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前進著的他和她（修）

「顏奉清，準備得怎麼樣？」教練伸手捏捏少年緊繃的肩膀,「放鬆,發揮你最好的狀態,不要想太多。」

顏奉清舔了舔因為緊張而乾燥的嘴唇，點頭,「好。」

周圍喧囂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其他國家的選手也陸陸續續到場，有各種膚色的人種，旁邊那個來自北國的見他看過去，友好地笑了笑。

顏奉清下意識也笑了，隨後又略帶靦腆地別過了頭，不太習慣這麼和別人打招呼。

再抬起頭，那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高挑男人已經轉過了身去,顏奉清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手放到心口,默默想到。

我會努力的。

「你在做禱告嗎？」他聽到有人這麼問。

「是的,」顏奉清笑了起來，「向海神禱告。」

***

遙遠的舞台上,紗虞若有所覺地回過頭，看向天邊閃爍的星子。

「紗虞,恭喜你！再一次以第一名晉級成功,你有什麼想要和大家說的嗎？」一邊的主持人熱情發問,她轉過頭,眨了眨眼，「唔，祝我們的聯運會選手也像我一樣這麼出色吧，多拿點第一挺好的。」

台下愣了幾秒，突然哄堂大笑，紗虞一臉莫名，不太清楚大家的笑點。

「好！」主持人突然鼓掌，帶著滿滿的笑容說道，「借紗虞的這個祝福，讓我們一起為即將參加國際聯賽的諸位選手祈禱，祝他們多拿第一，凱旋歸來！」

台下觀眾紛紛吹口哨附和，就像無數個將來看到這段視頻的華國人一樣，對那些正要出發的人們笑著說一句，「多拿第一，凱旋歸來！」

***

接下來的一個月，紗虞的晉陞幾乎毫無阻礙，魯洪看到她，簡直像是耗子見到貓，雖然在舞台上不太明顯，卻實打實沒再刁難過她，所以她的最終獲勝，除了中間節目組為了增加看點做的幾次刻意為難，也已經沒有了懸念。

以純圈外人的身份參加海選，摒除所有外力，靠著恐怖的學習能力和自身素質獲得了冠軍，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她卻做到了！

冠軍是什麼？

是第二名無法企及的目光焦點，是所有資源的聚集地，是榮譽，也是是無數的橄欖枝。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公司向紗虞發過去了邀請，海珠集團那邊也著急了起來，催了幾次，魯洪推三阻四，就是不敢再去找紗虞，巴望著老總貴人多忘事，把這個煞星忘掉。

結果一直在做準備的海珠集團藝人管理負責人等不下去了，直接把這件事上報給了老總，讓她派出得力的秘書出馬請來了紗虞，這才讓幾人有了第一次見面。

海珠集團現任執行總裁是個年近五十的優雅美人，姓何，但其他人通常叫她海總，簡單的職業裝加上珍珠耳飾，自帶一種高位者獨有的氣場，即使是笑著時候臉上細細的皺紋，看著也是大方又迷人。

就是眼神不太好。

紗虞這麼想著，看她的眼神也帶上了憐憫：咋就找了魯洪這麼個辣雞玩意當屬下，魯洪之前想坑她的事情還沒完呢，要不是嫌臨時沒評委了會多麻煩，她早就找個機會讓他感受「人間極樂」了。

這麼想著，長桌那頭的海總已經從秘書手裡接過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到桌上，推到紗虞面前。

「好了，咱們長話短說，我看過你的比賽視頻，基本資料也都了解過了，覺得你的確有潛力，這是我們公司的具體情況，以及針對你的現有情況可以給出的最好條件。

我們不用浪費時間在打太極上，你看一下這些內容，如果能接受，那咱們就接著討論具體細節，如果不能接受，那也就不必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雖然對方一板一眼，半點多餘的客套也沒有，但卻恰好對了紗虞的胃口，更何況雖然說得風輕雲淡，但那些資料都是根據紗虞可能需要了解的模塊整理得乾乾淨淨，再翻開看一眼規劃，顯然下了不少功夫。

紗虞魚心甚悅，心裡的好感度咻咻往上躥，掃了一眼合約，對照了一下這段時間收到的其他合約，還有網上那些科普常識，確認沒有問題后，索性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海總顯然沒想到她會答應得這麼爽快，挑了挑眉，接過合約后讓秘書先出去了，這才和紗虞單獨商量起了細節問題。

這場談話持續了至少半小時，從結果來看，雙方都很滿意，紗虞要到了她覺得很合理的假期和收益分成，還有五年一調整合約的權利，而海總也得到了對方在這娛樂圈最大限度的覆蓋許可權，在她看來，也不貴。

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很快簽好了協議，因為知道紗虞目前的經濟水平，海總甚至大手一揮，提前預支了兩百萬給紗虞，拿來買車購房拾掇衣櫃。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好好經營，以後會有比你想的多得多的收益，眼光方長遠一點，不用在初期為了蠅頭小利提前透支人氣。」

海總那是相當厚道聰明了，紗虞簡直想蹦起來給她一個大么么，不過她也是相當雷厲風行了，根本沒有留給紗虞飛撲么么噠的機會，上午簽約，下午不到兩點，紗虞已經帶著她新上任的經紀人出現在了樓下的練歌房，為馬上推出的新單曲做準備。

海總踩著高跟鞋來到錄音棚，親自給她引薦了公司一位資深音樂製作人，順便還把另一個紗虞沒想到的人一起叫了過來。

「劉老師，馬上就是聯運會了，由你輔導林躍作詞作曲，三天內必須出一個像樣的小樣，十天內錄完修音，十五天後必須開始發行打榜。」

她看向身後的市場部經理，抬了抬下巴，「從現在就和各個媒體聯絡，我們可以免費公布母帶，甚至在給各個平台做資源交換的時候退一步，但必須趕上一個月後的聯運會，明白？」

「明白！」市場部經理沒有多耽誤，應聲后立刻快步離開，顯然是為接下來的一系列活動做準備。

「紗虞，」海總轉過身看向紗虞，沒有多說什麼鼓勵或警告，只說了一句，「我要你在這一周內，唱出最讓人熱血沸騰的聲音，能做到嗎？」

「沒問題！女王大人。」這個凡人的氣勢，讓紗虞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不由露出了點調皮來，對她行了個不倫不類的吻手禮，抬起的眼睛閃亮，顯然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挑戰十分興奮，「請靜候佳音。」

海總被牽住的手僵了一下，隨後很快調整好了表情，抽回手繼續一派高冷地布置起了接下來的任務，只是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卻愈加頻繁，讓紗虞心裡暗笑不已。

學生們正為了馬上來臨的暑假雀躍不已，在公司里，賽場上，屬於工作的人們卻都已經忙了起來。

三天後。

海總在錄音棚聽到了第一版粗剪的單曲《海底飛行》，聽完后，她把耳機放下，看到周圍一圈緊張看向她的人，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繼續跟進，還有七天，我要最好的。」

「還有，」她轉頭看向紗虞，「錄完歌以後，讓高姐帶你去買幾身禮服，會有用得上的時候。」

***

游泳館訓練室。

顏奉清剛剛爬上岸，正用毛巾擦頭髮，就被那個莽莽撞撞的少年攔住了，「顏奉清，你瘋了？報這麼多項目！」

「教練說我可以，我也想試試。」

「這裡不是你拿來試的地方，你要是輸了，丟的是一整個國家的臉！」

「可是...」顏奉清想了想，還是沒有說「這不是因為你嗎？」而是斟酌著說道，「那隊長不在，你的成績也不足夠，這幾場比賽，誰有信心能贏？」

少年一噎，半天磕磕巴巴說不出話來，臉上終於是露出了點愧疚來。

「況且，教練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因為你們之前找我比賽，而我做到了連勝。」

如果不是那場由對方挑起的車輪戰，他也沒想過自己的耐力極限已經到了這個程度，教練也是因為他當時表現出的續航能力，而主動提出更改參賽人員名單。

少年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羞愧又難堪，本來他是人人稱道的天才選手，這一次有三個賽事需要參加，但他因為過往的勝跡並沒有當回事。

一直到隊長受傷，他原本需要參加的賽事也因為熱身賽的失利而落到顏奉清身上，他才真的開始慌了。

然後做出了挑釁對方，甚至提出車輪戰的要求。

「快去練習吧，這種時候，你該在訓練室，而不該來質問我。」

少年握拳，低下頭囁嚅了片刻，終於不再說話，悶頭跑走了，顏奉清看著他的背影輕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更衣室。

安靜的過道寂靜無聲，只有走廊里的燈光依舊明亮，因為隊長已經二十，這次錯過，下一次可能就不再是黃金年齡，所以對於「把他的機會搶走」的新人顏奉清，其他人多多少少有些芥蒂，更因為車輪戰的失利，幾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奇怪。

所以這段時間，顏奉清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此時，在這空蕩蕩的房間，他就突然特別想念那個聲音，想要和對方說說話。

他打開通訊器，想要給對方發一條信息，卻意外看到對方發來的鏈接，「我的歌，算是有一半寫給你的，聽聽吧。」

寫給我的？

顏奉清忽略了一半這個詞，幾乎算是手忙腳亂地摸出耳麥帶上，點開了那首單曲的鏈接。

緩衝結束，一陣清涼的水聲就傳入耳中。

涌動的海水拍打沙灘，敲出越來越快的鼓點，伴隨這節奏，遠遠的，有海鷗在飛翔。

清朗的女聲似帶笑意，在他耳邊輕聲哼唱。

「你是我的英雄，我的翅膀，代替我，飛向遠方...」

他原本緊繃的嘴角不自覺翹起，心裡突然多出來很多暖融融的東西，像是要把他緊緊地裹在裡頭，讓他在幸福中無知無覺地死去。

閉上眼睛，他的眼前只有那歌里遼闊的海平面，還有視野里一點點張開的，蔚藍色如寶石般的天空。

恍惚間，顏奉清似乎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聲說：【加油】

他閉眼斜靠在柜子上，帶著笑回答，「嗯...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