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大結局)
雲雀君說,看盜版是違反風紀的行為會被咬殺的哦~
雖然狐之助說,因為戰爭即將結束,歷史修正主義者與溯行軍已是強弩之末蹦躂不了多久,即便是最後的掙扎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也顯得很微弱,本丸中刀劍們的出陣機會會越來越少,但是還不能完全掉以輕心。
該熟悉該了解的東西,作為審神者還是必須要弄清楚才可以,尤其是對於此前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的千夏來說更是如此。
千夏查閱資料就和她溫習功課時候一樣,態度非常認真,而且還會記筆記,作為近侍一直候在一旁的長谷部就看到她一整個早上,幾乎連坐姿都沒怎麼動過,眼神專註,神態近乎於虔誠,偶爾在偏過腦袋去看另一邊書冊的時候,有幾縷頭髮從扎得潦潦草草的髮帶中落下來擋住了視線,她隨手就把它們撩到耳後,卻完全不會因此而分心。
房間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長谷部估算了一下時間,站起身步履輕緩地走了出去。
直到他再度回來,將點心與茶水端到書桌上,然後說了一句,「主上,請休息一下吧。」
千夏才倏地回過神來,眨了眨眼,彷彿剛剛醒轉。
「哇,好厲害——」
看著擺在盤子上精緻漂亮的小點心和澄澈的茶水,她合掌一拍,露出驚嘆的神情,「早上也能吃到點心呀,真好!」
已經從燭台切光忠他們那裡了解到一些關於主上從前生活情況的長谷部看著千夏開心的樣子,微微有些心酸,他低低地說了一聲,「主上如果喜歡,往後每天我都為您送點心過來。」
「真的可以么!」
千夏的眼睛瞬間亮得比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更加閃亮。
「當然,只要是您的命令,無論是什麼都會為您完成。」長谷部按住胸口,微微低頭,態度恭謹。
千夏真心地感嘆,「長谷部你真好!」
然後下一秒她就疑惑地看到,這位一直維持著嚴肅表情的付喪神,像是聽到了什麼無法承受的話語一般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捂著心口露出一臉被震撼到的神色。
「你怎麼了?」她歪了歪頭。
「咳咳,」快速地握拳低咳了兩聲,壓切長谷部收斂了外露的表情,低頭,語氣卻越發恭敬了,嗓音中甚至隱隱帶著顫抖,「主上可還有別的吩咐,需要我做些什麼?什麼都可以!」
千夏想了會兒,搖搖頭,「不,好像沒有什麼別的事情了。」
長谷部露出隱隱失落的神色,像是一隻耷拉下耳朵的大型犬,千夏看著他低下頭的樣子,總有種想要伸手摸摸他腦袋的衝動。
千夏很喜歡動物,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而且她似乎也很有動物緣,外表再兇惡可怕的動物,都會和她很親近,就像領居家的大黑一樣,除了它的主人之外,只有千夏可以毫無顧忌地摸它而不被呲牙威脅。
這一點上,恭彌似乎也是一樣,即便其他人都很怕他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但是小動物卻總喜歡湊在他腳邊撒嬌親昵。
用完茶點之後,她走到窗邊遠望了一會兒以讓眼睛得到充分的休息,審神者的房間是本丸當中唯一一個處於二樓的房間,從這裡望出去視野很好,近處的庭院,遠處小坡上的大樹與在樹下玩鬧著的小短刀們,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秋日的陽光燦爛明亮,照在枝葉金黃的樹冠上,彷彿給那棵參天的大樹戴上了金燦燦的冠冕,泛黃的落葉鋪滿了小坡,幾個男孩子和一隻大大的白色老虎踩在落葉上奔跑打鬧,千夏感覺自己好像都能夠聽到硬脆的葉子被踩碎發出的輕響,那一處景色,像是童話一般美麗,卻又充滿了生動鮮活的色彩。
短暫的休息完之後,她再度沉浸到了工作之中,直到長谷部提醒她到了午餐的時候,她這才合起書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下樓去。
經過昨天的磨合,今天午餐的氣氛更加鬆快了,大家似乎已經適應了有審神者一起的用餐模式,不管他們怎麼鬧騰,千夏總是笑呵呵的很開心地看著他們,這讓原本有些顧忌不敢太過喧嘩的幾位付喪神徹底放開了手腳。
午餐的菜色也相當誘人,千夏再一次將所有飯菜掃了個乾淨,那一臉心滿意足無比幸福的模樣,讓底下的刀劍們都暗暗為她感覺心酸。
昨天晚上千夏回房以後,全體刀劍們都參與了夜間的茶話會,討論關於這位新來的審神者,而在此期間與她接觸最多的加州清光、堀川國廣與燭台切光忠也相當完整地將他們所了解的關於主上的情況都告訴了眾人。
於是,從小父母雙亡,獨自生活,吃不飽穿不暖,處處受欺凌,卻還是保持著樂觀心態,認真學習,成績優異的年幼的主公大人,這一形象在所有刀劍心中都栩栩如生起來。
大家暗中都下了決心,一定要讓他們的主公以後都能開開心心的,再也不用忍飢挨餓,只因為一餐簡食幾塊點心就能高興成那樣,實在也太過可憐了些。
……
午餐之後,千夏抱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想要拿去洗,在池塘邊遇到了今天內番負責清洗的歌仙兼定和主動來幫忙晾衣服的堀川國廣。
看到她懷裡的那一堆衣服,勤勞的脅差少年主動跑上前來,「主公,請交給我吧~」
千夏搖搖頭,棕色的眼眸通透清澈,望著愣住的堀川,「衣服我得自己洗才行。」
用粉色的小蝴蝶結綁起了劉海的歌仙兼定露出了解的神色,「堀川,主公是女孩子~」
他們雖然是付喪神,但是從外表與性情來說依舊是男性,女孩子的貼身衣物什麼的,他們自然是不方便去幫忙的。
單純的脅差少年立刻明白了過來,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紅,然後才撓撓頭,「那,您來這邊吧,請小心些,池水有些深。」
「謝謝你。」不太明天他為什麼忽然害羞起來了的千夏眨了眨眼露出些許疑惑的神色,但是她還是抱著衣服走了過去,歌仙兼定將裝好了乾淨清水的大木盆和洗滌劑端到她身前。
雖然不方便直接幫忙,但是歌仙兼定似乎有些在意的樣子,在千夏搓著那件制服襯衫的時候,他的眼睛時不時就會往她那兒看一眼,幾次欲言又止之後,就算遲鈍如千夏也發現了。
她低頭看看滿是肥皂泡的木盆,想了下,雙手拎起了衣服,轉過頭,像是很苦惱一般說道,「歌仙先生,這件制服,我每天都有洗,可是……」
被詢問了自己很在意的事情的歌仙精神頓時一振,連帶著那雙漂亮的藍綠色眼睛都亮了些,他興緻勃勃地解釋道,「白色的衣服確實很容易臟也不好清洗,尤其時間長了像主公這件制服一樣,會發黃,只用洗滌劑的話效果不怎麼理想,這種時候的話,就要用……」
晾完衣服回來的堀川國廣看著彷彿在解說著名畫和歌一副停不下來模樣的歌仙兼定,和一臉認真就差拿個筆記本記下來的審神者,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對於沒有清洗乾淨的衣物有著特別執念的歌仙兼定,在昨天第一眼看到這位審神者的時候,就對她身上那套有些皺巴巴,略微泛黃,甚至還有幾點污漬的制服很在意了,在她換了審神者工作服之後,也好幾次想要去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清洗,但是又擔心如此會不會太過失禮了些。
後來聽說了這位審神者的事情,他有些明白過來,因為自小沒人照顧,什麼都是自己學著做,但是又偏偏很不擅長這些的主公,從前大概沒有少為此而煩惱吧?
他看著聽完自己的話,又再度低下頭去認認真真搓洗起來的千夏,撩起的寬大衣袖中露出的手臂又細又瘦,頭髮在昨天由加州清光梳理后好不容易整齊了一些,過了一晚上又恢復成了亂糟糟的模樣,但是她洗衣服的時候,神情專註,動作認真,是真的有聽取他的意見,很努力地在學習著。
「您看,這樣有好點么?」
她忽然又舉起了那件制服,看向他問道。
她的臉上還沾著泡沫,看起來有些滑稽,但是那雙棕色的眼眸卻天真而透亮,看向他的目光如池水清澈而沉靜,閃著微光。
「很乾凈。」
歌仙兼定微笑著點頭。
「啊,又有岔路了~」
「右邊~」
「這裡呢?」
「右~」
……
兩個看起來年紀都很小的傢伙一路上都在東張西望著,滿臉的新奇,像是第一次偷溜出門的姐弟倆,遲鈍的他們絲毫沒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加上穿著有多引人注意,以至於被兩個穿著邋遢帶著佩刀的浪人攔住了去路的時候,他們幾乎同時歪了歪腦袋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喲~這位小姐和少爺~」其中一個弓著上身面相猥瑣的一手搭在佩刀刀柄上,一邊往前走了一步。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千夏與今劍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點頭,同時轉身,跑——
「啊可惡!站住!」
身後傳來浪人氣急敗壞的喊聲與追趕的腳步聲,不過這種情況下,哪有人會真的聽話站住的啊,尤其是跑了一會兒之後,千夏轉頭看了看,發現他們根本追不上她和今劍。
——嗯,都說了她很擅長逃跑的啦~而且今劍的機動值可是很高的哦~
初夏的晚風很舒適,奔跑起來的時候吹在臉上的感覺相當讓人覺得愜意,最開始是為了避免爭鬥而逃跑,但是跑著跑著,千夏覺得這種感覺也不錯。
漫無目的地瞎跑了一通,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跑到了山腳下的一座神社前停了下來。
仰頭看去,透過階前的紅色鳥居,可以看到有幾個孩子正在神社裡拍著皮球玩耍。
走近了的時候,千夏聽到了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唱著一首她很熟悉的童謠。
「丸~竹~夷~二~押~御池——」
穿著和服的小女孩一邊拍著皮球一邊唱著。
千夏知道,這是一首為了讓孩子們能夠熟記路名而傳唱的童謠。
「姐~三~六角~蛸~錦~——」
她下意識地也跟著輕輕哼了起來,「四~綾~仏~高~松~萬~五條——」
今劍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誒,姐姐也會唱這個么?」
扎著兩個小髮髻的小女孩停下了哼唱,她抱著皮球,撲閃著透亮的大眼睛走到了他們面前來。
千夏點點頭,然後蹲下.身來看她,「你以前也住在京都么?」
小女孩用力點頭,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我們以前住在鄉下,姐姐也是么?」
千夏搖搖頭,「有人教過我這首歌~」
小女孩聞言,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打仗了,爹爹死了,娘帶著我逃到這裡來,可是沒有人陪我一起玩了~」
——打仗的話……千夏想了想,應該是不久之前發生在京都郊外的那場鳥羽伏見戰役了。
「要吃糖么?」她把盛放著糖果的紙袋子遞過去。
小女孩眼睛亮了亮,點頭。
「誒?」今劍疑惑地指著另一邊那些孩子,「他們不是和你一起的么?」
小女孩搖搖頭,吃著糖果嘟了嘟嘴,「他們都嘲笑我說話,不肯跟我一起玩。」
「那我陪你玩吧~」千夏笑著歪了歪頭,眼眸如小太陽,在日落之時也透著暖暖的光。
……
她以前也有過這樣想要和小朋友一起玩,卻只能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經歷,其實最早的時候她是有很多朋友的,但是爸爸媽媽死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被大家討厭和排斥了,但是她依舊每天都會去小公園裡,一邊拍著皮球一邊唱著這首媽媽教她的兒歌。
然後在像現在這樣的傍晚時分,看著其他小朋友被爸爸媽媽接回家。但是她的爸爸媽媽,卻再沒有如約而至過。
只有恭彌會來帶她回家,個子小小的他站在夕陽下,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黑色的眼眸平靜地望過來,對她說「回去了。」這樣的話。
他第一次出現在那裡的時候,千夏愣住了,手上的皮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然後就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她終於徹底明白,爸爸媽媽,再也不會來接她了。
……
「呀,皮球掉了!」
小女孩忽然叫了一聲。
千夏一怔,下意識地跑過去想要幫忙撿回來,那個皮球咕嚕咕嚕一路滾過去,最後停在了神社的台階邊,被一隻纖長的手給撿了起來。
千夏眨眨眼,順著木屐往上,就見到了那雙閃著細碎笑意的碧綠色眼睛。
「晚上好呀,小夏~」
沖田總司笑著掂了掂手上的皮球,唇角上揚著彎起戲謔的弧度,「終於看到我了么?」
「沖田君?」
千夏愣了愣,然後才看到了一旁正和沖田總司一起坐在木台階上的小短刀今劍。
「主公大人玩得太認真了哦,都沒有發現沖田先生呢~」今劍托著下巴笑嘻嘻地說道,「沖田先生讓我不要告訴主公大人,還說,想看看您什麼時候會看到他呢~」
「這樣么?」千夏點點頭,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彎下腰,「失禮了——」
「噗……」
沖田總司忽然輕笑了一聲,他看著一臉懵懂的千夏,似乎覺得她很有趣一般,「真是單純呢~」
從沖田總司那裡把皮球接過來還給了小女孩,小女孩向她揮手告別回了家。千夏這才走回來在今劍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吃金平糖么?」
她把紙袋子遞過去。
沖田總司揚了揚眉梢,又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從袋子里拿了幾顆糖出來丟進了嘴裡。
千夏自己也又吃了一顆。
一時間沒人說話,傍晚的風吹動林木,靜謐卻安詳。
今劍往右看看沖田總司,又往左看看自家主公。
注意到小短刀的目光,千夏把裝著糖的紙袋子塞到了他手上,「沒關係,我不會告訴燭台切的~」
「……」
小天狗一愣,然後鼓起臉頰,紅紅的眼眸像是寶石一般透亮好看,「我才不是想要吃糖呢!而且,我也不會有蛀牙的啦!」
「誒?真的么?」千夏睜大眼睛,相當天然地露出了羨慕的表情感嘆道,「真好呢——」
「……」
今劍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麼呆了下。
一旁的沖田總司再度發出了笑聲,然後又低低咳嗽起來。
「那位先生是怎麼放心讓你們兩個單獨出來的?」
接過千夏遞來的手帕,緩了好一會兒的沖田總司才勾起嘴角問道。
他看著這一大一小,總有種隨便來個人販子就能打包一起把他們拐走的感覺。
「我可是很強的!我會保護好主公大人~」小天狗挺直了小胸膛,一臉自傲。
千夏也很認真地點頭表示認同。
雖然她不太明白,為什麼今天再遇到這位沖田君的時候,他看起來比初次見面時要親切溫和許多,只覺得那種茫然寥落的感覺在他身上減淡了些。
不過這是好事,所以她也沒有深究。
但是沖田總司卻揚了揚眉梢,語調中透出古怪,「比如……遇到浪人的時候,轉頭就跑?」
「誒?」今劍一愣。
「你看到了啊。」千夏怔住。
「嗯,看到了哦~」沖田笑眯眯的,「就連一直跟著我的那位,也差點要衝出去呢,但是你們跑得太乾脆了,他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