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鈴血禍(八)
「江凝。」周檀棄了獵弩,想要上前相助,一股炙熱的氣流忽得沖開心窩,牙口與手指忽得劇痛無比。周檀痛呼一聲,雙膝軟倒在地,血毒登時就要發作。本被五個屍鬼纏住的江凝見此情景,知道周檀再不喝下解藥便徹底淪為血族,想到葉震捨命相救,不由得怒吼一聲。他狂性大發,使出了十二分蠻力,左一拳右一腳,頂甩扼撞無所不用,直把最後一個屍鬼撞下懸崖才罷休。
「你們······」不知何時,十多個古鈴村村民已經來到這洞窟,他們手中持著草叉長棍,圍住了江凝與周檀。
原來葉震四人進入洞穴時早已被艾霖雅發覺,她嫌谷村長礙手,便帶他從上方豁口出去。哪知谷村長如此「忠心」,他知道自己與艾霖雅已是唇亡齒寒,思前想後,帶著幾個村民冒險回來,正撞見屍鬼追逐江凝二人。此時屍鬼盡亡,谷村長便帶著村民衝出,挾持了江周二人。
「谷伯伯,快給她解藥。」江凝見周檀披頭散髮跪在地上,渾身顫慄不止,急忙掏出藥瓶。旁邊一人喝道:「別亂動。」「她要變成吸血鬼了。」江凝說著就要走進周檀,卻被明晃晃的刀叉逼回。村名們瞧周檀樣子,果然大有異樣,她一雙手不停地在地上摳挖,真是要成為血族了。
谷村長並沒有理會他們,他駐了那根只是用來傷人的拐杖,獨自走向崖邊,向下瞧去,葉震還在慢慢向下移動,再深處卻是什麼都看不清了。
「教主,教主您沒事吧。」谷村長喊了兩聲不見回應,江凝還在苦苦哀求。谷村長回過頭來冷哼一聲:「能成為血族是她的榮耀,是教主的恩賜,你又啰嗦什麼。」
江凝怒不可遏,就要衝出眾人包圍,幾根棍子伸將過來,直打的他頭昏眼花,混亂中不知誰打中了他手指,只聽得「呯」一聲,瓷瓶已然碎裂,那股特殊的馨香發散開來。江凝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眼前的人形如鬼魅,在嘲笑,在威逼,在勾去他的魂魄······
「教主······」幾條血紅色的線迅速連接成一個巨大的詭異符號,血光驟然間大盛,直把谷村長的連映得通紅。他瞧著懸崖下的巨變:血色的匹練騰空而起,交叉橫衝,形成一個球形陣法,包裹著一個人影,那人正是艾霖雅。她帶著肆意的尖笑,飛到洞窟上空,一瞬間,連銀色的月光也被她遮蔽了。
「符文祭壇。」葉震低吼一聲,想要上前破陣,可是自己的身體顫慄不止,外冷內熱,怕是再使用星魂之力,便要徹底淪為血族了。艾霖雅也是算準了他這點,才肆無忌憚地發動了隱藏在這洞窟之下的祭壇,陣法的能量與軌跡早已通過符文保存在祭壇之中,用祭壇發動的陣法,比依靠肉體發動的陣法強大了數倍,一些精湛的符文祭壇更是能把這個差距拉到數十倍,成為鎮國利器。
「浴血重生。」艾霖雅看到江凝二人也被制住,放下了最後一顆心,口中低喃著咒語。葉震怎不識得這陣法?一旦成功,艾霖雅便能起死回生。這祭壇應該是血魔老祖所留,為的就是在危機關頭救自己門徒一命!
葉震咬牙跟著往上衝去,大喊道:「江凝,江凝,阻止她,快射她!」他哪裡知道江凝已經被人制住。此時江凝心中萬灰俱滅,村民們都去瞧空中巨大的血舞之輪,從洞窟地下忽得飛出無數只蝙蝠,狂叫著一齊飛向在空中狂舞的艾霖雅,從艾霖雅身上裂出七八道十來寸長的傷口,蝙蝠們從傷口飛入她體內,猶如飛入無底洞一般,艾霖雅興奮到極致的笑聲激蕩不絕,駭人無比。
「什麼東西?」一個村民驚呼道。周檀忽得掙脫了兩人的挾持,已然從地上躍起,她雙手連出,盡往旁人的脖子抓去,眾人齊聲呼叫,見周檀形如女鬼,知道她已經徹底成為血族。
「去拿你的弩。」周檀背對著江凝冷冷道。江凝明白過來,谷村長一聲喝令:「拿下她!」眾人混戰又起,周檀仗著一時血性發作,狂撲死打,絲毫不畏懼村民手中利器,霎時間身體已是血跡斑斑,更加三分狂熱。
「永生的血花,怒放吧。」黑壓壓的蝙蝠群終於到了盡頭,艾霖雅的身體已經不知融進了幾萬隻蝙蝠,最後一個蝙蝠衝進她的體內,傷口迅速癒合。艾霖雅帶著莫名的笑容,凝固在半空中,黑色的箭羽深入她的胸膛,她的身子在空中停頓了幾秒,隨後如狂風中的蝴蝶一般飄蕩,牡丹色的長裙染得血紅,隨後開始慢慢飄落。她依然不甘心就此失敗,下墜時抓住了一塊突出的岩壁,以一種四肢向後勾抓的姿勢貼在了冰冷的岩石上。直到這時,她終於看到了江凝,後者端著獵弩,眼中沒有勝利的喜悅,隨後他被兩個村民打翻在地。那邊周檀也被逼到了懸崖邊緣,但她一雙冰冷的眸子依然死死盯著艾霖雅。艾霖雅放聲長笑:「葉震,你就得了誰啊,你誰都救不了。」
此時葉震也終於爬上與眾人一層的岩石,他看到周檀樣子,心中難過,一場殊死搏鬥,到最後竟是如此結局,只恨這一眾村民竟然如此執迷不悟,不僅自己屈膝邪靈,還要逼迫他人一起。
艾霖雅繼續說道:「你連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妄稱英雄,四處招搖,不過是家破人亡,無處可去罷了。」葉震猶如當頭一棒,猛然發覺此人聲音曾在某處聽過,甚至五官,也是有些熟悉,只不過他們一旦見面便是死斗,倒讓他忽視了許多細節。
「你到底是誰?」葉震被觸動往事,只覺胸口血液翻湧,被壓抑的血毒差點衝進心脈,冷汗直流。
「你認不出我了嗎?也是,堂堂御前追刑官,怎麼會在意我這一個小角色,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熟悉,何況是你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