第691章

林悅爾想笑，紅蜘蛛卻不許，「別動，待會要是妝花了，我的紅包可就泡湯了。」

很快，她就滿意的笑了：「好了！」

林悅爾總算可以活動下僵硬的面部，睜開眼睛，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認，紅蜘蛛的化妝技術真的很好。林悅爾是做化妝品研究的，對化妝自然也算是在行。

「很漂亮。」她由衷的說。

紅蜘蛛得意的一昂頭：「這回紅包可以包得厚一點了吧！」

秧朵一看時間，趕緊說：「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嗯。」

林悅爾的心情說不出的緊張，手心裡都是汗，紅蜘蛛和阿七替她拖著婚紗，推開門走出去。腳下是紅毯鋪路，一直通往熏衣草花海中間。在那裡，是座象牙白的涼亭，上面都用白色的薄紗裝點著，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猶如夢幻。

顧夕岑身著一套黑色西裝，就站在對面，紅毯的另一端，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與他視線交匯的瞬間，林悅爾的臉頰悄然一紅，心跳徒然加快。

兩邊是獵人聯盟一眾好友，大家全部都是盛裝出席，連鷹大和鷹二也都少見的穿上了西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苛。伊藤等人也都噙著微笑，滿眼祝福的望著這兩人。他們這一對，真是歷經磨難才算是修成正果，當然要狠狠的祝福才對！

伊藤拿著手機，正在給米恩和米莎，現場直播婚禮。

因為E市的事脫不開身，沒法參加婚禮，米恩和米莎都是又著急又無奈。只得通過視頻來感受一下現場的氣氛，還有他們的幸福。

旁邊，S的懷裡抱著小商陸，小傢伙倒也粘他，很安心的趴在他胸口上。因為太小，他還不能穿正裝，但是，他的小腦袋上戴了頂小禮帽，大眼睛忽閃著，看到媽媽就咯咯地笑了開，伸著小手想讓她抱。S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他眨巴下眼睛，竟像聽懂了似的，笑得有夠甜……

隨著婚禮進行曲的響起，林悅爾緩緩走上紅毯。

凝視著顧夕岑，她的心情是難以抑制的起伏，就在這短短和幾十秒鐘，她的腦海里浮現出從兩人相識到相愛的每一個過程。有苦，也有甜，卻是回味無盡。

如果不是他，她恐怕還在痛苦的深淵苦苦掙扎；

如果不是他，她早已被仇恨吞噬，分不清什麼對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他，她會忘了愛是何物……

這輩子，能與他攜手到老，是她最大的福份。

走到了他面前，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你很美。」他說。

林悅爾害羞的垂眸一笑，一身耀眼婚紗，一臉幸福微笑的她，的確美不勝收。這一幕，也將永遠的定格在他的記憶中。無論，將來的她，會發生怎樣的變化，在他心中，她永遠都是最美的。

婚禮很簡單，圍繞著這片熏衣草花海，在他們最親密的朋友見證下，他們許下了對彼此一生的承諾。

一片歡呼聲，遠處駛來一架直升機。螺旋漿刮起來的勁風，使花海掀起一片片波浪。

「這是……」林悅爾被風吹得眯起了眼睛。

顧夕岑一笑，牽著她的手，就走向那架飛機。身後一眾人等，朝著他們揮手：「岑少，好好玩！」

「小悅，好好享受蜜月吧！」

直到坐進飛機的那一刻，林悅爾才反應過來，這是他準備得蜜月之旅……

「商陸！」她驚呼一聲，朝窗外看過去，小傢伙居然也揮著小手……揮著小手……

「坐穩了。」顧夕岑替她扣上安全帶，飛機即刻起飛。

飛機上，她問：「夕岑，我們這是要去哪？」

「去流浪。」他笑著回答。

「就我們兩個？」

「就我們兩個。」

林悅爾怔了下，隨即問：「那兒子呢？」

顧夕岑朝下面瞥了一眼，看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S好像挺高興的。」

S雖然對他們還沒有表現得特別親密，不過對小商陸卻是特別，好到連顧夕岑都會覺得那是種威脅！

飛機騰空，慢慢駛離了眾人的視線。

S戴著面邊面具，勾起一側唇角，「結婚什麼的，最麻煩了。」他單手抱著小商陸，扭身就往回走：「小傢伙，晚上想吃點什麼？」

「咯咯……」小商陸只是笑，絲毫沒有因為爸爸和媽媽離開自己而有半點不適。

「那就牛排好了。你要多吃點牛肉，才會長得健壯。」

「咯咯……」

「想喝點什麼？啤酒不行，你還太小！」想了下，他說：「那就紅酒好了。」

「咯咯……」

E市。

顧忘川放下電話，垂著眸，陷入獨自的靜寂之中。

原來，他們已經舉行了婚禮……

身子後仰，陷進皮椅中，他漫不經心的撫著無明指上的戒指。然後，將它小心翼翼的摘了下來，放在桌上。

曾經，他也有過機會的，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珍惜，就已悄然流逝，像流沙，穿過指間。

閉上眼眸，他輕哼著那首婚禮進行曲，想像著，她穿著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

愛真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癲狂，也可以，瞬間放棄自我。

時鐘滴答。

他想到了畢肖然，那個他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

他的出現，曾讓他以為找到了方向，也因為能夠擁有跟夕岑相抗衡的力量而興奮過。對於畢肖然所做的一切，顧忘川再清楚不過，包括他最後以生命為代價，想要徹夜點燃自己的仇恨……

必須得承認，他恨過，也想要不顧一切過。只不過，因為恨，他那樣深刻的傷過一個女人，「仇恨」兩字，早已是他不配擁有的。

他曾經那樣處心積慮，要得到顧家所有，他認為，那是他應得的！可爺爺的離世，使他明白，世界上的事，沒有那麼絕對的。直到最後那刻，顧長天改了遺囑，除了怕兄弟倆自相殘殺之外，更多的，是不想辜負了那份難得的爺孫情。畢竟，感情無法等價，顧長天的付出，是無法用單純的血緣關係來衡量的。

他的意志，並沒有多麼堅定，這應該是畢肖然始料未及的吧。

之後，唐敏的出現，只能說是個意外。可正是這個意外，讓嚴曉君來一句完整的敘舊都沒有說完，就倒在了他的懷裡，滿身是血。

他忘不了嚴曉君離去時，那雙不舍的眸。

她錯過，錯得離譜，可當人真正逝去時，又有誰會真的記得她的大奸大惡？徒留一聲嘆息而已。

這個女人，把她最美的年華給了自己，如果不是因為愛他，恐怕，她也不會錯到如此。而這其中，就沒有他的半點責任嗎？

顧忘川心知肚明。

不管她耍了怎樣的手段，還是沒能保住麟兒。那麼小的孩子，沒有做錯任何事，卻必須要承擔父母犯下的過錯，這是最讓顧忘川痛心的。他有愧於薄荷，又何嘗對得起兒子？每每想到，他都會心痛得無以復加。

身為母親，嚴曉君的痛，他自是懂得，她不會比他少一分。

他和嚴曉君有一個共通點，同樣怕孤獨，會對到手的溫暖，緊拽不放。有時候，這種感情，會讓人混淆，但那時的他們，誰又會在乎呢？只要能靠近彼此取暖，那就足夠了。

那樣的愛情，在最美的年華出現，她始終是他最憂傷的一道風景。

他以為，他是怨她的，可是，在她替他擋了那一刀，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刻，顧忘川就已經明白，他早已不再怨她了。

嚴曉君……這個名字，會永遠塵封在他的記憶中。

在他心情日漸平復時，他又見到了小商陸。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漂亮到，會讓人一眼捨不得移開。

他想到了薄荷，同樣是個漂亮的寶寶。連醫生都說，很少會有新生兒，漂亮成這個樣子……

很意外的是，小商陸好像跟自己很投緣，也不怕生，尤其是在那雙純凈得好似能得到救贖一樣的大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軟弱。這太詭異了，他居然能在一個嬰孩在前，暴露情緒。但事實上，他並不強勢，正因為害怕孤獨，才會想要得到。往往，會失去更多。

看到小商陸，他會有種可笑的想法，他的薄荷並沒有離開……

他給顧忘川的感覺，很溫暖，很親切。絲毫沒有因為夕岑和小悅的關係，而變得尷尬。這很微妙，也許是太過思念薄荷了吧。

這麼聰明可愛的孩子，是小悅的孩子，想到這個，顧忘川還是欣慰的。至少，她可以走出對薄荷傷痛的陰影，可以重新擁有天倫之樂。只是……他的呢？

在沒有了小悅，沒有了薄荷的情況下，他的快樂和幸福呢？

幸福……

好遙遠的一個美麗辭彙，對他而言，他恐怕永遠都不無法再擁有了。

閉上眼睛，他有些疲倦，就這樣靠在椅子里睡著了。

睡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看到了那時年輕氣勝的自己，還有小悅，還有薄荷……

如果時光倒轉，他一定會好好愛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