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章陛下我說過跟他們不能講道理
第一六八章陛下我說過跟他們不能講道理
陳應的犀利的目光緩緩掃視著眾臣,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說道:「剛剛是誰要彈劾本大將軍?」
「彈劾!」
彈劾你妹的彈劾!君不見,陳應站在太極殿中,手握著鮮血淋漓的橫刀,虎視眈眈。大有一言不合,隨時可能砍下來的架勢?彈劾他,那不是壽星公吃砒霜,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更何況,站殿將軍根本就沒有出來阻攔。
如果李建成露出恐懼之色,那有可能是陳應想謀反,可是李建成的神色如常,顯然這是經過李建成默許的。
陳應發出一聲暴喝:「都啞了嗎?沒死的話就吱一聲!」
這一聲暴喝如同晴天霹靂,嚇得在場的數百官員渾身一震,膽子大的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膽子小一點的更是雙股顫慄,尿意盈盈。
在場的武將或武勛官員,看到這一幕,心中甭提有多開心了。他們望著平時需要高高仰望的重臣或門閥傑齣子弟,此時這些人,人人身子抖動如同篩糠,汗如灌漿。武將們面面相視,彼此都從眼中了開出了解氣的意思。
這些日子以來,這些孫子們上竄下跳,針對武將們橫挑眉毛豎挑眼,左右揪著不是。至於御史和言官們,更加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是彈劾他們私德有虧,就是彈劾他們暴虐,或者毫無仁性,嗜血好殺。
有的武將官員,根本就沒有辦法辯解。比如滿口髒話,舉止粗鄙,這些武將的通病,也是他們可以與大頭兵打成一片的唯一辦法。真以為翩翩君子能指揮動這些大頭兵?那絕對是一個屁。
《三國演義》里吹上天去的諸葛孔明,儒將典範。事實上呢,劉備早期的軍事行動,實際和諸葛亮都沒什麼事,他都是搞搞後勤什麼的。很多所謂的軍事計謀都是小說杜撰的,部分歷史上是有的實際上出謀劃策的根本不是諸葛亮,可惜被小說掛到諸葛亮的頭上。
劉備入川帶的是龐統,平定益州后,他的頭號謀臣是法正,軍事上長期都沒諸葛亮什麼事。只有劉備死後,諸葛亮才浮出水面。平定南方少數民族的戰爭,軍事上蜀軍正規軍的戰鬥力對少數民族的烏合之眾有壓倒性優勢,諸葛亮的目的是平復少數民族,在這裡正是體現了他高超的政治手腕。至於之後的北伐,諸葛亮那也都是穩紮穩打,耗費了大量國力的前提下,並未取得什麼實質性的戰果。
武將興高采烈,而文臣們則如喪考妣。直到現在,他們才發現陳應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人物,跟這樣的人作對,那是會出人命!
他們的預感很靈。
在陳應的怒吼聲中,剛剛接任左武候衛大將軍的張懷威立即率領左右武候衛十個折衝府,三十個團的唐軍精銳部隊,湧上長安城的各個坊里。每個坊里街道上,直接架起拒馬,設起路障礙,成群結隊的武候衛士兵們,或手持弓弩,或手執刀盾。
在正規武候衛士兵們身後,則跟著坊里里正率領的步弓手,這些士兵大都是唐軍之前退役的士兵,年齡也大都偏大,他們雖然保持著沉默,但是身上的殺氣卻非常濃烈。
平民百姓看到如此多的士兵們湧上街頭,特別是騎兵,鐵路如雷,橫刀刀光如境,看到這些威武雄壯的唐軍士兵,百姓們兩腳發軟。
原本,世族門閥擾亂長安城的主力軍,就是這些平民百姓,老弱婦孺們,他們在世族門閥的指揮下,要求政府接受他們的意見,懲罰通敵叛國的山東經略安撫使蘇定方。
嚴懲生性暴虐的右武候衛大將軍尉遲恭。
嚴懲縱子行兇的右屯衛大將軍馮立。
嚴懲背宗忘祖的尚書右丞相、刑部尚書、參知政事相國韋挺。
嚴懲賣官鬻爵的左監門衛大將軍李安儼。
嚴懲……
如果李建成真正接受民意,嚴懲這些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官員,李建成就會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此時分佈在各個坊里、重要街道的左右武候衛士兵們,拿著鐵皮喇叭,朝著逗留在街道上的百姓吼道:「奉大司馬大將軍陳令公之令,對長安實施戒嚴,限爾等一刻鐘之內回家,在戒嚴令正式取消之前,任何人不得在街頭停留,不得公然集會,不得公開發表任何不負責的言論,更不得對朝廷、官衙、軍隊實施任何形式的人身攻擊,違令者……」說到這裡,那個冰冷的聲音停頓了半秒鐘,語氣令人不寒而慄:「格殺勿論!」
真正的百姓們,瞬間被左右武候衛的官方宣言給嚇傻了。畢竟,民面對官的時候,天然性的處於劣勢。
百姓們下意識的,習慣性的服從官府的指揮與按排。
眼看著真正的百姓緩緩離開,人群中的世族門閥的水軍們馬上做出了應對之策。
他們朝著左右武候衛的士兵們叫囂道:「我們就不離開,你能拿我們怎麼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憑什麼包庇他們這些罪犯!」
「天日昭昭,天理何在!」
「你們這些卑賤兵痞兵算什麼東西,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揚威!有種你們就殺了老夫,讓老夫看看你們是怎麼格殺勿論的!」
「尉遲恭的狗腿子,有種你們就殺,沒那個種的話,還是滾回吃奶吧!」
「聖天子在朝,你們這些魑魅魍魎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殺啊,過來殺啊!我們才不怕你們呢!有本事把我們都殺光!」
原本準備回家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頓時躊躇起來。人們都喜歡從眾,只要有人帶頭,他們的膽子就變得大了起來。
群情激憤,振臂高呼。
面對這種情況,左右武候衛的士兵們有些驚慌,他們可以無視敵人的威脅,讓他們冒著槍林彈雨衝鋒,他們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關鍵是他們對面的都是「百姓」,自古以來,只要敢對百姓亮起屠刀,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他們都害怕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更害怕將刀舉向人群中的親眷。
這種棘手的情況,從校尉轉而都尉,都尉轉到將軍,將軍自然就轉到左武候衛大將軍張懷威手中。
張懷威其實就沒有在軍府,而是就站在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整條街道上,足足有數萬名百姓聚集,此時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原本手無寸鐵的百姓們,手中莫名奇妙的多了橫刀、菜刀,或者棍棒,再濟也會有一塊磚頭。
眾將領望著這個平時有些木訥的大將軍張懷威,張懷威是十六衛大將軍中,唯一一名沒有親族,沒有家族,更沒有世族背景的大將軍。就像原本寒門出身的羅士信,他的妻子出身清河崔氏,是天下一流豪門。
羅士信多少也有了世族門閥的關係。
可是,張懷威不一樣。他的妻子是陳應府邸上的高四娘,是高文錦寡居的姑姑,寒門中的寒門。
哪怕此時是張士貴在此,他會考慮其中的得失。如果是段志感在這個位置上,他絕對不敢下令。就算是郭孝恪恐怕也要和稀泥。
但是,張懷威並沒有遲疑,他是陳應最忠誠的部下,別說陳應下令讓他們鎮壓叛亂,哪怕是率領部曲,直接進攻太極宮,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懷威望著越逼越近的百姓,眼中沒有任何情感,他就像面對突厥騎兵衝鋒一樣,沉默的拿起一張鐵胎弓,緩緩搭箭,緩緩上弦。
「咻!」
張懷威手中的箭矢脫弦而出,朝著人群飛去。在隊伍中,一名拿著菜刀,作勢準備衝鋒的「百姓」,應聲而倒。
鋒利的箭矢從這名百姓的嘴吧里射入,後腦貫出,鮮血和灰白的腦漿,順著箭鏃,潺潺流出。
張懷威手中的箭,就是命令。
他左右的親衛部曲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其他左右武候衛的弩兵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張懷威的節奏,用力扣下機括。
「噔噔噔噔!」
一陣金屬顫音讓空氣都跟著顫動起來,一排弩箭借著風勢化作點點寒星暴射而出!射完后,把強弩往後面一遞,接過第二排射士遞過來的強弩,略略一瞄,再次扣動機括……
弩箭入肉的悶響此起彼伏,前面數排百姓身上濺出點點血星,他們慘叫著,悲嘶著,轟然倒下!後面的百姓們不禁駭然,唐軍的弩殺傷力居然如此恐怖?
其實,弓箭的殺傷力其實不強。真正在慘烈戰場上,身上中滿箭,如同刺蝟一樣的悍卒,一樣可以揮刀砍人。可是,面對一群連皮甲都沒穿的平民,足夠了!
隨著一排排攢射,在人叢中鑿出一蓬蓬血霧,那些可能連一條魚都沒有殺過的平民做夢都沒想到這幫士兵說放箭就放箭,想躲都沒法躲,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球凸起,瞪著被高速飛過的箭矢,狠狠的插在他們身上,絕望的發出凄厲的慘叫,然後倒下。
張懷威翻身上馬,指著眾人大吼道:「馬上滾回家去,否則,死!!!」
現在沒有人敢懷疑這個魔頭所說的話了,長安城的百姓們直到現在才驚恐的發現這些大唐士兵一旦發怒,竟然是如此恐怖!
他們肝膽俱裂,面無人色,他們尖叫著,哭喊著,拔腿就跑,試圖逃離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大頭兵,結果釀成了更大的慘劇,那麼多人擠成一團,互相踐踏,頓時就死傷無數!
長安城街道的騷亂,很快就平息了。除了三百多名百姓慘死,五百餘人受傷,一切都回歸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眾世族門閥大臣們接到這個結果,顯然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不過又在意料之中。
士兵居然敢殺平民百姓,這樣以來,他們就佔據了道義上的制高點。
侍中陳叔達哆哆嗦嗦的跳了起來,戟指指著陳應,厲聲喝:「你……你竟敢縱容士兵在長安街頭大開殺戒!?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你還有沒有人性?」
陳應一臉冷笑道:「是他們先攻擊左右武侯士兵的,他們既然敢攻擊大唐軍士,就應該有勇氣承受唐軍將士的報復。」
歷陽郡公獨孤謀尖聲叫道:「你還是不是大唐將軍,你還是不是大唐的將軍?」
他那雙本來就大得嚇人的眼睛現在瞪得更大,活像一隻暴怒的蛤蟆,不過聲音卻像一頭獅子,十分嚇人:「如果你還承認自己是大唐的將軍,就應該命令這些士兵停止這種不人道的屠殺,並且將這些濫殺無辜的士兵抓起來處以極刑!」
陳應像是聽到最好聽的笑話似的放聲大笑,笑聲極為響亮,震得大家的耳朵嗡嗡作響。
陳叔達更是憤怒:「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陳應沒有說話,也沒法說話,他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眼淚都掉下來了。
獨孤謀暴怒的咆哮道:「你到底在笑什麼!」
很多大臣都露出憤怒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陳應這種行為是極不禮貌的,是對他們的羞辱,更是對大唐朝廷的蔑視!
只是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建成,彷彿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其實,李建成只是哀莫大於心死。他對這些世族門閥的官員太過失望了。歷經數次鬥爭,李建成終於明白了,誰才是他真正的依靠。
大唐的天下,不是依靠士大夫的嘴皮子得來的,雖然他們確實是在開唐之初,立下大功,比如說降巴蜀,鼓動河北世族投降,當然還有江淮,不過江淮投降直接的功臣不是在朝堂上的眾臣,而是處於隱居狀態的杜伏威。
良久,陳應終於止住了狂笑,直起腰來大口大口的喘氣,說道:「我笑你們虛偽啊!」
陳叔達的面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作為一位政治家,一個德高望重的三國六朝元老,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聲譽,私底下怎麼搞是一回事,反正這個名聲一定要維持住,否則就很難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了。
這個莽夫,竟然敢當著整個文臣大臣的面,罵他虛偽,對他的羞辱可謂至矣盡矣,光是沖這一點,他就要跟陳應不死不休,沒有當場跳出去跟陳應拚命,已經是他極力剋制的結果了。
他沒有辦法不剋制,因為他打不過陳應。別看陳應的武力值並非大唐一流猛將,甚至像尉遲恭、秦瓊、程知節,羅士信、甚至張士貴等都可以三招之下殺了他,十招之下生擒他,但是,陳應只需要動一指手指頭,就可以讓陳叔達倒在地上,那才是自取其辱。
陳應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因為陳應非常清楚,玩嘴皮子,他畢竟不如這些政客。
陳應最擅長的還是白刀子進入,紅刀子出來。
陳應突然放聲厲道:「現在只是打死了你們幾個走狗,你們就心痛得上竄下跳,可我們大唐的軍隊呢?就因為你們這幫傢伙在背後搞鬼,江南戰場崩潰了,四十多個折衝府,七萬餘將士死不瞑目,隴右道數萬無辜亡魂,他們在地獄里咆哮。武候衛打死了你們的人,你們就要他們償命,那你們害死了十幾萬將士,讓百萬百姓淪為奴隸,數百萬人無家可歸,我是不是也應該要你們償命!」
太極殿里陷入寂靜。
眾世族官員眼冒金星,面色慘白,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重臣。
震驚,駭然,恐懼,不敢置信,憎恨……那一道道目光就像無數支利箭,直刺重臣們的心臟。
陳應的話實在太駭人了,雖然還沒有證據證明他所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僅僅是這一番話,已經讓所有人不寒而慄。
陳叔達局部地區怒髮衝冠,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胡說!明明是你私通外敵,出賣了大唐,借扶桑大唐唐主之手剪除異己,葬送了大唐的忠勇無畏的將士!你罪大惡極,卻不知悔改,還試圖把污水潑到我們身上,你的用心也未免太過險惡了!」
陳應還是低估了他們無恥的程度。
陳應笑出了眼淚:「說我私通外敵,出賣大唐,出賣陛下,借敵人之手剪除異己?好精彩的結論!不過請問,有證據嗎?」
獨孤謀也跳了起來,陰惻惻的道:「打到現在,大唐損失十數萬兵馬,而你的嫡系部落,安西軍、定遠軍、以及蘇定方所部卻幾乎毫髮無損,這就是證據!陛下對於如此信任,你居然為了逃避責任,你帶領親信部曲殺回長安,襲擊太極宮,並且在長安街頭大開殺戒,這就是證據!」
陳叔達步履蹣跚的朝著李建成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喝道:「陛下,老臣來也,老臣就是拼著這把老骨頭不要了,也要護著陛下周全。」
李建成怒極反笑。
什麼叫強詞奪理?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就是了,精彩,真是精彩!
陳應面色變得陰沉,聲音更陰沉得讓人恐懼:「我本來以為你們只是虛偽,現在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們。你們不止是虛偽,而且無恥到了極點!」
陳叔達憤怒的說:「陳應,你夠了!在我們為大唐的未來殫精竭慮的時候,你還在女人懷裡吃奶呢,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
獨孤謀叫得震天響:「對啊,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
陳應帥扭過頭來,對李建成道:「陛下,你看吧,我說過跟他們不能講道理,這段時間他們說得太多了,你讓他們安靜一下,讓我好好說上兩句。」
李建成沖左監門衛大將軍李安儼使了一個眼色。
李安儼會意,他在空手拍了拍手。
隨著鏘鏘的甲葉片子碰撞聲響起,太極宮外湧入大量持甲元隨禁軍將士,這些元隨禁軍將士湧入大殿後,自覺分散開來,兩個人控制一個,將大殿內的大臣控制住。
只要稍不配合,馬上一頓老拳砸過去。
噼里啪啦,大殿之中立刻多了一群國寶。
此時,這些大臣們終於學得乖了,他們不敢耍他們的嘴皮子,畢竟,他們也怕挨揍啊!
陳應與李建成對於元隨禁軍將士的粗暴表現,彷彿沒有看見。
直到大殿中徹底安靜下來,陳應的目光犀利如電,緩緩掃視著眾臣道:「諸位大臣,現在我可以說兩句了吧?」
說你妹啊!
現在誰特碼敢反駁。
寒光閃閃的橫刀就架在脖子上,只要手腕一抖,他們就涼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