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可能是個假的前輩

伴隨著濃烈的疲憊感襲來，魏瞳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水淹沒，光影流轉，恐怖的時間流逝感令人窒息。

彷彿是經過了無盡歲月，但又恍惚間只有一瞬間，魏瞳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個昏暗的地牢里。

腳下是鋪著秸桿的潮濕地面，正對面坐著一位渾身髒兮兮的老書生，正就著窗外的月亮觀察其手中的半個臟饅頭，仰天長嘆：「人，為何要吃飯呢？」

「……」

魏瞳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問題簡直是個廢話，因為不吃飯的話會餓死的呀。

「哦？你醒了。我看你餓了許久，這個給你。」老儒笑了笑，將饅頭遞了過來。

這時，魏瞳的肚子居然咕嚕叫喚了一聲，一陣飢餓感油然而生。

「奇怪，難道我昏迷了很久？」魏瞳略感疑惑，接過饅頭道了聲謝，但是下一刻，他全身的寒毛都倒豎起來。

自己嘴裡發出『嗚嗚』的古怪嘶吼聲，而且伸出去的竟然不是人手，而是一隻沾滿了肉沫和血絲的猙獰獸爪，滿溢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霎時間，眼前彷彿浮現出無盡的血海，白骨成山，屍骸盈野，『魏瞳』嗜血地舔了舔嘴唇，驚怖窒息的感覺如潮水轟擊而來，彷彿連大腦都在顫抖！

——

「哇！」

魏瞳乾嘔了一下，頭暈目眩，緊接著便再次「醒來」。

可這一眨眼的工夫，周圍就變化極大。

明明上一刻還在那個無比陰暗的牢房裡，此時卻出現在一片森林中。

這裡似乎是一個露天營地，營地里有十幾個帳篷，顯然人數不少，空氣中漂著灰塵，赫然是靜止不動的！

不僅如此，此處山清水秀，炊煙裊裊，不遠處似乎是某個山腳的村莊，天空揚起的青煙亦是停滯不動，看著極為詭異。

魏瞳所在的這個帳篷周圍圍了一個光圈，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五個人，男女皆有，衣著各異，類似於華夏古代的著裝。

見此，魏瞳不由鬆了口氣，果然是無限流必備的『停滯空間』，看來沒有弄錯。

對於他這種明明生存在武道世界，卻沒有絲毫天賦、才能的傢伙來說，如果不想變成任人魚肉的小白鼠，輪迴空間就是唯一的出路了，這也是魏瞳穿越才三天確認自己是個『真廢柴』之後，就義無反顧的去尋找奇遇的最大原因。

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若是為了武道追求死在危機四伏的輪迴世界，那也認了。可若是得以存活，以無限流的尿性，這才是自己崛起的唯一途徑。

看過那麼多小說，知道無限流的本質，地獄模式、養蠱相殘、任務失敗抹殺，堪稱『令人絕望』。

可那又如何？

正如江上那位琴師前輩所言，要麼在平凡中死去，要麼在煉獄中稱王，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只是剛才是什麼情況，時空穿梭導致的幻覺？那也未免太過於真實了。

魏瞳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發現之前從家族『鬼醫』前輩那裡討來的許多毒藥，包括武器蟬翼晶劍，全部不翼而飛，似乎除了這一身衣服，其餘的兵器、道具，全部消失了一般。

「是因為第一次任務，還沒有資格帶物品進入世界嗎？也罷。只是這樣一來，考驗就更大了啊，畢竟，比起別人，我只是個最基本的氣感都達不到的凡人，論資質或許是這裡最差的吧。得加把勁了！」

安慰了自己一下的魏瞳，正在盤算著自己的處境，耳邊就響起了一個略帶戲謔的渾厚男子聲音：「醒了？看來你是這批人裡面素質最好的一個。」

「哈？」

魏瞳微微一滯，這才反應過來，真是被自己給氣傻了，這裡這麼多人還昏迷著，這麼說來，他們居然是連自己都不如的真正弱雞？我靠！

說話的是個男子，一身白色勁裝遊俠打扮，眼如鷹隼，氣勢沉穩，背後掛了把長劍，看起來乾淨且幹練，給人的感覺，此人的實力縱使不如嚴沖這類鍊氣巔峰的高手，但也相差不遠。

想了想，雖然魏瞳覺得自己對於『輪迴世界』的了解，或許要比絕大多數輪迴者更透徹一些，但畢竟只是看小說得來的知識，還是不要太膨脹為好，萬事小心為上。

於是，魏瞳臉色變幻，作出一副迷茫、恍然、驚訝逐漸遞減的精彩表情，末了還來了一句：「你……你是誰，這裡是哪兒，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不得不說，以魏瞳看起來瘦瘦小小的身材，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清秀少年模樣，天然無辜，偽裝起來實在是充滿殺傷力，活脫脫就是天生的演帝。

那男子果然被唬住，濃眉大眼擠在一起，疑惑道：「你不知道？不對啊，情報上說你是關係戶啊。」

他說著，便從懷裡摸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白玉符籙戳戳點點，魏瞳表情瞬間僵硬。

情報？關係戶？什麼鬼！

不一會兒，男子對著玉符觀察魏瞳的臉，納悶道：「確實沒錯啊。你叫魏瞳，推薦人是不死山的「琴妖」，情報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們都是隨機進入，唯獨你有推薦人，不會錯啊……嗯？你剛才耍我？」

他忽地反應過來，臉色一厲，下一刻鋒利的長刀已經架在魏瞳脖子上，惡狠狠道：「小子，你想死嗎！」

「呃，當然不想。」

魏瞳面色尷尬地把刀挪開，對那位琴師……哦，琴妖，生出淡淡的幽怨情緒來。

說好的身份神秘呢？說好的活著才有資格知道，不能隨便透露呢？結果倒好隨便遇到一個小龍套都知道你名字，我有橘麻麥皮不知當槳不當槳。

不過……不死山？琴妖？

想了想，魏瞳道：「兄台，有話好說，小弟是真的了解不多，那位只是教我在輪迴里一切小心，卻沒告訴我身份還會透露，真是抱歉。對了，兄台好像對輪迴很了解，能否指教小弟一些？」

這話說得頗為曖昧，彷彿魏瞳與琴妖關係不淺、相處多日的樣子，不知道的人絕對想不到實情根本不是這樣。

言語中，兇惡男子腦中自然而然便浮現一場少年偶遇前輩高人相逢恨晚的戲碼來，於是神色稍緩，將魏瞳放開，寒聲道：「等等吧，同樣的話我可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說著，便收起長刀走到一邊，雙手環抱著看向外邊，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殺意。

魏瞳得了沒趣，也不懊惱，而是摸著下巴想，按照無限流的套路，此人很顯然就是所謂的新人引導者，這一次或許還得多依仗他。

雖然身上沒有帶任何財物，但魏瞳腦子裡可是背下來了幾本功法、武學，雖然算不得什麼高級貨，但是對一個鍊氣武者而言，應該也足夠打動他。

唉，果然身為正常人類混得好艱難啊，這次任務完成後是不是該兌換個綠巨人或者蜘蛛俠基因試試看？畢竟如自己這般，好像也只能靠變異了。

過了不久，地上那群昏迷的男女便紛紛醒了過來，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聲響起，或疑惑或驚懼，夾雜著叫罵和哭泣聲，仔細一聽，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啊，我怎麼在這裡？」、「好賊子還真敢來——誒這哪兒？」、「大俠我想回家！」之類的話。

等眾人稍微冷靜一下，兇惡魁梧的漢子便冷笑了一聲：「都說完了？呵呵，各位能進入這裡，不是應該都對生活徹底絕望了么，怎麼，真的面對異常狀況，便立刻求生意志旺盛起來了？切！」

醒來的幾人面色一變，其中一名臉色蠟黃，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年輕書生譏笑了一聲：

「演得還真像啊，你就是平頂山那貨盜匪的頭子吧？真是莽夫一個。好了好了能把我抓來也算你有幾分本事，直說吧，你想要什麼？只要把本公子放走，錢和女人你直接報個數，我都能給你。」

魁梧男子猛地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這一刻他彷彿化身虎豹，眾人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已經壓在了黃臉書生的身上，一把匕首橫插過書生的嘴巴中間，猛地扎入岩石中，。

「你了解我的什麼，就敢在這裡廢話，嗯？你明白什麼叫絕望嗎？你知道什麼是痛苦嗎？你敢親身經歷噩夢之後再風言風語嗎？你——想死一下試試看嗎？」

眾人儘是嚇了一跳，這書生說的話也不知是點燃了魁梧男子的那根神經，他瘋狂地大叫，說著些除了魏瞳誰也聽不懂的話語，殺意澎湃。那書生已經徹底嚇懵了，嘴裡的刀片讓他連求饒都不成，眼淚鼻涕一齊涌了出來。

魏瞳嘆了口氣，心道琴師前輩講得不錯，果然是『無盡的絕望』，瞧瞧，一開局這位新手引導者就心態爆炸了。

當然這也怪那書生嘴碎，雖然男子說話難聽了一些，但你還嘴前，好歹對比一下雙方實力差距啊，識時務者為俊傑好不好。

「算了算了，大哥，有話好說嘛，人小孩不懂事兒。」

魏瞳上前勸阻道，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被別人耽誤時間。

魁梧男子臉色稍緩，抽回匕首，罵道：「小子，你最好祈禱自己不要犯錯壞了規則，否則，我一定把你的腦袋擰下——」

砰！

話未說完，魁梧男子忽然臉色一變，身子如同大蝦一般弓了起來，但依舊無用，肉眼可見的拳風將空氣都崩出了一個凹陷，他便如同炮彈一般被砸了出去，整個人在地上滾動著犁出來一條一人寬的溝壑，然後將後方的帳篷給整個砸塌！

寂靜。死寂。

鴉雀無聲！

還好公子率先說話，打破尷尬說道：「我平生最見不得欺凌弱小之事，希望你以後好好反省。對了各位，這件事處處透著詭異，我們最好互相交流一下。」

魏瞳和幾位新人張大著嘴，看著前面那個若無其事揉著手腕的青衫年輕公子，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對，詭異，確實詭異。今天這事兒太詭異，得好好捋一捋……媽的剛才發生了什麼？這傢伙把那個看起來實力很強悍的大叔，被這小白臉一拳砸飛了？而且到現在還沒爬起來？

虧其長得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直到剛才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年輕公子見眾人不語，自報家門道：「在下洛天行，大周玄京人士，不知各位來自何處？」

幾人這才回過神來，不敢怠慢，一一回答，唯獨魏瞳回頭看了看那邊兀自倒在血泊里掙扎不起的魁梧男子，眼神中頓時透出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呵呵，新人輪迴者打飛引導者這種事情，在下讀書多年聞所未聞。別解釋了，什麼洛天行，你以為換個馬甲我就不認得你了？分明是龍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