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捨不得?
「母妃說,是思念。可是,母妃明明看著父皇,怎會是思念?」
聞言,她一驚,這是怎樣一個痴情的女子啊!「沒錯,是思念。」她開口,求而不得,是思念,可望而不可即,是思念。
「那你又是為何?」
「我,我只是對著王爺走神了,有些想家。」她決定了,既然要攤牌,那便將一切說清楚,包括她的身份。當然,除了她的感情,之所以這樣說,也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眯了眯眼,「家?」他當然知道她說的不是相府,但他早已命人查過她,背景簡單得很,除了相府,她又哪來的家?
「王爺,實不相瞞,真正的凌蕭早已經死了,死在了大婚前的劫持中,而你面前的我,只是佔用了她身體的一縷魂魄,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凌霄,雲霄的霄,關於未來的世界,我不想多做解釋,但我只想讓你知道,我並不是那個痴傻的相府嫡小姐,所以我不是你的王妃,更不是你的下屬。我們的交易只有解毒,我會履行承諾,但解毒之外的事,並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所以我有權拒絕,也請王爺不要再隨意地利用我,否則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這一席話,將她的來意交代得清清楚楚,她相信這男人的接受力,他絕對不會像其他迂腐的古人那樣,以為她是妖孽。
凌蕭猜得沒錯,靖王沒有懷疑她的說法,因為關於她的身份問題,他早就懷疑了,卻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覺得她有可能是Jian細,只是長了一張和凌蕭相同的臉,但隨即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
因為……如果她真是Jian細,那也太……笨了點。
但是,接受了她的身份,並不代表他就接受了她的想法!
「哦?你這麼想?」
凌蕭愣了愣,她這麼想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本王問你,那日坐在花轎里被抬來的可是你?」
「廢話,要不然能中什麼破毒藥么!」
「那麼,在我靖家列祖列宗前拜堂的可是你?」
凌蕭終於明白他要幹什麼了,這是要訛人啊!
「是我。不過……」
「沒有不過!從頭到尾,對本王來說,嫁進門的是你,拜天地的是你,談交易的也是你。你說,這中間可有什麼誤會?」
「但我們並未明言,交易要進行到何時,唯一的約定便是解毒,我自會幫你解毒,只是解毒之後,你我兩清,我亦不會在靖王府多做逗留,當然了,在此期間,其他交易,我一概不接受。」
「你覺得,離開了靖王府的庇護,你能活?」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凌蕭的生死便不勞靖王掛心了。」
「你想一走了之?痴心妄想!」他已好言相勸,她卻如此不識抬舉!他怎能不氣?
「靖王殿下是想殺了我?」
「你威脅本王。」
「算是吧。」
「凌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爺嚴重了。凌蕭與王爺之間,本就是交易關係,待交易結束之日,便是你我兩清之時,合情合理,不知王爺在不滿些什麼?」她就奇了怪了,他到底是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呢?
「理由。」
「何需理由?」
「可是嫌本王給的酬金少。」靖王絕不承認,他是因為捨不得她才一再破例,放低姿態。
看他態度還不錯,凌蕭也無法繼續那麼生硬,便不再拿腔:「不是酬金少,而是凌蕭要的酬金,靖王給不了。」
「哦?普天之下,還有本王給不了的酬金?」只要她說,他必支付得起。
微微一笑,這男人,真是一貫的驕傲啊。「尊重,和自由。靖王可給得起?」
聞言,他終於知道她為何一定要走,便道:「可是怨了本王?」出口是極親近的話家常的語氣,像老夫老妻間的小情趣。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凌蕭卻被這樣親近的語氣感動了,他和她,似乎從未這樣親近過。卻沒想到,唯一的一次親近,卻也算是半個道別了。她苦笑:「無所謂怨或不怨,靖王生在這封建社會,血液里根深蒂固的便是統治,但凌蕭不同,凌蕭愛自由,要尊重,這東西,於凌蕭來說,是必需品,但于靖王來說,卻是奢侈品。」
靖王沉默了,他從未聽過一些從她嘴裡說出的詞,但他聽懂了,他也知道她的意思,除此之外,他似乎還知道了一些自己從未知道的東西,比如,他對她,可能不只是下屬那麼簡單。
「凌蕭告辭。」說完便出門,他亦沒有阻攔。
看著那消失的身影,從來惜時如金的他,竟放下手中的文案,認真思考起了關於她的一切。
一開始,他本想派人在大婚前便殺了她,但轉念一想,能藉此挑撥皇帝與凌相之間的關係,也不錯,他不介意先把她娶過來,再想辦法讓她死在宮裡。但經過一番調查,他發現,她並不得凌相看重,便又想著把她弄死,讓凌相看重的二女兒凌若嫁過來,便能好好利用一番。
結果未等他行動,那凌若便先有了動作,蘇津還因此而調侃他,他一氣之下,便將此事丟給了蘇津處理,不再過問,直到大婚之日,他才知道,他娶的仍是相府嫡小姐。
後來便是她中仙人醉時與他談交易,事後問過蘇津才知,他當初派人盯著那二小姐,得知她雇了一個人想直接把凌蕭扔河裡淹死,便派人尾隨,直到發現那人在樹林中的不軌之行,他本無意救她,但她卻忽然像換了一個人,將那壯漢一腳踢開,甚至事後還毫不猶豫地解決了他。
出手凌厲果決,竟然不是個傻子,他便覺得比起那凌二小姐,還是她更為合適,說不定還有機會找個機會把皇帝的鼻子氣歪,讓他後悔死。打定主意,他便趁機下了仙人醉的第一味葯,因本就在樹林中,那壯漢又出了血,所以第一味很容易便被遮住了,她並未發現被下了葯。
然後便是花轎里的第二味,火是藥引,這樣,她便神不知鬼不覺地中了此毒。
然而,她卻忍住了,這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
也正是為此,他第一次動了留下她的念頭,接下來,卻驚喜地發現她會醫術,他無法描述他的心裡變化,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她走,他……捨不得?
然而,此刻的凌蕭,已是一襲男裝,出現在了景臨城的另一個青樓——妙音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