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餓了么?」
顧雲庭抽出紙遞給她。
「什麼?」蘇喬接過紙巾,隨便捏了捏鼻子。
「你要是再哭下去,你的早飯應該變成午飯了。」他打趣。
說話間,顧雲庭已經牽著她往餐桌走去。
看著面前的麵條,蘇喬有些詫異的問:「這是你做的?」
顧雲庭點頭給她拉出凳子。
「我在你眼中,就是連面都不會下的龍騰總裁嗎?」他微笑反問。
蘇喬被他說中心事,拿著筷子的手指不安的扭動著。
「我不是……」那個意思。
「快吃。」他落座在她身側,不停地催促。
蘇喬夾了一筷到嘴裡,麵條的香味頓時蔓延開,她有些浮腫的眼睛在這會也不禁笑眯。
她是不喜歡吃麵條的,總是莫名的排斥,可現在她看見他的眼睛,卻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眼。
麵條說不上多好吃,甚至因為時間放久了,還有些乾乾的,但她確信。
眼前的這一碗面,是她這些年來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麵條……
因為,她吃出了他的真心,這已經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溫暖著她的整顆心房。
視線遊離間,眼前的他那輪廓分明的五官燦若浩瀚星海,久久的凝固在她心間,執拗的不肯消散。
蘇喬埋著頭,時不時的抬頭看他,而每次,她好像都能準確對上他的視線,他像是一直在看著,又好像什麼東西都沒能入他那雙沉寂的眼。
顧雲庭……
想到顧家人幸福安樂的在國外過春節,而作為龍騰集團總裁的顧雲庭卻被他們排斥在外,忽然間,她像是吞了黃連一樣,喉腔和心臟都在泛酸。
其實,顧雲庭何嘗不需要人的陪伴呢?
她心疼他。
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媽媽是顧夫人口中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可那是上一輩的事情,她無法判斷孰是孰非。
可顧家如此武斷的將所有過錯推脫到一個連命運都無法為自己選擇的孩子身上,又是何其無辜?
顧雲庭已經這麼優秀,顧家還是容不下他。
蘇喬未曾發現她的視線太過灼熱專註,以至於顧雲庭忍不住輕聲咳嗽。
「怎麼了?」蘇喬忙問。
顧雲庭一臉無奈,指著碗底快被她戳爛的煎蛋,「你和它有仇嗎?」
「我……」
蘇喬臉一紅,趕忙住手。
短暫的驚訝之後,她便夾起煎蛋一口一口的咽下。
顧雲庭竟然在碗底給她加了煎蛋?
她的心更加暖和,連陽光都無法照曬到的地方,卻因為他的這個舉動而徹底的融化成為一灘溫水。
「過年都要去拜祭先人,能帶我去拜祭伯母嗎?」陡然間,蘇喬出聲。
新年的確有這個習俗,拜祭過世的親人,可顧雲庭一直在這裡待著,難道就不用回去拜祭嗎?
其實,問這個蘇喬也是有私心的。
她想離他近一些,想要多了解一下他,她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那是一種蒼白而又無力的感覺。
提到這個話題,屋內本身還算輕鬆的氣氛卻莫名的添上幾分凝重。
顧雲庭垂下眼帘,細碎的短髮也無法遮掩住他眸中的複雜神色。
「你想去?」
他還是垂著頭,從她這方向看過去,卻能清楚的看見他漸漸緊抿地薄唇,更是在無形之中給她增加壓力。
想去?
蘇喬咬著筷子,眼神真誠:「如果我說我想,你會帶我去嗎?」
「呵呵」他笑了兩聲,那對深邃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
「為什麼?」
他問。
蘇喬被他眼底的冰冷和狠戾所攝,她的嘴巴剛剛張開。
他卻截斷她的話,森冷的聲線令人不寒而慄:「你為什麼想要去?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一個被人唾罵的第三者……你難道不知道,我僅只是個私生子嗎?這樣不堪的她,你說我為什麼要去拜祭呢?」
周遭流動的氣息隨著他話音落下,在頃刻間便冷凝成寒冰。
蘇喬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因為太過震驚甚至一時間忘記要說些什麼,她就這樣看著他,內心隨著他的情緒而波濤起伏。
她從來沒有料過冷靜從容的顧雲庭,也會有如此情緒失控的時侯。
她不知道是什麼讓他改變,可現在的顧雲庭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遠離,他像是從黑暗中走來的死神,周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他漆黑的瞳孔彷彿淬上滲人的冷光,薄薄的唇角上勾,眉眼裡帶著無盡的譏諷與陰鷙。
「顧雲庭——」她想要說些什麼。
「蘇喬,你記住。她不是我的媽媽,我的母親從頭到尾的就只有顧夫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是。」
他踏著深沉的黑夜而來,身上的羊絨襯衫明明是米色,這會穿在他身上卻又有一股陰暗緊貼著他。
「不不……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蘇喬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就是不肯鬆開。
不會的。
顧雲庭怎麼會是嫌棄自己媽媽身份的人呢?
她絕對不相信他會是這種人,不相信,就算不知道任何的原因,可她就是這樣鐵了心的相信他。
無關一切,只為真心。
「我不是這樣的?」他凝眸看著被她緊緊抓住的手,溫和從他的眉眼間淡淡地流逝,銳利的雙眸隱隱透出嗜血的冷光。
他不是這樣的,那他又是怎樣的呢?
曾經的他,是怎樣的?
忽然間,過往的記憶被洶湧的洪流斬斷,他的曾經一片荒蕪,而茫然的神色落滿他的眼眶,這樣高不可攀的他,卻有著如此落寞而又孤寂的悲傷,實在是讓人費解。
「蘇喬……」他緩緩地抬起頭,一動不動的看著眼眶微紅的她。
蘇喬沒應他,握住他的手卻在無形之中加重力道,她似乎在害怕,他會陡然從她手心抽離。
是以,她要這樣抓住他。
她的心情充滿惶恐和忐忑,指尖在他的注視下輕輕地顫抖著,一顆心像是懸浮在空中,不知道什麼時侯會落下砸得粉碎。
「你又對我了解多少?你憑什麼說我不是這樣的?怎麼?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我告訴你,我就是這樣的。你又知道我到底有多狠毒無情!」他眼神銳利如刀,薄唇間突出的字句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