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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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認真的。
葉灼光皺起眉。他從前只是妒恨張少陵得師父重視,可現在他卻真切地感到一絲危險——張少陵真的會下手殺了他。這個少年從來不知規矩為何物,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束縛住他。這麼近的距離,幾乎能夠一擊斃命。
來日方長,他會慢慢和張少陵算這筆賬。這麼危險的人物若是留在青雲派,留在師父身邊,未來會禍患無窮。
「你們退下。」葉灼光冷靜地對周圍的弟子說道,「我送張師弟回山,餘下的話慢慢再說。」
弟子們面面相覷,但依然收起了長劍,散開包圍圈。葉灼光掏出兩張傳送符,一張貼在張少陵身上,一張貼在小鳳凰身上,隨後他念動了法訣。
一片白光過後,張少陵和小鳳凰在原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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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現在青雲殿內。柳雲鶴座下親傳六位弟子,除葉灼光、蘭馥和兩位在外遊歷的以外,蕭陽與季子瑜都在殿內。一見張少陵出現,蕭陽風風火火沖了上去,季子瑜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睛,在蕭陽身後漠然看著。
「它怎麼了?」蕭陽第一眼就看到張少陵懷裡的小鳥。他比張少陵還急,「怎麼這麼涼?它……它……它死了??」
小鳳凰身體都已經僵硬,羽毛上還凝結著大量血跡。蕭陽話一出口,張少陵的臉色驟然慘白:「它需要救治。」
蕭陽摸了摸小鳳凰冰涼的身體和翅膀,動了動嘴唇:「張師弟,你……它……」
它沒救了。
蕭陽很想這麼說,可觸及到張少陵可怕的眼神,他這話根本說不出口。就算蕭陽與張少陵只是近幾日才因為小鳳凰的緣故熟悉起來,蕭陽也知道,那種表情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張少陵臉上。
他就是不肯接受鳳凰已經沒救的事實。
靈獸對於主人就像是最親密的夥伴,朝夕相處,同生共死,更何況張少陵為了孵化他的小鳳凰歷經千辛萬苦,如果不是運氣好恐怕已經交代在南禺山了。蕭陽曾養過一隻靈兔,小兔子毛茸茸的卻十分怕冷,晚上會窩在蕭陽枕畔,還會從山裡挖來帶泥的野蘿蔔藏在蕭陽床榻上——它曾是年幼的蕭陽最親密的朋友。
可惜還沒等化形,小兔子就被幾個妒忌蕭陽的師弟捉走了,蕭陽找到的時候,它已經被扒了皮,變成了一鍋兔子肉。
那是蕭陽唯一一次違反門規。他一拳接一拳,用拳頭硬生生把那幾人打成了重傷,如果不是九華雲天宗的宗主趕到,恐怕那幾人就要沒命了。
也因此,蕭陽才被送來了青雲派。
「給我。」蕭陽向張少陵伸出手,「我會儘力一試。」
張少陵看著他,卻並沒有動作。蕭陽神情一肅:「張師弟,你不信我?夏師弟已經平安回來,我蕭陽若想害你,還不屑於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張少陵想起自己是託了蕭陽去救夏無胤,然而夏無胤卻不在這裡。他既然已經平安回來,想必是回青竹閣了。
「張師弟?」蕭陽挑起眉。
張少陵把手裡的小鳳凰托到他面前。蕭陽將它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先摸出一顆藥丸塞進小鳳凰嘴裡:九華雲天宗秘制丹藥,名為「玉澤丹」,據說有活死人醫白骨的功效,他自己也只有六顆。
想想自己那隻慘死的小兔子,蕭陽還是選擇了把這昂貴丹藥餵給了小鳳凰。
鳳凰的身體都已經冷了。蕭陽掰開它的嘴,費了好大勁才塞進去,隨後用靈力震動它的五臟六腑,以此來幫助丹藥化開。鳳凰本就是依靈力而生的神獸,也許這樣也能把它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靈力在小鳳凰體內運轉了兩圈,丹藥應該已經完全化開,可小鳳凰卻依然沒有半點反應。蕭陽行此法本就不抱什麼希望,只是死馬當活馬醫,一見到這種情景,他也不禁嘆了口氣。
「張師弟……」蕭陽捧著安靜的小鳳凰,「……別太難過了。」
張少陵接過小鳳凰冰冷而毫無生氣的身體。他唇線抿成了一條縫,垂眼怔怔看著它。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著,既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彷彿整個人都陷進了另一個世界。蕭陽有心想安慰幾句,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經歷過這種難過,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彷彿有風灌滿了整個胸腔。張少陵眨了眨眼,冷漠疏離的面具出現了一絲細碎的裂紋,他的眼底有些濕潤和酸澀,他卻分不清那是什麼。
是他太弱了。
也許鳳凰前世為人有著自己的驕傲,寧願同歸於盡也不願被人折辱。但在張少陵看來,它卻是第一個願意為了自己而逝去的生物。鳳凰大可在拿到他的靈力后一走了之,而它卻沒有。
他不會再疑它了,可惜為時已晚。它已經……
……死了。
來不及了。
一旁的蕭陽實在看不下去了。他輕咳一聲:「……其實,還有最後一個辦法。不過……有點冒險。」
張少陵猛地抬頭看著他。蕭陽眉頭輕蹙:「我曾聽爹爹說起過,青雲派太皓密境中有一枚可以起死回生的丹藥,名叫九轉回天丹。但是,太皓密境唯有師伯、師父、師叔和葉師兄才可進入,其他弟子擅闖密境,那是逐出師門的重罪。」
張少陵沉聲道:「唯有這一個辦法了嗎?」
「……是。」蕭陽嘆了口氣,「……但我奉勸你,最好不要那麼做。」
張少陵抿緊唇,還未開口,殿外忽地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蕭師弟言之有理。但就算張少陵不打算闖太皓密境,他所違反的門規也足以把他逐出師門。」
一個修長挺拔的青衣身影出現在門口,不疾不徐邁進大殿。葉灼光手中拿著兩張漆黑的符紙,他面沉如水,徑直向張少陵走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張師弟可認得這兩張符?」
葉灼光舉起符紙,蕭陽眉毛一動,張少陵已經沉聲開口:「這是檢測魔氣的符紙。」
「不錯。」葉灼光笑笑,「張師弟不想問問這是從哪裡來的魔氣嗎?」
有了火把,他目前的處境就清楚得多了:他身處一條幽長陰暗的甬道中,腳下的泥土有些濕軟,也許不遠處會有水源。他高舉火把,沿著甬道向深處走去,一面走一面觀察著左右兩側的石壁。
鳳荀坐在蛋殼中,察覺到魔蛛的魔氣似乎已經離得遠了,他應該是隨著張少陵滾到了一個洞穴里。空氣陰冷,他暫時未感覺到什麼異樣,於是微微鬆了口氣——適才那個防禦性的火環實在有些耗費靈力。
越往裡面走,張少陵越能感覺到迎面撲來的空氣中多了幾分潮濕。他舉起火把,看到原本乾淨的石壁上已經開始長出青苔,有一些喜歡濕氣的小爬蟲在角落裡匆匆爬過,從火光下消失了。甬道開始向下延伸,張少陵一腳踩到了一個什麼東西上面,發出「咔噠」一聲脆響。
他挪開腳步,發現是一根人的腿骨。
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將火把向前探了探,果不其然,在甬道的拐角處斜倚著一具骷髏,身上的衣物已經腐朽,只剩下殘破的布片。骷髏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柄長劍,張少陵俯身將它從骷髏手中抽出,吹去劍柄上的灰塵,發現上面刻了一個小字:「玄。」
如果鳳荀此刻是個人,一定能認出這是玄霄門下統一制式的長劍,可惜他不是,他甚至連外面是什麼情況都看不到,只能和赤紅色的蛋殼大眼瞪小眼。張少陵拿著長劍沉吟了片刻,將它放回骷髏旁邊,轉過這個拐角處。
接下來是一個半圓形拱門。張少陵走了進去,火光照亮了這一小塊地方,他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縮,心底湧起一陣駭然:眼前滿是形態各異的骷髏,有倒伏在地的,有背靠著牆的,有依偎在一起的……大約十幾具。石壁上隱隱刻著一些凌亂的划痕,他把火光照上去,只見上面寫道:
……今日被困此地,可憐我玄霄派絕世法術即將失傳。現將修鍊之方法口訣刻於此,望有朝一日能傳我玄霄後人……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法術口訣。張少陵一眼掃過,心中驚駭——這些法訣的高深程度絕不是他此刻可以修鍊掌握的,恐怕連他的師父都有些勉強,不如先記下,若是日後有機會再加以修鍊。他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一面看一面用心記憶,不多時便將石壁上所有的法訣看完了。
看過法訣,他又把火光照向另一面石壁,意外發現上面也刻著法訣,所留之言大抵和玄霄一致,只不過落款是青雲派。他又將這些法訣依次看過,再照其它石壁,卻空無一物了。
他向後退了幾步,踢到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他低頭一看,貌似是一方印章,被丟棄在一具倒伏的骷髏旁邊。那骷髏右手前伸指向印章,左手屈起抵在喉間,像是頸部被束縛、想要抓握什麼的樣子。張少陵拾起印章,還未來得及細看,便聽到不大的空間里傳來一聲極輕的滴水聲。
蛋殼內的鳳荀蹙起眉,全身劃過一陣涼意——似乎有什麼巨大的危險正靜靜潛伏在這個空間里,窺探時機,準備將張少陵一擊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