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尾聲
大周武帝元年,六月酷暑,盛京。
今年的盛京,較之往年,異常酷熱難耐,皇后前不久又得了喜孕的消息,熱的吃不好,睡不好,武帝體恤皇后,攜帝后前往南苑避暑。
武帝一行早起四更天,就隨著大隊伍出發,前往南苑。
太子監國,處理政務晚了些許時辰,方迴轉東宮。
肩輿上的祥雲在晨輝下熠熠生光,灼的一眾宮人眼神一顫,急忙收回目光,退避到一旁跪下,給太子的肩輿請安讓路。
夕霧站在宮門口翹首張望,見太子領著德保回來了,夕霧上前來墩身一福:「殿下回來了,吃過晌飯曾?」
封棲招手肩輿停了,乍見夕霧,臉色微沉,「你怎還在這裡?你難道不是應該跟著太子妃在前往南苑的路上?」
夕霧笑道:「太子妃在哪裡,奴婢就在哪裡。」
什麼意思?
「持盈沒有去南苑?」封棲驚詫。
「太子妃說,殿下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封棲啞然,繼而問道:「眠兒呢?」
「小郡主難得有外出機會,聽說萬歲和皇后要去南苑避暑,故而乘坐皇後娘娘鳳輦也跟了去湊熱鬧。」
封棲嘴一撇,「她倒會搭順風車。」
「本來皇后邀太子妃一起來著,太子妃挂念殿下,故而婉拒了。」
夕霧話中深意,封棲如何不明白,持盈之所以沒去南苑,就是舍不下他。
封棲疾走,前往裕華殿。
持盈一襲青碧色撒花宮裳,靠在引枕上閉目小憩,手裡團扇欲掉未掉,封棲盯著持盈,兩眼灼灼,喉嚨滾了兩滾,提步進來,挨著持盈身邊坐了,接了持盈手中團扇,扇了扇。
玉扇帶起涼風陣陣,持盈唇角隱現笑痕,封棲偏頭只問:「做什麼不去南苑?」
持盈壓根就沒睡,只是熱的沒甚精神,封棲一出現,持盈覺得似乎也沒那麼熱了,哧的一笑,懶懶的說:「我留下,你貌似很失望?」
哪裡會失望,意外,簡直是驚喜。
封棲捏了捏她鼻頭,叫她:「傻瓜。」
持盈笑呵呵的,「我這叫傻人有傻福。」
封棲笑得寵溺,末了,拿了封信給持盈看,「慕端來信了。」
「阿端有身孕了呢。」持盈覺得有必要將這個消息傳給大公主,昨兒大公主還念叨慕端重色輕友,跟好姐妹玩人間蒸發。
「我這裡有合適位子給緋衣留著,只他不喜入仕,我也不好說什麼,惟願他們過得好,生活幸福美滿。」
「這是我今兒收到最好的消息了呢。」持盈心情空前的好。
封棲拿帕子幫持盈擦額頭的薄汗,對德保吩咐:「去冰窖再搬些冰來。」
德保領命去了。
「也不是很熱,往年還不是都這樣過的。」持盈抬手環上封棲腰,封棲反手輕輕的摟著她:「眠兒不在,我們終於可以獨享一回二人世界。」
持盈臉紅如霞。
封棲扶住持盈肩頭,額頭貼著額頭:「我此生最大的成功就是娶你為妻。」
「還有沒?」他在稱讚她呢,好話是人都愛聽,尤其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不一樣呢。
持盈靜靜聽著,只覺得無限滿足,封棲低頭吻下來。
封棲一把將持盈撈到懷裡,持盈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享受著團扇帶來的片刻清涼。
持盈怕痒痒,瑟縮著躲開他,持盈越是逃避,封棲就越心痒痒。
持盈抿嘴直哼哼,「乖了,別鬧,回頭又是一身汗,你都不嫌臭的呀。」自打生了雋兒,持盈就熱不得,冷不得,總之就是出月子早了,有些後遺症。
「我不嫌你。」
「好了,累了一天,你快躺下休息會兒,心靜自然涼嘛。」持盈手握了封棲執扇的手,滿是心疼。
「對了,你進來時可看見墨?」持盈一天都沒見著墨,有些不放心它。
封棲卻笑:「那小子眼裡只有他小主子封眠,按行程算,天塌黑時分就能到南苑。」
「眠兒在跟前,我嫌鬧,剛走,我又想得慌,人吶,不知足啊不知足。」持盈想她的小寶貝兒了。
「她新奇勁兒過去,一準在南苑呆不住就回來了。」
「嗯。」
持盈依在封棲懷中打了個盹兒,再醒來,已是傍晚時分,蛙鳴聲不絕於耳。
「要不要喝點水。」這種天氣,就需要補充足夠的水分,封棲喂持盈喝了水,持盈又閉上眼睛接著睏覺。
時間就在持盈這睜眼閉眼的工夫過去了。
用罷晚膳,封棲攜持盈去園子散步。
封棲摟住持盈肩,兩人立在湖邊,封棲將持盈往他懷裡帶了帶,寵溺的說了一句話:「快看那對鴛鴦,像不像咱們。」
持盈在他腿上不輕不重擰了一把。
封棲笑得愈發開懷。
夏日的酉時,已暮色沉沉,持盈任封棲牽了在小徑上走著,看著瓦藍瓦藍的天幕在夕陽的餘暉下鍍上一層暖色,持盈覺得異常安詳。
封棲也不說話,拉了持盈折身進了花叢,封棲雙眼閃亮看她。
兩人姿勢曖昧,不遠處又有侍從看著,持盈的臉無法掩飾羞得通紅,用眼神嗔怪了一下封棲,低聲說:「大家都看著呢。」
「哪裡有人?」封棲示意持盈看後面。
持盈偏頭去看,德保等人早識趣離開。
封棲雙眼堪比天上的星子,亮晶晶的,透著熱意,持盈雙手抵著封棲胸膛,心中既緊張,又有些期冀……
持盈覺得全身酥軟軟,使不出力氣,只能任君採擷。
封棲握了持盈手,與她十指緊密相扣,持盈豁然發現,兩枚戒指不期然碰在一起,發出忽明忽暗的兩束藍光,相映成輝。
咦?
這是萬歲的那枚珈藍戒指呢。
「檐雨傳來孕息那天,父皇就將珈藍戒指與朝政大權統統交給了我。」
「萬歲正值春秋鼎盛,竟要禪位於你!」持盈駭了一跳,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震驚。
封棲唇角扯出一抹勉為其難的笑,「登基事宜,禮部已經在緊鑼密鼓籌備了。」
持盈訝異極了,她如何也未曾想到武帝竟然將苦心經營幾十年,好不容易得來的皇權就這樣輕輕鬆鬆給了他。
他一旦登基為帝,那麼,她是否也要成為他三千後宮中的一個?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
持盈表示有些接受無能,儘管他早就說過,他的後宮她做主,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她又如何阻擋得了他擴充後宮!
以前不擔心,是因為她覺得武帝正值盛年,距離他登基還早,可如今,武帝突然就卸了擔子,去過他的逍遙日子。
屬於封棲的時代即將到來,那麼,她以後……
朗朗夏夜,暖風帶著花香輕撫著持盈面頰,卻拂不去她心頭浮升的燥意。
知她所慮,封棲將她收納入懷,寬慰一笑:「我說過,我的後宮只得一位女子,那人,便是你,我的皇后。」
持盈臉貼在封棲心口,假裝不懂他的意思,只笑眯眯的說:「你的這個保證有效期是多久呢?」
封棲低頭含住她唇,說了四字:「終生有效。」(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