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

第九十章 哀大莫過於心死

夕陽西下,海面被染成一片暖紅,明月島還在而且迎來了久違的自由和安寧。

十年,一株樹苗可以長成一株參天巨樹。

十年,足以讓一壇凡酒成為仙釀。

十年,嬉戲孩童已成翩翩少年。

十年,故人已老,老人已逝。

……

對於明月島的居民來說,十年如同一場噩夢,此時夢醒,紛紛淚崩。

在得到通知回歸島嶼后,所有人都升起了幾分陌生感,沒有終年不化的冰層,沒有洞徹入骨的寒冷,有的只是一個溫暖的小鎮。

所有登上島嶼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脫衣服,沒辦法,島上溫度太高了,估摸著能有個十來度,而此時所有人還穿著抵禦零下十幾度寒冷的厚襖。

地面是平整的青石路面,有激動的人直接趴到地上親吻路面,沒辦法,十年了,整整十年都沒看到過島上的地面了。

「這裡應該是我的家吧?」三口之家站在一間民宅前,橫豎看了看,熟悉而陌生,便是這種感覺,明明是自己的家,此時褪去冰殼,竟一下都沒認出來。

喜極而泣,在經歷了短暫的狂喜之後,所有人都流下了眼淚。在島嶼最中心處,那衝天冰柱被夕陽染成了喜慶的紅色,好像是在宣告著苦難的離去,宣告著真正自由幸福的到來。

廢墟,整個中心地帶,一片建築殘骸圈下了將近一半島嶼的面積。

爬過廢墟,裡面是一片開闊平整的地面,而在最中間原明月刀舍的地方除了那巨大冰柱外,還有一尊佛塔。

佛塔通體流光溢彩,便是在這黃昏時分,依舊光彩奕奕,頗為神聖,仔細四個人影,兩個站著,一個矮個也站著,還有一個躺著。

「那是,少主!」

「那是小兄弟!」

「他們……他們沒事!」

這一刻,不管是取經人還是百姓都發自內心地感到欣喜,之前巨刀之威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現在能親眼見到他們還活著,怎能不叫人喜悅。

……

佛塔前,李飛搭著江月夜的肩膀,「怎樣,我這寶貝不錯吧。」

在此前半小時,他忽然想到了存放在靈魂儲物空間的七寶玲瓏塔,同樣是從遠古流傳下來的,雖說有些功能已經缺失了,但是鎮住明月刀應該問題不大。

四位師父在李飛的心裡等同於無敵,而能困住他們的玲瓏塔的實力也跟著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第一把,石懷仁被抽了出來,在江月夜一頓拳腳之後,老老實實被捆成了個粽子。

第二把,李飛總覺得要出事,於是讓江月夜來,在帝釋天殺豬般的嚎叫后,果然將那明月刀給抽了出來。

好在他早就將玲瓏塔拿在了手裡,塞入一枚封印石,大喝一聲,「明月刀,我叫你一聲你可敢答應!」

明月刀還沉浸在自由的興奮中,在它眼裡,底下幾個螻蟻著實渺小,它想的是將這座困了自己幾百年的島嶼徹底毀掉。正想到興奮處,卻聽到螻蟻說出了一句頗為熟悉的台詞,本能地選擇不予回應。

結果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一尊流光佛塔從天而降,到最後一刻,它才醒悟過來,這特么不是紫金葫蘆,而是七寶玲瓏塔。

雖說整個過程不過持續了五六秒,但李飛跟江月夜都有些虛脫了,完全脫離了禁錮的明月刀太強了,強到稍稍透露出一點刀氣,就能將兩人徹底碾碎。

便是在休息了幾分鐘后,兩人還是后怕不已。

剩下的就簡單了,帝釋天無奈地獻出了自己的第三次,生命絢爛地綻放在巨大冰柱上,妖刀雪舞再次出現在李飛手中。

在取出雪舞后,李飛就覺察到有些不對勁,這把刀失去了之前的靈動,就好像一具屍體一般。

江月夜接下的行為印證了李飛的設想,在他拿到那把刀之後,整個人就如同被抽取了精氣一般,哀大莫過於心死,便是如此。

來不及去開導他,更大的麻煩還是在玲瓏塔上,原本落地生根的塔體,在期間明月刀瘋狂的衝擊下,四下搖晃。

如果放任其不管的話,明月刀早晚會衝殺出來,到時災難還是會降臨到明月島,而那時將無人可以制住他。

李飛一手搭著塔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明月刀的瘋狂,前一刻剛恢復了自由身,后一刻就立即被關押起來,這對一個被捆了幾百年的仙器來說,沒有立即採用最極端的自爆手段已經算是有些理智的了。

靈魂儲物空間是他唯一的選擇,雖然怎麼做,相當於將一枚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爆的炸彈帶在身邊。

但空間本身也具備一定的鎮壓作用,陰陽雙雷就被單獨禁錮在一個空間內,紋絲不動。

他想了想,還是將七寶玲瓏塔收回儲物空間,至少在雙重壓制下,明月刀掙脫的難度會大大增加,一兩年內估摸著問題不大。

只能等以後找個能毀天滅地的地方,連塔帶刀一起扔了,或者運氣好碰到個已經被激活的混沌石,能量漩渦的話應該不是明月刀可以突破的。

思緒萬千,感慨重重,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失魂落魄的江月夜。

在李飛的關照下,沒有人過來打擾,整片被廢墟圍起來的空間依舊很安靜。

靜靜的明月懸在空中,宇宙浩瀚寂靜無聲。

兩三千米外圍牆的那一頭,篝火衝天,為了慶祝明月島重獲新生,為了慶祝取經人重獲自由,一場盛大的晚會正在火熱進行中。

最是寂寞時,不外乎此時,看他人歡聲笑語,鑼鼓喧天,看這裡一片冷清,凄凄慘慘。

李飛靜靜地躺在江月夜身旁,遙看那點點繁星,從來到這個世界后,他最喜歡的就是在夜晚欣賞星空,深邃的夜,閃爍的星,總能讓人忘卻煩惱,放飛思緒。

沉默了一兩個小時的江月夜長長嘆了口氣,想要說話,聲音卻有些嘶啞,輕輕咳嗽幾聲,這才傾訴起自己和雪舞過往的種種。

「那一年我五歲,無意中走入了刀舍禁地,遇見了雪舞。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候,而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教我明月刀法,教我修鍊寒冰元氣,更是不惜損耗她自身的能量,替我凝聚雪魄丹魂,助我在修行之路上一日千里。

七歲那年,父母鬱鬱而終,刀舍門徒盡散,依舊是雪舞陪著我,在這空曠的刀舍內,她是我唯一的寄託。

十歲那年,明月刀舍內潛入了兩三個實力深不可測的人,我不能力敵,雪舞瘋狂反擊,……」

江月夜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了很久,神情悲涼,緊緊地抱著妖刀雪舞。

說著傷心,聞著落淚,李飛摸了摸眼角的溫熱,靜靜聆聽他的坎坷。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江月夜,或者這時候任何安慰都顯得那麼空洞。

就如同他前世站在天台之上,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便是沒有出神仙姐姐這一出,恐怕最終他還是選擇從那裡跳下去。

傷心在人最能理解心死之人,整個世界,雪舞可以說是江月夜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只是這個世道會憐憫兩個相互深愛著的靈魂嗎?

李飛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陪伴他度過這一段最艱難的時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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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取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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