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背影
我沒有理會瘦小男的哀求，轉身和兄弟們一起，勾肩搭背地離開西施樓，奔向下一站。
路上，高陽問我：「張贊，你是真飄了？那小子那麼可憐，你收他入會又能咋的？你的心腸咋變得這麼硬了呢？」
我說：「我要說的話，已經和他說完了，不想繼續解釋。」
劉豪連忙出來圓場道：「你還沒明白嗎？收不收那小子入會是小事！關鍵他的動機不純良！不管到啥時候，想強大都得靠自己。他想靠著咱們兄弟會翻身，那不是痴人說夢嗎？你我都是過來人，還不了解這事嗎？沒誰能罩誰一輩子，萬事靠自己！」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再說了，咱們兄弟會的宗旨是志同道合，可不是鋤強扶弱！是，我承認，弱者需要幫扶，但以這個理由加入我們，我們是不會歡迎的。」
高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酒吧里嘈雜不堪，我剛進去，就覺得喘不過氣來，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溜到外面透透氣。
我心裡煩得厲害，花姐的事，裴清清的事，加上瘦小男的事，沒有一件事讓我順心！
能夠打贏吳平，明明是那麼開心驕傲的一件事，可我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反倒覺得胸口悶得慌。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一根香煙遞了過來。
我接過香煙的一刻，黃霸天俯身遞過來打火機幫我點燃。
因為平時很少抽煙，剛抽了沒幾口，就被嗆得直咳嗽。掐滅手裡的煙，靜靜地看著黃霸天，總覺得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你見過小姨了？」黃霸天擺弄著手裡的煙盒，有氣無力地說道：「孩子的事情也知道了吧？」
「嗯！」我說，「你能告訴我，她為啥躲著我嗎？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家裡人都瞞著我。我也是無意中偷聽到，孩子是你的。當時，我震驚得跳了起來，打碎花盆弄出聲音驚動小姨。她拉著我說了很多似是而非的話，再三囑咐我，不要把她的事情和你說。」黃霸天無奈地嘆氣道，「你也沒拿我兄弟啊！這麼大的事，都不曾和我說過一句。」
「你叫我怎麼說？那可是你小姨啊！我說的出口嗎？」我苦笑著說道，「瞞你是我不對，請你理解吧！」
黃霸天點頭道：「後來我也換位思考過了，確實你有你的苦衷。愛情這玩意，誰都說不清道不明，所以我自始自終都沒質問你這些事。」
「謝謝你的理解。」我說，「我對不起她，很想彌補她。可彌補她，又要辜負裴清清。我總這樣焦頭爛額，是不是很渣？」
「渣男倒是談不上，畢竟你對她們都動過真情，只是遲遲不能下決心選擇罷了。但你真得改改了，老這麼朝秦暮楚，早晚鬧得個孤家寡人！狗屁不是。」黃霸天收起煙盒，道：「咱們進去吧！是時候下一輪了！」
從西施樓到酒吧，我真的是夠夠的了！
現在，我只想回家，好好躺著睡一覺，什麼都不去想、不用管。
可我做不到，我是兄弟會的老大，我要對我說出去的話負責，對我的兄弟負責。我很累，卻只能咬牙挺著。
西城最大的汗蒸城裡，我們一夥兒分坐成幾伙，吃著西瓜，喝著冰脾氣，一起暢想兄弟會的未來。
不管我有沒有興緻去談這些，都要支撐這說下去，為兄弟們謀劃一個藍圖，讓他們知道，我們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身為領袖，這是我的責任！
「咱們兄弟會一定要做到西城最大，再風風光光的回東城。我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也知道我們將來面對的困難，但是我們一定能行！對吧？」我不想說太多煽動性質的話，千言萬語都不如扎紮實實地去努力。
劉豪等人紛紛點頭，表示挺我到底。
正說著話，小金剛突然從背後冒出來，面無表情地說：「少爺，宗主要見你。」
少爺？這可是小金剛第一次用這種稱呼來稱呼我！以前，他一直叫我小子，或者陳浮生，從來沒用過「少爺」這樣的辭彙。聽他這話的意思，我爸肯定是承認了我。
獲得自己父親的認可，那是莫大的榮耀和幸福。但是，我，真的高興不起來。
我們在這兒吃喝玩樂，我爸也跟著過來，很明顯是有話要說。他這個人太強勢太霸道，總想安排我走他安排好的路。
可我想做一個展翅飛翔的雄鷹，不想做他羽翼下的小雛鳥！
不管怎樣，他要見我，我就一定得出現。
貴賓室里，我爸將他剛剛剝好的雞蛋遞給我。我道了謝，接過來，三兩口吞下去。
我爸又將毛巾甩給我，說：「給老子搓搓背。」
貴賓室不同於外面的大廳，這裡什麼都有，汗蒸房、湯池一應俱全。
我進來時，我爸在椅子上休息，現在又進了池子里，將手裡的白毛巾甩給我。
說實話，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替別人搓過背。這感覺怎麼說呢，就是既新奇又好玩。
一想到自己面對的人是我爸，突然又沒那麼高興了。
我爸坐在水池裡，將後背亮給我。只有父子、戰友之間，才敢真真正正地把後背交給對方，這是莫大的信任！
也是這一刻，我們父子終於坦誠相見了。
我爸的後背完全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到處都是刀疤不說，肩膀處還有幾處槍痕。他這些年，一定經歷過很殘酷的事，才會有這樣千瘡百孔的後背！
我拿著毛巾，默默地他擦著後背，感受這些傷痕，體會他的用意。
像我爸這樣的人，叫我過來絕對不是讓我給他搓背這麼簡單。並且，我們之間也沒有那種家人之間的黏性和氛圍。因此，我敢斷定，他是想讓我體悟什麼。
身為宗門的門主，他眼裡都是刀槍劍雨，勾心鬥角，顯有溫存流露。我和他終歸是父子，也不想太讓他失望。
只是，他這戲唱得太內涵，我實在是看不懂！他叫我來，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