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溫柔以待
知道容雲威官癮大,沒料到在權利面前,竟完全不顧她們的夫妻情分,說翻臉就翻臉。錯愕只在崔氏臉上停留了一瞬,便應聲答應了,順應老爺的脾氣是她在容府立足的原因。
從小她就是個服侍人的,看臉色行事,當了姨娘后也能隨機應變,知道該什麼時候該進,什麼時候該退。
她也聽出了其中的厲害關係,自然幫著老爺,選擇了緘默不語。
連容雲威都沒有話,其他人更不敢提出異議,容碧璽使勁的絞著手中的帕子,直到絲帛破裂之聲響起,都沒有住手。
竟然四兩撥千斤,將此事不動聲色的解決了,容碧影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雲崖,他事先知道容雲威的官癮,才對症下藥逼他就範?
正巧與雲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目光碰撞在一起,不知是不是今天太陽特別大,照的人眼花,他好似對她淡笑了一下,眉目生輝十分好看。
就好像做壞事被發現一樣,容碧影飛快的將視線移開,放佛她的思想被窺探似的。
驀地,她又覺得自己做的不妥,幹嘛不好意思。容碧影回了一個白眼,真搞不明白,笑那麼好看幹嗎,又不是賣笑的。
「嘿!你們說不用老子就打發老子走!你們當老子是乞丐嗎?!」眼見自己派不上用場,崔氏要領自己走,尹道長開始跳腳,大聲謾罵。
「叫你走你就得走,啰嗦個什麼勁!你踢我女兒那腳還沒跟你算賬呢!」崔氏推了尹道長一把。
「今日你們要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懶在此地不走了!」尹道長將無賴演繹的十分到位。
「呸!不要臉的東西!我半個子都不會給你!來人,將這個臭道士給我丟出府去!」崔氏冷聲吩咐。
「你這個惡毒娘們,跟我說只要好好修理一個丫頭,就能給我一吊錢。活雖然沒做,可是你反悔在先,不能不給我!」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叫你做這種事!不過是驅邪罷了,你拿不到銀子,竟然血口噴人。」眼見事情敗露,崔氏將事情推的一乾二淨。
「都給我閉嘴!」容雲威面露尷尬,揮了揮手,「給他一吊錢,趕緊走人。」
「咦!這人不是西大街街角替人占卜算卦的尹半仙嘛!」
千惠趁著這個機會在人群中發話說道,在容府,她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崔氏,都是丫鬟出身,憑什麼整日端著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這個假道士,她之前就看出了倪端,礙於事情發展方向不明,沒敢出聲。
直到他們鬧掰,落井下石的機會終於到了,牆倒眾人推。
容雲威一愣,「你不是道士?」
錢已到手,尹半仙也不怕撕破臉,掂了掂那一吊錢,塞入懷中,「你們姨娘一早撞見我,讓我假扮道士,對付一個丫頭,可不是我自己上你們容府坑蒙拐騙的。」
崔氏拉著容雲威的袖子,嚇的冷汗冒汗,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合適的理由。
「看看你做的好事!」容雲威覺得顏面盡失,表情凝重,用力甩開崔氏的手,拂袖轉身離去。
千惠冷笑著瞥了一眼崔氏,此時崔氏一掃之前花枝招展,猶如一個被霜打的茄子,蔫蔫的,神氣不起來了。
哼!你姨太太的好命已經到頭了,接下來就看我怎麼取代你吧!
等院子里的人都走乾淨了,容碧影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雲崖請進裡屋。
「別指望我會感激你!」
沒有任何意外,雲崖並不生氣。
「小姐,你這麼做不太好吧!」白果靠著她低語,「雲大夫剛剛救了你,可你卻以怨報德,不是君子所為!」
「拜託!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君子,就是個女子!」容碧影一時氣結,白果為了這個翩翩美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胳膊肘往外拐。
「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白果丟下一句就退下了。
最近青嵐院的伙食是熊心和豹子膽嗎?白果竟然連自己的主子都敢頂撞了!容碧影無奈的搖搖頭。
「你還來幹什麼?」容碧影不大高興,被眼前這個藍顏禍水攪和的有點悶氣,「病不是都讓你給治了。」
雲崖目光沉沉,「容姑娘中的毒由來已久,不是兩三天就能拔除的。」
容碧影覺得那目光礙眼,視而不見,「我當然知道,而且這個毒還沒完全解開。」
「一些少許毒素沉積在姑娘臉上,得多點時日才能慢慢退散。」雲崖從醫箱里取出好幾個小巧的瓷瓶,「這些葯足夠你服用了。」
「你是說我的臉色不是天生的?!」容碧影被勾起了聊天的興緻,完全忽視話外之音。
「是,容姑娘今天的氣色明顯比之前好了一些。」
不說還真沒察覺到,容碧影看了一下銅鏡,臉色依然還是暗沉發黃,但是明顯比之前退了一兩分,不再像個將死之人。
還有一點讓容碧影滿意的是,薑黃色退了幾分后,她的臉上隱隱有了俏麗的神色,即便成不了像容碧璽那般的絕色女子,能像母親那樣端莊秀美,已經很滿足了。
此念一至,容碧影嘴邊溢出一抹嬌笑,可惜笑容還沒舒展便已定格。
一張俊美靈秀的面孔赫然映在銅鏡中,叫她心中一個猝不及防,空中絲絲薄荷葯香,讓她此刻有些熏然。
他是何時站到自己身後的?如此親昵的姿態,讓她覺得有些難為情,還好理智尚存,鏡中他們的面容並不登對。
男人都喜歡美麗的女子,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山盟海誓在絕世容顏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只有容碧璽的容貌才和他匹配,
鏡中只見他抬手,取出容碧影髮髻上的一根白玉簪,那是她身上唯一的飾物。雖不值什麼錢,他怎麼能說拿就拿。
容碧影訝然,微微張口,但見他像是用自己的東西,將白玉簪插在自己的髮髻上。還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容碧影剛想發作,不知雲崖手上何時多出一根紅色珊瑚簪,動作輕柔的插在她髮髻。
鏡子里雲崖眼神溫柔的能掐出水來,頓時讓她覺得自己被溫柔以待,整顆心都被虛化了,飄飄渺渺,綿綿的似在雲端。
不對不對,雲崖一向是絕世而孤立的,淡泊的神色是他的標誌。
這銅鏡有多久沒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