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夫先弄死你】
老人付完錢回來,正對著葉楓,腰身微躬。
葉楓見他面有懇求為難之色,想必是有事相求,遂開口問道:「老頭,你可是還有事?」
老人見葉楓詢問,慌忙拉過自己的憨傻侄兒,齊齊朝著葉楓一躬,懇求道:「大師,求你幫我侄兒看看,他這憨傻之症是否還有得治?」
好不容易碰到這位醫術出神入化,國手不能比之的醫仙,張鐵峰念及侄兒的病情,豈能輕易放任葉楓從自己的眼皮子溜走。
為了侄兒的病,請了無數的杏林高手,看了無數家西醫專家,都不見一絲效果,今日有緣得見葉楓,張鐵峰心中生出了一絲希望。
想想看,連大國手謝連章老人都治不好的病,葉楓都能治好,這天下還有葉楓治不了的病嗎?
張鐵峰對葉楓的醫術深信不疑,他彎腰不起,眼睛中的希望之火,越發的灼熱,目光觸及到葉楓,欽佩之意愈濃。
他極度渴望能聽到葉楓肯定的答覆,然而等到的卻是葉楓的一句「現在治不了。」
「現在治不了。」葉楓掃了一眼憨傻彪形大漢,捏了捏下巴,說道。
從彪形大漢第一次衝進致中堂,闖入葉楓眼帘的那一刻,葉楓就發現彪形大漢的腦袋裡潛伏著一道真氣,這道真氣壓迫著大漢的腦部神經,阻礙了他正常的思考,影響了他的反應,這才導致彪形大漢淪落成了憨傻之人。
換句話說,彪形大漢的憨傻不是病,而是有高手故意為之,坑害他而已。
而且從大漢腦中真氣的凝實程度來看,出手之人的修為並不低,以自己目前的狀態,是治不了的,不過,經過今晚的洗筋伐髓,自己突破到練氣期一層,驅逐這道真氣卻是信手拈來。
張鐵峰不清楚葉楓腦海中的想法,他聽葉楓親口所說現在治不了,神情一黯之下,眼神倏忽又是一亮。
「現在治不了,不代表以後治不了,這豈不是說,大師終歸是有治療好侄兒的手段?」張鐵峰聽明白葉楓話語中的引申含義之後,大喜之下,激動的老淚縱橫,以七十四歲的高齡,竟然像一個孩子一樣抽噎,讓人唏噓不已。
「大師,求你治治我侄兒的病,無論是付出任何代價,只要您開口,我張鐵峰上刀山,下火海,百死不悔。」
彪形大漢是老張家唯一的獨苗,能治好他的病,讓他恢復正常,對於老張家的延續以及崛起至關重要。
而面前的大師就是希望啊!
張鐵峰激動的哆嗦著手從衣服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雙手持著,畢恭畢敬的呈到了葉楓的面前。
「這張卡里有兩千萬,忘大師笑納。」
印有標徽的共和國銀行卡,在燈光下泛著點點銀光。
其中含有的財富足以令萬千普通家庭衣食豐足的瀟洒一輩子。
然而擱在葉楓的眼裡,卻沒把它當回事。
三流的醫生看病收錢。
二流的醫生看病收人情。
而像葉楓這種超一流的醫生給人看病,全看自己的興趣。
「極道丹尊」給人看病,不需要銀錢來慰藉。
「這些錢我不要,你拿回去吧。」葉楓推了推張鐵峰的手,示意他收了銀行卡。
張鐵峰微微錯愕,他怎麼都沒想到葉楓面對著兩千萬會是拒絕,以他的人生經驗,年輕人對於金錢、名利、權勢、女人的慾望應該極其強烈才對,可是,怎麼瞧著,這位比謝連章醫術還要高明的年輕人竟然對自己拿錢意思意思的行為頗為......不感冒呢?
這是兩千萬,不是兩百塊。
張鐵峰有些不相信,他以為葉楓年齡小,尚不明白兩千萬的價值到底有多牛,於是恭敬的解釋了一番,向葉楓說明了兩千萬的重要性。
然而他發現,他越說,葉楓越不耐,最後都有抬腿離去的架勢,這不禁讓張鐵峰大吃一驚的同時,心裡對葉楓的認知又拔高了一個層次。
「視金錢如糞土,不屑名利與權勢」,方今的世界還真有情操高尚如斯的人啊!
張鐵峰欽佩的看著葉楓,不在敘述兩千萬的重要性,伸手把銀行卡塞進衣服內側的口袋裡,垂身在側。
「你侄兒的病,今天我治不了,但是明天沒有問題,」葉楓頓了頓,看了張鐵峰一眼,說道:「明天晚上,你帶他來見我吧。」
張鐵峰激動了應了一聲是,大喜過望,隨後一臉欽佩,神態越發的恭敬。
「大師情懷如此高潔,鐵峰佩服萬分。」
「唔......,明日晚,紫金藤外國語學校,你來尋我。」
丟下一個聯繫地址,葉楓沒有理會張鐵峰的欽佩之詞,帶上打包好的藥材,飄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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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楓離開了致中堂沒有多久。
身穿唐裝,腳蹬布鞋,須髯飄飄,一根木簪挽住白髮,乍一看宛如神仙中人的宋東桓,邁步進了致中堂。
當他第一眼看到劉金明躺在地板上殺豬般哀嚎時,眉頭微皺,一擺手,來到了劉金明的近前。
「怎麼回事?是誰傷了我的徒兒?」
見劉金明右腿的膝蓋骨凹了下去,任宋東桓養氣的功夫再好,此時心中也是生出了一絲怒火。
在致中堂內打傷自己的徒兒,無異於在扇他的老臉,這種絲毫不給面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
宋東桓暫且壓住心中的怒火,伸手扶起劉金明,咔咔在他的膝蓋骨上一掰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過後,劉金明的右腿恢復了原樣。
且不說別的中醫本事如何,單憑宋東桓這一手正骨,就足以笑傲整個蘇杭市的中醫界。
「金明,發生了什麼事情?要為師救治的病人呢?」
樓上經理辦公室內,宋東桓安坐在老闆椅上,打眼瞪著劉金明,讓他說明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劉金明面對自己的師傅當然不敢不答,他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說了一遍,期間形容葉楓如何如何可惡,陳果果如何如何失職,自己如何如何努力維護致中堂的形象等等,聽得宋東桓眉毛一挑,捋了捋自己的下巴處的鬍鬚。
「這麼說來,那個叫葉楓的年輕人卻是造成今晚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
「是的,師傅,這小子不僅打傷了保安,還大言不慚的開個藥方換取咱們店裡的珍貴藥材,當真是狂妄之極!」劉金明一想到葉楓那張淡然如水的雙眼,就恨的牙痒痒,恨不能生撕了他。
來店裡鬧事,打傷保安,又讓人打斷自己的腿,此仇不報罔為人?
「這麼說來,這姓葉的小子,當真可惡。」宋東桓寬慰的拍了拍劉金明的肩膀,說道,「那張藥方,可不要扔了,作為證據,收拾姓葉的小子,或許會有用。」
宋東桓作為蘇杭市上層社會的名人,多少有些手段,對付葉楓這種前來鬧事的小混混,聯繫律師,定其罪,關他個一年兩年的,以示懲戒,還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所以當宋東桓向劉金明表達出了要收拾葉楓的意思,劉金明大喜過望,在垃圾桶翻了翻,找出葉楓開出的那張藥方,一臉恭敬欣喜的遞到了宋東桓的面前。
「吶,師傅,您瞧,這就是那個混蛋葉楓開的藥方。」
「嗯,你好好保存.......」掃了一眼藥方,宋東桓本是渾不在意,可他第二眼掃過之後,神情一凝,劈手奪過藥方,仔細看去,渾身大震。
藥材普通,搭配組合前所未見,瞅上去一眼平常,但是仔細一琢磨,完全符合藥理。
這卻是一張能夠治好帕金森症的藥方!
行醫治病五十載,對於藥材的理解,宋東桓自認整個蘇杭市能比過的自己的不出一掌之數,然今日一窺此藥方,宋東桓才知道自己這是坐井觀天,不識世界之大。
能開出此藥方的人,對於藥材的理解完全達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
這境地自己一輩子只能抬頭仰望,想要超越,何其難哉!
「高人,真正的醫仙.......」宋東桓緊緊盯著藥方,雙手顫抖,口中失魂落魄的喃喃,引來了劉金明的疑惑與不解。
「師傅,您怎麼了?把藥方那個給我吧,到時候弄死那個混蛋葉楓。」
「混賬!老夫先弄死你!」
啪!一巴掌抽在劉金明的臉上,宋東桓勃然大怒,雙手一拍紅木桌,恨聲道:「說人家是江湖騙子,說人家開的藥方是垃圾,依老夫之見,你莫不是眼睛瞎了。」
怒意噴薄,鬚髮皆張,劉金明見宋東桓氣的三屍神暴走,嚇的雙腿一軟,驚恐的趴在地上,如死狗一條,「師傅!息怒啊!您怎麼了?不就是江湖騙子的一張藥方嗎?您至於嗎?」
為什麼要發火?要發也要衝著那個混蛋葉楓發?我可是你徒弟!
劉金明內心委屈的要死,熟不知,宋東桓的下一句話,差點沒給他嚇死。
「江湖騙子?那葉楓的醫術要勝過老夫一百倍!隨手開一張藥方就能治好帕金森,這是神仙手段!單憑這張小小的藥方價值億萬!」
「價值億萬!」
瞳孔一縮,劉金明趴在地上,驚愕的張大著嘴巴,整個人都呆住了。
億萬身家在蘇杭那是能排的進前十的大富豪。
葉楓的一張藥方與前十的大富豪畫上等號,這怎麼可能?
然世界之大,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暴走的宋東桓氣憤的拍了拍實心紅木桌,指著劉金明,厲聲道:「孽徒,老實交代,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開出這等藥方的存在,豈會在乎些許錢財,宋東桓絲毫不相信,醫術如此高超的葉楓會是一個江湖騙子。
那麼,劉金明方才交代的「事實」十有八九摻雜著水分,極度不可信。
劉金明見老師暴怒,當場嚇得兩股戰戰,又結合價值億萬的藥方,已讓他心裡清楚,自己今天晚上得罪了一個世外高人,這讓他膝蓋一軟趴伏在地上,抱住宋東桓的小腿,驚恐中交代出了實情。
本已內心略略不安的宋東桓,搞清楚了實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氣的一腳踹飛了劉金明。
得罪了高人不成,還往高人潑髒水,「我怎麼會收了你這不開眼的孽障!」
宋東桓憤憤地瞪著劉金明,心裡湧出巨大的失望。
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帶著一絲痛苦,「年你父與我乃是至交,此事我就不再追究,你收拾好行囊,離開我致中堂吧。」
聽聞師傅說出此話,劉金明玩如被五雷轟頂。
整個人都懵掉了,他片刻回過神來,哭嚎著跪在宋東桓的面前。
磕頭如搗蒜,哀求宋東桓不要趕自己走。
然而宋東桓握了握手中的藥方,鐵下心來,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