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夢魘開始

雲念離深呼吸兩下，強制自己保持平靜，她要是掙扎，恐怕自己和張衡都活不了。

察覺到她細微的變化，張衡驚訝的看著她：「你……」

可是下一秒，剛剛浮現的良知又被仇恨掩蓋。

「你……你別過來！」

「否則……」張衡勒緊手臂，眼底有著赴死的決心：「我就讓這女人跟我同歸於盡！」

一想到沒能給兄弟們要回這筆錢，與其背負著一輩子的良心債，倒不如現在死了更乾脆！

感受到了張衡求死的決心，雲念離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抖著嗓音吼著：「冷厲南，你下去吧，我……」

「你給我閉嘴！」冷厲南終於爆發了：「誰讓你爬上去的？你就這麼想死嗎？」

該死的！這個女人！

她知不知道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要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真的沒命了！

想到這兒，一貫從容淡定的男人竟然莫名顫抖起來。

瞧著冷厲南憤怒的臉色，雲念離苦笑一聲。

到了現在，他還是這樣子，冷厲南究竟是有多恨她啊……

「我……」

冷厲南狠狠瞪了一眼雲念離，示意她閉嘴，他妥協了：「好，我答應你！」

「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現金！在這段時間內，你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

冷厲南咬牙切齒的瞪著雲念離，陰冷眼神轉向勒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

敢動他的女人，真的是不想活了！

冷厲南迅速取回手機，撥通電話，吩咐下面的人準備錢款，雙眸卻一直關注著雲念離的情況。

聽這冷厲南發狠的嗓音，雲念離只覺得心臟陣陣抽痛。

他不是應該對自己恨之入骨了么？怎麼現在，好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了？

她低頭望著一望無際的黃土，心底升起一陣無力感。

這些年，她遭受著怎麼樣的不公平待遇，卻從來沒有想過放棄自己的生命。

是啊，即使是為了顧成川走投無路的時候，她都不曾放棄。

想起顧成川，她有的只是愧疚。

「張先生，你愛你的妻子嗎？」幽幽嗓音在張衡的耳旁響起他猛地一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她會這麼問，可還是回答了。

「當然是因為愛情才在一起的，剛結婚的時候，我沒錢，兩個人經常因為一些小事吵架！」

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雲念離，居然用她當成威脅冷厲南的籌碼。

說到這裡，張衡竟然不好意思了：「可……天冷我穿少了，她會罵我，一邊罵我一邊幫我添置衣服；孩子哭了，也都是她照顧……我怕工作忙，顧不上這些……」

像是好久沒談過家裡的事情，張衡一開口就像關不上的閘門，滔滔不絕的說著。

他的表情有時憂愁，有時興奮，有時高興，可是不論怎麼變化，雲念離都看的出來，他的心是溫暖的，心底是幸福的。

看著看著，視線竟然模糊了。

「你一定很愛你的妻子。」

雲念離梗著喉頭，艱難的說著。

她扭過頭，不願被張衡看到的悲傷。

張衡憨厚的撓著腦仁，笑容有些憨直：「是啊，一個女人肯跟著我吃苦，不好好愛她怎麼行！」

話音一轉，張衡雙眸變得更加燦爛：「所以這筆錢我一定要到！今年冬天我還沒給她買新衣服呢。」

望著那雙綻放著燦爛光芒的雙眸，雲念離竟然有了羨慕。

「我很羨慕你。」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不正是她所渴望的么？雲念離想，恐怕自己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得到。

「羨慕？」張衡皺著眉頭：「我只是一個農民工，有什麼好羨慕的？反而是你們這些大律師，有吃有喝，你都不知道我們平時有多羨慕你呢！」

談到這裡，雲念離不由苦笑一聲，抬頭任由冷風吹著長發：「光鮮亮麗的外表又能表達什麼呢？」

她輕嘆一口氣。

眼底的餘光落在冷厲南的身上，他那樣的英俊，不染塵俗，高貴得像個王子，可對她而言，他就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回想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她只能感到渾身疲憊。

收回視線，望向遠方，雲念離想如果從這裡跳下去，她是不是就解脫了？沒有了對冷厲南的愛，也不必對他的冷漠而感到心痛，也不會對顧成川感到愧疚。

是啊，要是沒有了她，一切會不會變得更好？沒有了她這個眼中釘，冷厲南就能找到屬於他的另一個懷抱吧……

「是啊，要是死了多好啊……」雲念離喃喃自語，雙眼無神的望著遠方，可她並不會真的這麼做，因為她是雲念離，是雲家老婦人一手培養出來的那個人。

「你說什麼？」聲音太小，張衡聽不清晰。

雲念離猛然回神，虛弱的笑了笑：「沒事。」

張衡拉著雲念離後退了一步：「我只是要錢，可沒想到讓你死啊！」

「放心，我是自願讓你挾持的，不會讓你背上刑事糾紛的。」雲念離笑了笑，眼角望了一眼遠處的冷厲南。

此時的冷厲南，正一臉怒容的瞪著水塔上方的兩人，堅硬不化的面容彰顯出內心的怒火。

鐵拳赫然砸在車蓋上，只見車頭赫然凹下去一塊。

那猩紅雙眸一刻不停的盯著雲念離的身姿，怒火中隱含著默默的擔憂。

「錢怎麼還沒送到？」

低沉的嗓音暗示著男人正在發怒的邊緣，對面的人顯然清楚這個事實，膽戰心驚的回復著。

沒有耐心聽他們的解釋，冷厲南直接掛斷電話，雙眸始終一刻不停的望著那抹白色身影。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暗，張衡的耐心也漸漸消失了，正準備拿起話筒，卻被雲念離給攔住了。

「放心吧，冷厲南一向一言九鼎，更何況……就沖著我不能死在這裡，他也會給的。」

「什麼意思？」什麼叫就沖著她不能死在這裡？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初始是因為那個男人對她的關注，才會挾持她，可是後來就一直沒看冷厲南有動作，兩人之間反倒看起來像仇人，可他能感受到這中間微妙的變化。

不管它，他要的只是錢，可是……

轉頭望著雲念離平淡的表情，這個女人的表現也太過平靜，平靜的讓他心底有些發毛。

忽略張衡疑惑的視線，雲念離平靜望著冷厲南：「放心，工程款不會少的。」

張衡張張嘴，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巴。

冷厲南不耐煩的看著手錶，大吼一聲：「蕭澈！錢怎麼還沒到！」

蕭澈翻翻白眼，懶得翻手機，直接回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他能說，這句話在五分鐘之內，已經問了三遍了嗎？

坐在水塔上的雲念離，瞧見一輛越野車疾馳而來，緩緩起身：「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