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尊上

聽了左暘的話，姬天祿頓時如喪考妣，彷彿沒了生機一般軟軟的癱了下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他自己到底在這件事中做了什麼，又將這件事做到了什麼程度，沒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

眼下「疫鬼」已經長成幾日有餘，這玩意兒一旦成形便有摧枯拉朽之勢，因此短短几日便已經有可能造成一定規模的影響，雖然姬天祿也不確定現在到底已經造成了怎樣的後果，但卻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絕對不可能沒有無辜之人受到影響，甚至八成已經有人因此喪命了……畢竟，那可不是一般的流行感冒，而是「疫鬼」帶來的瘟疫啊。

所以，左暘的這番話，基本上已經可以理解為給姬天祿判了死刑。

「先生！先生！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捐出所有家產，盡一切能力去彌補這次犯下的錯誤，去補償那些受到傷害的無辜之人，只求先生給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眼見左暘拉著龍小葵快步向廳外走去，求生欲令姬天祿奮力向左暘爬去，用嘶啞的嗓音不住的哀求。

宴會廳內一眾相師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為他求情，甚至沒有一個人動惻隱之心，只是冷冷的看著。

就連那些南派的相師也不曾有人站出來為姬天祿說一句話，或是扶他一把。

因為作為相師，他們多多少少都對「疫鬼」有些了解，知道這玩意兒的可怕之處。

而通過左暘與姬天祿之間的對話，他們雖然不說已經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但也聽出了個大概，大概就是「姬天祿使用某種手段故意放任不管養成了疫鬼，如今疫鬼即將肆虐，左暘決定親自出手代為解決，至於對姬天祿出此重手，也是在懲罰於他」。

如此一來，兩人的人設便已經躍然紙上。

事實上，像姬天祿這種行為，在任何時代都是為相師圈所不容的，甚至會被一眾相師群起而攻，那些沒有受到懲罰的，只不過是因為有些人做得比較隱秘，而有些人已經到了他人無可奈何的境界罷了……但人在做天在看，這些人騙得過旁人，卻永遠騙不過天道。

所以那些人看似沒有受到懲罰，但最終卻都落不下一個好的結果，天道自有安排。

就想這一次，姬天祿這一生本來順風順水，才四十幾歲便已經成了天階相師，本來是傲視當今相師圈的大佬，若沒什麼意外，不說境界還能不能再進一步吧，至少在相師圈乃至整個天朝的上流群體中都將擁有極強的影響力，今後的日子絕對只會越過越舒心。

但在這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卻偏偏巧遇了龍小葵，還看出了龍小葵乃是「天赦入命」之人。

而龍小葵又偏偏與左暘願意保護的人，於是便又將左暘引來了論道大會，兩人終於在現實中見了面。

若非如此，姬天祿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看透，甚至因為一直以來他做任何事情時都頗為謹慎，從未親手做過哪些違背天道的事，只是在一旁做無形的推手，就算天道報應也不會立即將臨在他身上……至少姬天祿是這麼認為的，反正他從未因此像是道破天機那樣立刻遭到天道懲罰。

這一切的一切，就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縱著，許多億萬分之一概率的巧合，最終促成了今天的結果。

緣，真實妙不可言。

或許左暘，便是姬天祿的報應，日積月累而來的報應。

誰有能夠說得清楚呢？

即使是左暘，作為神相，他雖然已經擁有了看穿與預見許多事情的本事，卻也依舊被這股無形的力量之中擺布著……這其實與遊戲世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一切其實早已有了定數，什麼樣的結果，取決於你做了什麼樣的選擇。

……

離開王府飯店，左暘帶著龍小葵坐上一輛無人駕駛計程車返回小別墅。

「左暘哥哥，你知道么，你剛才超酷超帥的，就是那種電視劇里才有的那種世外高人的氣質，我都忍不住想叫你一聲『尊上』了，我以後也要以先生為尊！」

坐在計程車上，龍小葵終於敞開了話匣子，湊過來滿眼都是星星的道。

眼前一幕，讓左暘不自覺的想起了遊戲中第一次女裝坐上宮船前入移花宮時的情景，那時他與龍小葵還是第一次見面，龍小葵也是像現在一樣湊過來搭話，而不同的則是……那時候龍小葵叫他「姐姐」，現在變成了「哥哥」。

「先給你哥打個電話吧，他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眼都沒合過，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左暘笑了笑說道。

「他那是怕被我爸活活抽死！」

龍小葵當即撇嘴說道。

「……」

左暘則差點笑出聲來，昨天龍大白來找他的時候，也說了「我爸要是知道我把小葵弄丟了，非活活把我抽死」這樣的話，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

龍小葵見左暘表情古怪，還以為他對她這句話有什麼別的看法，接著又用撒嬌的語氣補充道：「知道了，我哥其實也是擔心我的，只不過我們倆已經習慣這麼說話了，嘿嘿嘿。」

如此撥通了電話，與龍大白在電話里拌了幾句嘴掛斷之後，龍小葵很快便又湊了過來：「對了左眼哥哥，抓我的那個人跟你是同一種人吧？還有飯店裡的那群人也是一樣的吧？原來天底下竟有這麼多相師啊？」

「嗯。」

左暘含糊的應了一聲，他不想融入這個圈子，也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知道太過關於這方面的事情，這對這些平凡人來說，並非什麼好事。

「所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呀？」

龍小葵接著又道，這一次她的神色竟嚴肅了許多，「我能感覺到，抓我的那個人看我的眼神非常奇怪，好像我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寶物或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還有，你警告那些人不要打我的主意，也是出於這方面的原因吧，不然我又不是什麼千年難得一見的美女，沒理由所有人都想打我的主意，還都是和你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