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起於青萍之末
章翰人生目標就是治好兒子的病，看著兒子健健康康長大，娶妻生子，便已經覺得滿足。
他自問沒有經天緯地的謀略才能，也就想不通，東廠為什麼花費那麼大的功夫陷害他。
昏暗走廊之內，鬼面人靜靜站在那裡，思考該不該回答這個問題，最後有了決斷，開口道：「東廠有一次行動被你偶然破壞，我因此注意到你。」
「根據東廠調查的履歷上，你任職七年，和你同期的人要麼死了，要麼陞官，唯獨你待在原地不動，而治安四組沒立下任何功勛，也沒有犯過一次錯誤。」
他苦笑一下，摸鼻子道：「這履歷怎麼想都不光彩。」
鬼面人不答，自顧自說下去，「以你的聰明才智，足以勝任治安局長，可你沒有爭過那個位置。因為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獲得什麼，更清楚，往上爬的風險，你是一個極具自控力而又聰明的人。」
章翰面色一沉，隨即他笑起來道：「佩服，東廠不愧是帝國兇器，看問題真是太準確，可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是我？」
「在不久的將來，東廠會在藍海市有一次大行動，需要你這樣的地頭蛇幫忙，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
地面結冰，湛藍的冰線宛如毒蛇一樣，蜿蜒爬過柵欄，爬到床邊，繞了一圈，將章翰圍在正中。
他額頭冒出冷汗，攤開手道：「當然，我還想活得長命百歲。」
冰線悄然縮回來，鬼面人頷首道：「很好，你的決定很明智，明天行刑前，我們的人會在車上將你調換，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具體要做什麼事情。」
說完，鬼面人轉身要走，章翰一時沒忍住，問道：「等等，我想問下，韓雪……她是東廠的人嗎？」
鬼面人腳步一頓，頭也不回道：「你只要辦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其他事情不需要多管。」
章翰摸了摸下巴，心想韓雪到底是正義迂腐的丫頭？還是奸詐無比的東廠番子？
前者還好，後者的話，他怕是捲入兩大監察機構的鬥爭，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啊！」凄厲的慘叫聲從某間牢房響起，回蕩在昏暗走廊。
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喃喃道：「死刑犯待得牢房還真是冷。」
少許，昏暗走廊的盡頭，鬼面人從容走出來，一名面容瘦削的八字鬍男子迎上來，點頭哈腰道：「您問完了？」
鬼面人點頭，淡淡道：「五號牢房裡面的犯人，骨質疏鬆，斷點一隻手，馬獄長是一個聰明人，應該明白。」
馬獄長從口袋裡面掏出手巾，擦擦汗水道：「我明白，就是骨質疏鬆的問題，絕不會有人詢問異常。」
「告辭。」
送走鬼面人，馬獄長重重呼出一口氣，真不知道五號牢房的犯人和東廠查得案子有什麼關係。
不過東廠的手段還真是狠辣，那慘叫聲，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
另一邊，小環氣喘吁吁跑回五樓的輕刑犯牢房，回到關押李光牢房的柵欄前，大聲道：「光爸爸，你看，我拿來兩袋薯片，一起吃吧。」
李光揮了揮手，道：「扔垃圾桶裡面。」
小環滿臉震驚道：「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嘛，別隨便拿人家給得零食，萬一裡面有毒，你咬一口就會吐血而亡，別怪我沒有救你。」
她嚇得連忙扔掉兩袋薯片，語帶哭腔道：「光爸爸，我拿著薯片那麼久，會不會死啊？」
「不吃就不會。」
她放鬆下來，惡狠狠跺腳道：「那個戴面具的混蛋居然想要害我！下次見面，光爸爸一定要打飛他幫我出氣。」
「嗯，」李光漫不經心地應一句，繼續裝睡，思考小說情節。
小環擠進來，脫掉鞋子爬上床，又鑽進他懷裡，苦著一張臉道：「光爸爸，這裡不好玩，我想看羊出沒，想吃東西。」
他眼睛沒睜，隨口道：「等二十天後，我帶你去吃大餐。」
小環扭了扭身子，以頭鑽他的下巴道：「不嘛，我現在就要吃，這裡一點都不好玩。」
他無奈地睜開眼睛，像是拎貓一樣拎起小環，訓道：「來之前我就說過，你可以在半半那裡待幾天，這裡不是好玩的地方，你非不聽。」
小環虛空蹬了蹬腿，揮拳怒道：「世界這麼危險，不待在光爸爸身邊，我萬一被殺了怎麼辦？」
李光拿她沒辦法，從床上起身，穿上人字拖，走到鐵柵欄前，朝外喊道：「抱歉，能不能來一個人，我有點事情想要拜託下。」
少許，一名年輕獄卒大步走過來，身上穿著黑色制服綉有金色花紋，神態溫和道：「李先生，你有什麼事情？」
他揮揮手中的小丫頭道：「應該有供你們獄卒休閑的地方吧，我女兒吵著要看羊出沒，麻煩你們照看一下。」
獄卒遲疑一會，吞吞吐吐道：「這，好像不合規矩。」
小環雙手交叉握緊，裝出可憐的模樣道：「叔叔，我想看羊出沒，拜託啦。」
獄卒撓了撓頭，一臉為難之色，不知該不該答應。
李光嘆口氣，一手抓住鐵柵欄，往邊上一撥，嘎吱，柵欄似是豆腐，輕易被撥彎，形成一個讓人通過的口子。
他走出來，道：「我去和你們獄長談談，他那個級別應該可以處理吧。」
獄卒大驚失色，真要讓這位見到獄長，他怕是少不了挨罵，嚴重點就會失去這份工作。
他連忙上前一步，攔住道：「等等，你還在監禁中，不能踏出牢房，要不這樣。你先回去，我幫你和獄長交涉。」
「哦，」李光退回牢房，面色懶散地坐在床邊，等待獄卒帶來答覆。
五分鐘后，獄卒返回來，一臉被訓過的衰表情，他停在牢房前，訕笑道：「獄長同意讓小姑娘出來。」
小環屁顛屁顛跑出來，討好道：「叔叔有沒有零食吃啊？」
獄卒覺得心酸，自己才二十五歲，連老婆都還沒有，居然就變成叔叔輩，他默默嘆口氣，又擠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有，不過你叫我哥哥的話，我就給你吃。」
小環仰起頭看了一會，點頭道：「好吧，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