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星空下的他與她

頭頂的天空星星點點，夜色下的銀杏樹被偶爾吹過的微風，抖落兩三片，其中一片落在了街邊路旁的一個小攤餐桌上，一邊是人群與車，對面是他與她。

陳河與林曉一起吃晚飯的機會其實不多，陳河把大多數的時間放在了他的學術研究上，林曉把她的時間放在了埋頭學習里，因為她正在報考一個在職研究生考試。

「怎麼樣，最近的研究可有什麼突破」先打開話題的，是那個安靜的，身著白色短裙的清純女孩。

「額，有了一點點的進展」

「是嘛，那怎麼看起來還是愁眉苦臉的」林曉咯咯一笑。

「有嗎，可能最近睡眠質量不是太好」陳河略顯尷尬的回應道，他在那一瞬本想跟她講最近新的發現，跟自己未來的打算，但不知是本能還是什麼其他原因，他選擇了轉移話題。

陳河與林曉都不是那種鋪張浪費的人，基本每次一起出來吃飯都是會選擇這樣的路邊小攤，她的理由是接近人間煙火會讓人心安。

「對了，還有件事情」

「什麼事情搞的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那個，我辭掉了現在的這份工作」

「啊？為什麼呀，這不是很好的一個機會一個平台嗎」林曉吃驚的看著對面的陳河，她想不明白以陳河的性格怎麼會做出如此果斷的決定。

「其實也沒什麼，最近研究到了一個重要的突破口，學校安排的課程太過緊張，實在安排不出時間來搞研究，畢竟不能本末倒置，我還有自己的追求」。

「那你可以，算了，其實也沒什麼，以你的水平找工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不過這次的決定確實有點草率的」既然先斬後奏，已成事實，所以林曉也沒什麼好講的了，只能言語上給出更多的鼓勵。

對於林曉的這樣平靜的反應陳河還是有點意外的，本來還以為她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陳河還在糾結著要編造什麼樣子的理由來回應，這種結果當然是好，不知為何，陳河的心底卻有那麼一絲絲的失落。

陳河沒有把學校里真實發生的事情跟她講，沒講自己被辭退時候的窘迫，並非是面子上掛不住，而是不想給那個乾淨純真的女孩帶去一絲的塵埃。

雖然早已默認的彼此的存在，但他們兩人的感情其實一直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陳河不是什麼主動的人，而林曉也是那種偏內向的人，缺乏浪漫維繫的愛情堅持下去的理由到底是什麼，那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又是否能真的長久。

兩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麵已端到兩個人的面前，陳河順手從一邊調料盒裡挖了一勺辣椒醬放了進去，看著每每無辣不歡的陳河，林曉總是笑而不語。

陳河每次的回應都是，這樣才有足夠的食慾。

而每次吃面的場景都會成為陳河樂道的話題，原因不在其他，而是林曉的吃面方式著實有些奇特的，每次都是拿筷子把碗里的麵條捲成一坨，然後就跟一個棒棒糖一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陳河每次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抹幾下鼻尖的汗滴，而林曉也是回敬他一個白眼。

最後看著彼此拍著肚皮的滿足，兩人啞然失笑。

結完賬之後的陳河並沒有急於離開，坐在凳子上的他看著過往的人群，像是很隨意的說了一句話，「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的地方，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你會不會等我」。

複雜的眼神，不舍的眼神，還有期待的眼神，陳河看著星星，星星看著他。

林曉沒有做過多的考慮，也許這個答案本就在她的心裡了，「或許會」。

或許並非是一個肯定的辭彙，其實這種答案是在陳河預料中的，畢竟沒有幾個人能夠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去賭上一個青春年華，不過值得欣慰的是，林曉並沒有直接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不在乎原因，無悔一個洒脫的當下。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瓶酒就比較完美了，雖然麵條與酒的搭配有些奇葩，要不是對面還坐在一個林曉，想必陳河還真的會有這樣的衝動。

一盞路燈到一盞路燈的距離，短短的七步之遙，而七步恰好是一首詩的距離，兩個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牆角邊的路上並肩走過，如果沒有盡頭，又是否能走過餘生，命運是一台戲，有喜有悲，而唯一能做的，就是緬懷過去，活在當下

路，再遠，還是走到了街角，我住在右邊，而你則要回左邊。

陳河突然停下了腳步，而林曉也不約而同的沒有繼續走下去，月光下她的臉回映著純白的光潔，過肩的秀髮隨微風而動，飄來著熟悉的清香。

「可以抱下你嗎」突然說出了一句與自己的形象不太搭調的話，陳河的聲音略有緊張的顫抖。

「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神秘兮兮的」說完就直接撲到了陳河的懷裡，被突然這麼主動的林曉搞的不知所措的陳河，許久才把停在半空的雙手搭在了她的肩頭。

她沒有看到他眼神里的開心，他也沒有看到她眼神里的濕潤。

路邊的奶茶店的歌聲還在耳邊回蕩，多想時光還能夠典當，重逢的我們也別來無恙。

感謝命運的相遇，讓彼此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多了一份溫暖，如果時光能夠隨心，多希望一切就在這一刻定格，沒有人知道相擁后的兩人後來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最後在路口的兩人是不是轉身去向了不一樣的方向，唯有星空見證了故事裡的場景，只不過，星空是沉默的。

回到家的陳河依舊埋頭於書籍上高高低低的書籍，還有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圖形，而林曉的身影也依舊穿梭在各個書架間，好像之前的經歷並沒有對兩個人的生活造成什麼樣子的改變，如果有的話那應該也是心裏面的，他們不說，又有誰知道。

當然，陳河時不時的關注著筆記本電腦上自己的郵件有沒有更新，畢竟那才是他所有付出的重點。

紅色的數字4閃爍在郵件的圖標上，終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信件，渴望打開又怕拒絕，最後還是在糾結里，點開了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