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牢之外
天牢陰暗潮濕，分不清黑夜還是白天，只有蠟燭如長明燈一般，孜孜不倦的燃燒著。空氣中常年漂浮著黴菌的味道，令人聞起來壓抑又難受。關押在這裡的，要麼是永無天日之人，要麼是將赴刑場之人。總之從踏進天牢那一刻起，兩隻腳已經離地獄不遠矣。
天牢內外重兵把守，紀律森嚴，閑雜人等根本進不來。換句話說，想要闖進天牢救人，簡直比登天還難。從天牢建成以來，沒有出現過一例逃獄成功的案例。
席揚坐在草堆上，眼眸低垂像在沉思，身體懶洋洋的靠在牢門上，一身紅色的衣衫好似一輪紅日，驅散了整個牢房的陰霾。
他不後悔自己落得此番田地，只後悔毆打小王爺時才用了三層力氣，沒想到他還挺耐打的，倒在地上還能繼續叫囂，換做一般人早就說不出話來。
「堂主！」
輕輕的呼喚聲打斷了席揚的懊惱，他向門外瞥了一眼，看見初一和拾伍兩人一身士兵裝扮，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你們消息倒是挺靈通的。」席揚表情瞭然，話語倒是有幾分意外。
他從無極山到京城一路快馬加鞭，刻意想甩掉這兩個尾巴，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盯上。鑒於他們的尾隨能力這麼強，下次要不要分配他們一些跟蹤的任務？
「堂主，屬下救駕來遲，先出了這天牢，任堂主責罰。」兩人在牢門外面一臉憂色，忠心不二的模樣。實則是恨不得立刻就逃出天牢，趕緊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殺出天牢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席揚目光閃了閃，「你們有什麼對策？」
初一晃了晃手中的衣物，「堂主脫下外衣，換上士兵服，一切都會神不知鬼不覺。剩下的會有人幫我們善後，將其他人有罪之人冒充堂主。」
聽聞此言，席揚勉為其難地流露出贊同的表情，逃脫的方法實在老套，缺乏創新意識。
今日當值的天牢士兵頭頭，正好是夜門組織的人，想要渾水摸魚去也並非難事。加上席揚也並非皇帝欽點的犯人，又沒有什麼舉足輕重的罪行在身，縱觀整個天牢，他進來的理由是最不值當的。
就這樣一個人，誰會在意他的生死？只要小王爺閉口不提，恐怕他連老死在天牢也無人知曉。
話剛說完，從外面進來一列士兵，徑直走向席揚的牢房，初一拾伍不明所以只好暫時避讓一旁。
士兵們打開牢門后，解開席揚的腳鐐，就要帶他離開。
「你們想幹什麼？」
「沒聽說過關押當天就行刑的！」
初一拾伍驚愕的問道，立馬想要衝上去要劫人，卻被席揚淡淡的眼神暗示制止。
兩人頓時茅塞頓開，堂主不愧是堂主，這個時候都能鎮定自若的指揮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倘若他們頭腦一發熱，衝上去救人，能不能走出天牢都成問題。
與其在天牢里周旋，不如劫法場來得容易一些，或者說在去法場路上。兩人確認過眼神，都打定主意，只等堂主移步到天牢門外，他們即刻動手。
席揚收回目光，嘴角露出玩味一笑，跟著士兵一路走。那氣勢和姿態，十分豪邁如同士兵在為他開路。
出了天牢大門，他們發現面前停著一輛馬車。如果是拖他去別處行刑，至少得是一輛囚車，才顯得專業好不好！
可能是天牢的級別高，待遇就跟著水漲船高？這也說不通啊！
儘管馬車裝飾用的是最不起眼的深沉色調，仍就掩蓋不住馬車與生俱來的尊貴。士兵讓席揚上車，事情雖然蹊蹺，他也沒有拒絕，心裡很清楚的一點就是，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法場。
初一和拾伍也察覺出了異常，同時也鬆了口氣，堂主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他們繼續暗中保護即可。
馬車停在了皇宮外面。
席揚下車后，濃眉挑起，看來事情比他預想的要好玩的多，毫不猶豫任由侍衛帶著往皇宮裡面走。
眼巴巴的看著堂主被帶入皇宮，初一拾伍意識到他們沒那個能耐進去，心裡沒底便開始相互埋怨，接著發展為相互小拳拳捶胸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找點事消磨一下時間也好。
「你們要帶我去見誰？」席揚試探的問了一句。
為首的侍衛對他行了一禮道，「等到了你自會知道。」應了一句后，轉身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席揚眼中亮光一閃，即便一時無法領會侍衛的用意，但從天牢走向皇宮，差別待遇不是一般的大。
能調動天牢的人，必定是皇家的人，他這樣的山野莽夫，除了和小王爺有著一段孽緣，並無其他皇族朋友。但他不相信小王爺會輕易的放過他，不知他玩的什麼花招。
眼下好奇心越發的旺盛，如果說這是一次蓄謀害他的行動，那是什麼人，有什麼理由，將這個行動搞得如此高深莫測，謎團重重？而且還非得選在皇宮？
想到此，席揚腳步越發輕快，臉上儘是一副等待看好戲的神態，他已經等不及的想參與其中，看看這場貓鼠大戰中，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在偌大的皇宮中穿行了好久，侍衛們在一座大殿前停了下來，將他交由門口的內侍。
內侍看起來有些年紀，頭髮斑白，臉上皺紋不多，整潔乾淨炯炯有神。他望著席揚第一眼時略有遲疑，但很快就收斂了所有情緒，這一切盡收席揚眼底，讓他心存幾分意外。
不過內侍對他一樣沒有惡意，和善之外還帶點敬畏，示意領他進殿。席揚抬眼看著一路過來最為莊嚴雄偉的大殿，心中莞爾難不成是要見皇帝？就他打小王爺的那點破事，難道都驚動皇帝親自審問了？
他之前有聽說過關於皇帝的傳聞，年輕有為，勤於執政，但也僅限於道聽途說。要不是和小王爺有過節，八竿子也打不著能見上皇帝一面。
腳還沒跨進殿門，耳邊傳來熟悉的無比激動的叫囂聲，毫不掩飾聲音中的質疑。
「你們是不是在逗我玩？根本不可能是真的！肯定是你們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