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8：最重要的人
在這光芒柔和的冬日暖陽下，在這鳥語花香的忘情谷中。
虞川陪著小狗蛋，教了她很多常用的詞語，很多她不理解不懂的含義。
他發現，小狗蛋雖然看起來獃頭獃腦的，但實際上並不笨，不管教什麼，都學的很快，而且，還特別的乖巧聽話。
心底，更是像白紙一樣單純。
隨著時間緩緩流逝，但見小狗蛋那目中的獃滯少了一些，其內的孤獨像冰河在春風吹拂下，一點一點的融化。
望向虞川的目光，夾雜著從未有過的開心之色，嘴角時不時的露出傻笑，笑的異常的真摯，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十年來第一次的歡愉，朝氣蓬勃。
在這過程中，虞川也知曉了對方，從小到大都是默默的修鍊陣法之道，在這偌大的忘情谷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不斷循環，像被打入冷宮的棄妃，發自骨子裡的孤獨。
這種濃郁之極的孤獨，漸漸的使她變得麻木，再無一個小女孩應有的朝氣。
似乎活著，只是為了修鍊陣法而活，只為了紅娘娘而活。
但今日，一切都變得不再一樣，一切都出現了翻天覆地。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天就黑了。
小狗蛋很是嫻熟的用那殺戮陣法捕獲了幾隻野兔，烤的香噴噴的，和虞川瓜分一空。
隨後，邁著輕快的步伐，領著虞川向那血紅色的殿宇走去。
在走到時，虞川才發現，之前所望的殿宇，赫然如同宮殿一樣，很大，呈圓形，直徑約莫數百丈。
在這宮門上，掛著一個褪去光彩的牌匾，刻著紅塵宮三字。
放眼看去，無論是高高的外牆，還是其內參差錯落的樓台亭閣，似乎都是金鐵所鑄，使得這裡，在本就生冷的冬夜下，愈加寒冷。
其內的建築，似乎都依照一定規律矗立，從小狗蛋的嘴裡，虞川得知，這整個紅塵宮裡，到處都布滿了各種陣法。
層層疊疊，一觸即發，但凡有不懷好意者踏入，就會被直接絞殺。
虞川帶著訝異，漫步其中，發現這裡不僅僅是冷，還透著一抹悲涼之意，似乎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過悲傷。
這個感覺，很奇妙。
「哥哥，這裡，」小狗蛋拉了拉虞川的衣角，指了指這宮裡的一處角落。
虞川收回思緒，隨著小狗蛋，不多時，來到了對方的住處。
這是一座塔，色澤碧青，高九層，名玄女。
玄女塔內，堆滿了經書，在小狗蛋的介紹下，他才知道，這些都是關於陣法的，從初涉皮毛到出神入化，一層一層的疊加，數量繁多，數不勝數。
虞川點起一根根蠟燭，終於讓這凄冷之地，多了一絲溫暖。
他來到塔的第七層里，看到了那個撞倒了一整個書架的紅娘娘，屍體冰冷，血流滿地。
那死亡一刻定格的驚恐，七竅流血的慘烈，使得這屋子裡，瀰漫著讓人不安的氣氛。
小狗蛋不知是害怕還是不願面對，呆在門檻處，沒有進來。
虞川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道：「別怕，有哥哥在。」
說完便踏了進去，直接把屍體捲入儲物袋裡，又花了點時間，把血跡給清理了后。
帶著小狗蛋，來到那紅娘娘居住的了塵殿前，將其埋葬。
在埋葬中，虞川看的出來，這個紅娘娘在生前一定很美，且還是那種憂鬱的美。
結合著這忘情谷的名字，想來，又是被哪個負心漢傷過，傷的徹徹底底。
小狗蛋找來一個木牌，插在紅娘娘的墳前，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眼角似乎有些濕潤。
虞川默默的看著，不知說什麼好，一個生來就被利用的小丫頭，卻還對她的主人充滿懷念，當真是心地善良啊。
做完這一切之後，虞川對小狗蛋說道：「從今日開始，你不用再苦修陣法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但最好不要離這血宮太遠。」
「好，」小狗蛋很是聽話的答應了下來，而後開口道：「哥哥要走了么？」
「我過幾日就來看你。」
「唔，好，給你這個……」小狗蛋依依不捨的抬起手，浮現出一個金色的陣法，輕輕的點在虞川的左手手心上。
只見光芒一閃，像烙印一般，在虞川的手心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金色的圖案。
看上去，似一隻金色的眼睛。
「這是？」虞川打量了一下，不明所以。
「紅娘娘說過，這個圖案，是給最重要的人。我之前在眉心處也有一個，可惜紅娘娘離開后，就消失了。」小狗蛋抬著頭，認認真真的開口。
「最重要的人……」虞川喃喃著，暗想這個小丫頭難不成喜歡上他了？
不對，應該只是一種好感，一種認可。畢竟對方從小到大都很孤獨，如今在紅娘娘死後，在絕望之際，忽然的出來了一個拯救她的人，一個陪伴她的人。
所以，對於眼下一無所靠的小狗蛋來說，虞川確實已經成為了她最重要的人了。
想歸這麼想，但虞川心底卻是頗為沉重，因為他看得出來，小狗蛋的目光里，是不想讓他走的，似乎不願重新回到孤獨之中。
可他終歸是要離開的，雖有不忍，卻也無奈。
半晌，他微笑著，朝著小狗蛋揮了揮手，向著血宮外走去。
後面，傳來小狗蛋的大喊：「虞川哥哥，我等你回來。」
「好，一言為定，」虞川頓了一下，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
他一直走，走到了那開滿火仙花的出口，采了幾朵，略一猶豫后，邁進了一線天內。
一路疾馳，直至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里。
他沒有急著煉製丹藥，而是躺在床上發獃，時而抬起左手，看了看那金色的眼睛，心緒複雜。
他在下午的時候，教了小狗蛋很多東西，卻唯獨沒有教她爹娘是什麼意思。
因為隨著不斷的了解，他愈加無法開口，他不想打破小狗蛋對於紅娘娘的感情，畢竟對方已經死了。
他不想瓦解小狗蛋對於過去的認知，不想讓對方知道她只是被紅娘娘利用，不想看到一個已經飽受孤獨摧殘至獃滯的小丫頭，再受到任何的打擊！
何況，是這等無法接受的真相呢？
但是，虞川也深深的知道，終有一天，他得對小狗蛋說出真相。
讓對方，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爹娘……
「親生爹娘……」他喃喃著，面露苦笑。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想到了那不知在何方的爹娘，滿目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