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齊集一堂
上一次孔源被拖到後院,折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次還不知道要鬧騰多久。
屋子裡又恢復了沉默,安靜的猶如空無一人,小王爺不勝酒力,坐在椅子上打盹。
雲崖則站在窗邊,凝神遠眺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筆直的身影在夕陽的籠罩下,光是背影已然絕塵飄逸,驚鴻一瞥很不真實,虛化成一幅自帶仙氣的絕美畫卷。
既然孔府一個主人都不在場,容碧影打算不辭而別,留下只會增加風險。她和白果銀翹,三人用眼神和手勢通了氣,一致達成此地不宜久留的共識。
說走就走,三人不約而同的的走向門口,也未曾和屋子裡的小王爺和雲崖打一聲招呼。
剛走到門口,就被孔府的下人給攔下了,說他們是孔公子的救命恩人,等孔公子辦完事情,給她們一個交代再走不遲。
辦事?容碧影三人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雖無可奈何,卻被這委婉說辭逗的一樂。相府的下人們對家醜守口如瓶,他們清楚相府的名聲和威望,這些事情說出去就會成為笑話。
她們沒走成,反倒驚動了小王爺,他一個激靈驚醒過來,拿著摺扇胡亂比劃,眯著惺忪的桃花眼道,「你們誰都不許走,今晚我們一起去聽雨軒吃酒為本王接風。」
小王爺用扇子將她們指了個遍,連窗邊的雲崖也沒放過,典型的霸王請客。
雲崖長眉微皺,薄唇抿的很緊,顯得心事重重,被小王爺扇子點了之後,並沒有開口拒絕,也沒有答應。
「公子,怎麼辦?我們走不掉了。」白果不淡定了,低低的詢問。
「既來之,則安之。」容碧影的水眸中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她已經想出了應對之策。
「可小王爺他......」白果說了一半便停住了,一來是怕別人聽到她們的對話,二來她相信小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銀翹看起來有話要說,容碧影知道她在旁邊聽的不明所以,暗示她稍安勿躁,等有機會跟她解釋。
容碧影當然明白,白果說了一半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擔心小王爺酒醒之後對她們不利。
容碧影勾勾食指,白果立即附耳到她唇邊,只聽得兩字,「敬酒。」
高啊!只要小王爺繼續喝酒,今晚還是醉酒的狀態,小姐就不會被揭穿。白果恍然大悟,臉上的憂色一掃而光,兩人對上眼神,露出會心一笑。
等孔源再次歸來,所用時間比預想的還要短些,打人也是體力活,相國大人年事已高,還不勞他人自己動手,還是挺費力氣的。
「雲大夫,快幫我瞧瞧這臉。」孔源火急火燎的一瘸一拐進來,聲音聽起來略沙啞,一定是剛才被打時鬼哭狼嚎,把嗓子喊壞了。
雲崖偏過臉仔細看了看孔源臉上的傷勢,順勢收了幾根還頑強掛在臉上的幾根銀針,「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還有些淡淡的紅印子,開幾幅湯藥就能痊癒。」
孔源面上浮現一抹笑意,根據前車之鑒,他不敢笑的太恣意,「再幫我看看這內傷......」
小王爺從椅子上站起來,懶洋洋的靠在桌邊上,用扇子戳了戳孔源的腰身,「就別管什麼內傷了,你挨打不是一兩天了,早就練的皮糙肉厚。我們即刻動身,消磨了這麼久,黃花菜都涼了。」
一行人在京城的大街上大搖大擺,小王爺打著哈欠,醉眼惺忪,踉踉蹌蹌的不忘橫行本色。
任何行人和攤販都不敢得罪,小王爺的勢力在京城可見一斑,容碧影覺得很有古惑仔的架勢,小王爺擱哪都是不省心的傢伙。
正好聽雨閣離的也近,無需再騎馬或坐轎,沒走多遠就到了。
聽雨閣聽起來像是一個雅緻的茶社之類,其實是京城最大的酒樓,據說皇帝有次微服私訪,路上偏逢大雨,就在這酒樓避雨。
皇帝在酒樓一個雅間等雨停,期間無所事事恰好雅興大發,揮毫潑墨寫下聽雨閣三個大字。
酒家得了這三個字簡直樂壞了,不管這三個字和酒樓是否搭界,也不管名字與五行風水是否匹配,硬生生的將門口的牌匾摘下,換成了皇帝御筆,彰顯御駕親臨過的輝煌歷史。
容碧影對聽雨閣的第一印象,就是宏偉奢華,高大粗壯的楠木用來做頂樑柱,地上是光可鑒人的大理石鋪就而成。不計成本的用料,每個細節都費盡心思的雕琢,到處透著權勢的光芒。
酒傢伙計穿了一水的藏青長衫,齊齊站在台階處,點頭哈腰笑臉相迎,恭候他們的到來。
容碧影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這三大行恭迎的隊伍,聽雨閣所有的夥計,除了在顛勺炒菜的,大約全都來了,簡直就是傾巢行動。
小王爺無視門口夥計,大搖大擺熟門熟路帶領著眾人進去。
如此大的排場,想叫人不注意還真挺難。
席揚正在用膳,他一身紅艷如火肆意張揚的衣服,加上冷傲如冰的氣質,引得旁人關注的目光。
他身上有股崚峭銳氣,在京城罕見,與滿城附庸風雅的做派格格不入。
這種關注一直持續到小王爺一行人的到來,才被轉移過去。
席揚舉箸輕扯唇角,流露出霸氣側漏的痞氣,餘光瞥見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樓上走,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小王爺走路本就蹣跚,碰到樓梯步伐更加不穩,還沒上到第二層樓,在樓梯還剩幾個台階的時候,腳步一空,差點弄個人仰馬翻。
幸得旁邊容碧影出手相助,在緊要關頭,拉了小王爺一把,不然跌下去不死也得殘。
小王爺將手搭在容碧影手腕上,感激涕淋,「容賢弟,今晚在這聽雨軒你可勁的點,除了龍肝鳳膽沒有,都是些山珍海味,永安城裡根本吃不到。」
容賢弟、永安城,這兩個敏感的詞被耳朵靈敏的席揚聽見。
聽起來像是與容家有關係,永安城裡能和小王爺扯上關係的只有容家,只要與容碧影有關係的,就是他所在乎的。
他心頭一動,雙目驟然如炬,挺俊的身姿綳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