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各自的征途開啟

「嘩啦」的水聲激越交錯，安靜的游泳館里，顏奉清正在一下一下地做腿部練習，紗虞懶懶躺在一邊軟踏上，把玩著剛到手的身份卡。

在她身邊小桌上，一株山茶花幼苗正安靜生長，白玉瓶里看不到的位置，放了五塊瑩潤溢彩的靈石，膠凍狀的營養液層層覆蓋，吸取著空氣里為數不多的靈氣。

「上次想要簽你的那家經濟公司又給我打電話了，說希望有時間面談一下，」顏奉清停止動作，喘了口氣說道，「不過，c城最近正在準備海選第二次的新人歌手晉級賽，你要不要試試？」

「歌手？」紗虞抬了抬眼皮，頗有些無精打采。

看她這幅脫水鹹魚一樣的樣子，顏奉清有些擔心，游近她問道，「你還好吧？」

紗虞懶洋洋「唔」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倒是問起了另一個問題，「不是說當歌手前，要訓練？」

顏奉清點頭，「是最好先訓練一下，只是我已經沒多少存款，還需要給道觀留一部分，可能...也就能幫你出個報名費和住宿費。」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這個月沒什麼收入。」

紗虞輕笑，伸出手輕拍他的頭，「是呢，都跟著我到處跑了。」

顏奉清見那雙手馬上要落下，下意識躲開，見她沒有繼續的意思，才開口解釋道，「這次是非專業歌手的比拼，入門條件不會很高，你...也許可以去試試。」

他也只聽她唱過一次歌，真覺得還不錯，雖然專業角度看可能是ktv選手級別的，但去感受一下也不錯。

萬一被評委毒舌，大佬會不會憤起傷人...

應該，不會吧，他不確定地想。

畢竟，大佬其實心底很善良啊。

因為大佬前幾天的作為，莫名擁有了這樣的概念，顏奉清再看大佬，已經沒有那麼害怕，甚至不自覺帶了些老父親般的關愛，擔心起了天真善良的閨女進了大染缸被人欺負。

哎，真是個操心的命。

年輕帥氣的少年嘆出一口滄桑濁氣，甚至有種退出遊泳隊當她經紀人的念頭。

不過參加國際游泳賽畢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要不是因為出身的道觀最近幾年遇到麻煩，他也不會拒絕體校的邀請，只為了能找機會打工賺錢，所以當經紀人這種事，他也就只是想一想了。

最近已經有幾個人聯繫過紗虞，問她要不要去簽約，不過都被他攔下了。

簽賣身契之前，還是先了解一下到底什麼叫娛樂圈的比較好，也省得到時候後悔了來不及，他這樣想著，忍不住再次提醒。

「你...盡量不要和人起衝突，很多人背後都有後台，很容易給你使絆子，你就當去玩玩就好，別...」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別太在意名次。」

紗虞抬起眼皮瞅了眼為自己考慮得面面俱到的他，突然笑了，「寶貝兒，你最近真是越來越貼心啦。」

顏奉清給她輕佻的語氣弄了個大紅臉，轉頭撲進了水裡不再冒泡。

看著他遊了幾圈降溫，又回到岸邊作基礎動作訓練，紗虞也跟著下了水來到他身邊，目光掠他水麵線條優美的後背，她目露欣賞，抬了抬手想要摸一把，卻在空中停了下來，又把手收回來，手指蜷起敲擊欄杆。

罷了，他這般容易害羞，還是收斂點好。

她往後仰躺下去，腳掌輕動，身體就如一片柳葉般在水面緩緩飄動，

她看著泳池的天花板思索著，片刻后才問，「你是不是要去參加封閉集訓了？」

顏奉清愣了一下，點頭，「這次不好推脫，那邊說今年國家隊有些事情，需要招新，所以讓我們過去再做個選拔。」

「招新，看來是缺人了啊...」紗虞若有所思，「你去吧，錢的事情不用擔心，等我賺了錢，就十倍還你！」

看她這篤定自己會賺錢的模樣，原本還有些煩悶的顏奉清哭笑不得，「好的好的，那我就等著了。」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顏奉清想要爬上岸，卻被紗虞拉住了手。

感覺手腕被捏緊，他轉過頭，「怎麼了？」

紗虞湊到他面前，眼珠帶著不易察覺的幽藍色澤上下移動，細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我聽說，你們這樣的，很容易生病？」

顏奉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下意識摸了摸心口，「有時候吧，畢竟密集訓練對心臟負荷比較大。」

紗虞轉頭看他，突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把他推到了泳池邊，抬手按上了他結實勻稱的胸膛。

顏奉清：！！！

這行為，是相當的登徒子了。

顏奉清還沒來得及掙脫，便覺得她那冰涼的手指沿著心口往鎖骨移動，撓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過近的距離讓他能清晰感覺到對方柔軟清香的身體，衝擊力實在太大，讓他哪怕是泡在水裡都一樣頭暈目眩。

「男清女濁，男動女靜。降本流末，而生萬物。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默念著道家清心咒，顏奉清還沒緩過勁，就被對面人在耳邊吹了口氣。

「誰濁？」

顏奉清這才發現這段咒文的歧義，不由連忙解釋，「我濁，我濁。」

不但濁，還污！

正唾棄著自己總想一些有的沒的，就聽對面人輕笑一聲，隨後，一片冰涼的東西就落到了他的鎖骨間，一路往下，最後停到了心口。

他低頭，看到一片晶瑩剔透的鱗片。

絲線糅成的繩索穿過它頂端打了個結，兩端還有翠綠色的玉珠固定，它通體淡金色，只有根部是被如墨玉一樣的深青，裡頭還繪製著複雜的紋路，看起來十分奇特。

「自你我相見，你助我良多。」少女鬆手，任由已經固定的項鏈落下，俯身靠近顏奉清。

眼看她的臉靠得越來越近，顏奉清忍不住閉眼轉頭，將脆弱的喉管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紗虞見到他這樣全無防備的模樣，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一手放上顏奉清肩膀，一手滑到他後背不讓他再退，鼻尖貼近他，側頭輕輕嗅聞他身上氣息。

顏奉清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下意識咽了口口水，腦子裡什麼都不見了，只留下周圍緩緩流動的水，還有面前人過於曖昧的舉止。

雖然沒有碰觸，但她的吐出的熱氣卻那麼清晰，一路從他燒紅的耳廓下挪，來到他劇烈起伏的胸口。

她細微的溫度，卻像是點燃了一把火，火從心裡竄出來，幾乎要把他全都燒盡。

「如今我手中空空，不如...」

以身相許？以身相許？以身相許？他腦子裡完全被這四個字刷了屏。

莫名，還有點小期待呢(*/ω＼*)

不不不，你都在想什麼啊！

他正自我唾棄，就聽面前人幾不可聞的聲音響起，音波輕撞，在他的胸膛激起一陣酥麻，「將它贈予你。」

下一秒，紗虞閉眼，將嘴唇按上那片金鱗，吐出一口靈氣，沿著鱗片進入他的身體，可鱗片太小，不可避免碰觸了其他地方，顏奉清頓時渾身一哆嗦。

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轟然炸裂。

滿天煙火落下，落到她的眉梢眼角，他只聽耳邊一聲喟嘆，由遠而來，披戴著亘古的星光，「靈為清，厄為濁，以水生靈，以靈去濁，陰陽生滅，聚合有度，是故得渡天地之氣，佑君身舒體泰遠苦厄。」

顏奉清胸口一緊，洶湧的困意襲來，讓他不由自主往前倒去。

紗虞接住他，輕拍著已經進入休眠狀態的少年的後背，在空蕩蕩的泳池仰躺下來，望著窗外哼起了一首遙古樸的小調。

***

「歡迎我們第八組選手的精彩演出！下面進入評委點評環節，桂坊草本喉寶，助力世界新歌王！...」

顏奉清邊擦頭髮邊出來，迎面就看到客廳里放著的娛樂節目，幾個一起訓練的男生在那裡邊看邊打鬧，沙發上弄得亂七八糟的。

他看了眼打翻果汁的椅子，還是選擇沉默地站在一邊看屏幕。

巨大的三維投影映照在牆面，裡頭幾乎和真人同比例尺寸的影像清晰無比。

年過中年的歌星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支著下顎，散漫地說道，「別人說一首好的合奏，就像是百鳥朝鳳，加進再多的聲音也不會亂，剛剛聽你們合唱，你們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

台上站的的兩個年輕歌手對看一眼，女孩子有些肉肉的臉上不自覺帶了笑意，染了銀髮的青年卻白了她一眼，臭著臉歪頭看向觀眾席。

台上的評委繼續說道，「聽你們唱歌，我只覺得見到了兩隻菜雞搶蛋！」

話音落下，顏奉清周圍笑成一片，影象里的女孩瞬間白了臉，嘴唇顫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站在她身邊的青年則握緊了手裡的樂器，額頭青筋暴起。

評委們交頭接耳，有一個慣會做人的女歌星拉了他一下，之前說話的評委卻沒有住嘴的打算，繼續罵道，「這種合唱，我只能給三分！你們當自己菜市場吵架呢？誰聲音高誰就贏了？一個星期，你們就訓練出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