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大活人不見了
等我們洗好澡后,我為陸言泡了一杯熱乎的茶,然後坐在沙發上,盯著他說,「陸言,你沒事就好。我真的很擔心你。」
陸言笑了笑,精壯有肉的腰上裹著浴巾,手裡拿著一條白色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髮,但儘管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過,可他深情的眼神卻一直鎖著我的臉。
他淡笑:「傻姑娘,我能有什麼事情好讓你擔心的?」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你媽的事情也迫在眉睫了吧?你現在忙裡忙外的,到底在忙些什麼?我害怕你和林越隨時都會大鬧一番,彼此傷害。」
「沒事的。我媽的事情,我也想通了。這種事情,不是我能管的了。」他笑意更濃,片刻又說,「我已經安排了她出國的路,帶著陸心雷一起生活。如果她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自然最好。如果她不願意,最後她會怎麼樣,我也無能為力了。我答應過你,為了我們孩子積福,我不能再做昧著良心的事情了。」
聽到陸言這麼說,我的心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我鬆氣的表情太過明顯和誇張,陸言睨了我一眼,有些不滿地把擦過頭髮的毛巾往我頭上一扔。濕乎乎的毛巾搭在臉上的感覺,並不舒服。我迅速扯下毛巾。可等我的視線重見天日的時候,陸言的臉已經出現在我面前。
他半彎著腰身,然後嘴唇輕輕在我臉上啄了一口,低聲說,「所以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做任何事情,都會優先考慮你們母子的。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境。」
我的臉緊貼著他溫熱的皮膚,而他兩隻大手捧著我的腦袋,彼此凝視,無聲勝有聲般的溫馨。
「聞靜,你怎麼不打聽下我今天去做了些什麼?」他依舊抱著我腦袋。
我忙推開他,很認真地問,「如果我問,你就會回答嗎?」
「肯定的啊。說好了,彼此不隱瞞的。」陸言笑了。
我皺著眉頭委屈地說,「說是這麼說,但你還不是隱瞞了很多秘密,沒和我說。」
「但最後你不都還是知道了?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有隱瞞過你什麼事情?」陸言聽見我的吐槽后,一下子笑得更歡了。
一陣一陣的低笑聲從他喉嚨里逸出來,他對我說,「聞靜,其實這次的事情,我也不完全是被動的。沒錯,是林越製造了我和陸行的衝突,是霍二爺看出了我的短板處,從中刁難,讓警局的人帶我去警局,把我人身禁錮起來,美其名調查,其實是調虎離山,把要你這個兔子從我的山裡引走。但是,我陸言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如果不是我首肯,哪個媒體敢隨便報導我的新聞?沒有證據的誹謗,等真相清楚了,我肯定把這個媒體公司給告的傾家蕩產。」
「啊……啊?」我微微吃了一驚,「為什麼啊?」
陸言隨即又坐到了我身邊,抱得我像個寶貝似的不肯撒手,「我在警局裡被心理專家研究了半天。光是他們和我談話,鑒別我話語的真假都大概用了一個多小時吧。明明都確定我和陸行的死沒有關係了。但你也知道,陸行和我過去的過節很深,加上林越和霍二爺的落井下石,我沒辦法急事脫身。只能把消息傳出去,然後媒體的人知道有我這麼個事情。最初或許人們會吐槽我,但我相信有腦子的人還是更多的。等他們稍微反應過來就會質疑。畢竟,沒有證據的事情卻被傳的有模有樣。只會對我有利。我不看短期的收益,只論最終笑到最後的人是誰。」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
或許,我終其一生都沒辦法達到陸言的思想高度,和他心機的深沉。他的城府太深,像是海一樣,有時候平靜溫柔,有時候狂風海嘯,卻偏偏難以定義他的好與壞。
「所以,你是故意把自己打成一張焦點牌,像是被迫推到風頭浪尖一樣?」我瞪大眼睛問。
陸言放下茶杯,眉眼含笑,「沒錯。這是我之前的打算。而我今天忙碌了一天,也大多是忙著洗白自己。你看好了,很快,人們就會同情我。我只會是一個無辜的人,因為哥哥的自殺而被牽連的弟弟。雨辰集團的股市暴跌,我也趁機收購了一些,只等反彈。」
外頭的雨聲越來越大,狂風也一次又一次捲起,實在讓這個夜晚顯得特別不安寧。
「既然你都胸有成竹了,我也不瞎操心了。不過,我就是好奇,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媽真的走了。林越報仇失敗,你和他還能繼續做好兄弟嗎?」我盡量把話說的婉轉點。
提起陸夫人和林越的時候,陸言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
他盯著我,然後看了下手錶說:「我的決定沒改,再過三個多小時,我媽就應該搭乘飛機離開海城了。我作為兒子,我能做的都做到了。以後,我會盡量彌補林越。他拿不拿我當兄弟沒關係。只要我認他這個大哥就好。」
我真的心頓時變得忐忑不已。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今晚上不會太過太平。
偏生陸言還在從容地笑,「聞靜,我下定了決心就沒有更改的必要。這是我能想到你,我,林越三個人都不用正面起衝突的最好辦法。你說,對嗎?」
「陸言,其實我是不贊成你的做法的。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好吧。我不會告訴林越這個事情。如果你媽真的肯離開海城,林越沒有成功阻止,那麼就當天意如此。但如果林越阻止了,我還是會和之前的立場一樣,會站在法庭上控訴你媽的罪行。」我說完這些,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陸言的表情微微有了變化,似乎變得有些深沉,卻又像是我的錯覺。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我睡不著,陸言也睡不著。有好幾次他都盯著牆上的掛鐘看,因為我懷孕的關係,他不能抽煙,就只能拿瓶酒來借酒澆愁。
我雖然沒陪他一塊喝酒,可同樣是坐立不安。
大概有過了1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又坐他身邊,耐不住說了句,「陸言,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心很慌。是不是我做賊心虛了?算了算了。我不能慌。如果林越沒有阻止你媽,就是天意啊。我沒什麼好心虛的。我也努力過了。」
我這麼自我安慰著,但是一想到李海母女在學校操場上下跪的畫面,心裡就被各種複雜的情緒淹沒。
我以為自己有勇氣直視陸夫人的離開,讓真相就此隨著天意,被淹沒在時間的塵埃里。但是越到飛機起飛的點,我就越忐忑起來,甚至在譴責自己怎麼能這麼猶豫不決,立場不堅。
我希望陸言能變得更好。他前半輩子的忙碌都是為了發展雨辰集團,他親手豎立起自己的熱衷公益的好形象里程碑。這些如果都因為陸夫人的關係而受到影響,我真的會比他還感到不值與難受。
面對我的慌張,陸言只是清淡地凝視了我一眼,他把杯中酒喝掉,淡淡地反問,「聞靜,別胡思亂想了。過了今晚上就好。只要過了今晚上,所有的煩惱都會沒有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相信陸夫人會答應他離開海城咯?
我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里解讀他的話語。人的語言會說謊,但表情不會。可惜,他只說了這一句話。眼神也跟潑了墨一樣,漆黑無光。
大雨越發肆虐地墜下來,每一聲雨點子砸在窗戶玻璃上,都像是敲打在我的心上。
直到陸言的電話忽然響起來,我出於反射般一下子就和青蛙一樣猛地跳起來,陸言好像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
「小許打的。」他低聲說了句,隨後就接了電話:「事情怎麼樣了。」
手機沒開免提,外頭的雨聲又實在太大,我聽不見小許在說什麼,只好認真觀察陸言的表情。
陸言的臉色變得異常地快,陰沉到了極點,而我,也因為他的表情心跳一凸一凸的,震得我自己心窩子好難受。
「人呢?這麼大的一個大活人,你告訴我在機場候機室里不見了?」陸言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