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劍仙

台下吳玉導演看到這一幕，微微的眯起了眼，他感覺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

他這會兒已經不坐下了，全程站著。

李佳耀快抓狂了，衝到演員副導旁邊，怒道：「他這算什麼？占女同學便宜啊？這種人公然耍流氓！」

演員副導偷摸著瞧了一眼導演，然後對他壓低聲音道：「別吵！導演沒喊停！就都算在戲里！」

李佳耀只能壓下怒火，又看向台上。

薛夢蛟是他已經追求了好幾個月的學妹，所以他一看到薛夢蛟出現，就各種殷勤，雖然目前為止兩人之間僅限於偶爾在網上聊聊，但他覺得自己是有機會的。

雖然他同時還交往著一個女朋友。

但這不影響他生氣！

一個一向比自己低一頭的人，這個時候來搶自己角色，在台上調戲著自己還沒調戲到的女人，憑什麼？

他曹一方算什麼東西？

李佳耀也不覺得曹一方比自己演得好，無非是佔了可能學過街舞的便宜，動作看起來稍微靈活點，這自己練練估計可以做得更好！

薛夢蛟這次眼神里滿是怒氣，手裡雖是道具劍，但氣勢倒像是真傢伙。

「喝！」她依舊在表演中，但情緒已經超出表演之外。

於是格外真實。

薛夢蛟劍術犀利，雖缺乏有效的攻擊性，但是也頗為眼花繚亂，可曹一方這時卻顯得遊刃有餘，佔據了絕對的上風，他左右格檔，劍往下戳，抬腿，踩劍，身子後仰，旋轉，反手一劍。

後排響起一陣掌聲。

「太精彩了。」

「怎麼打得跟武俠片里一樣？」

「剛剛看的時候，以為另一個學長打得就不錯了，沒想到差距這麼大！」

有一個膚色黝黑的平頭男學生不爽道：「安靜點！」

旁邊幾個人不快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幹嘛，看個試鏡也這麼認真。

台上薛夢蛟越來越心驚，她此刻依然疲累了，但曹一方居然都沒讓她的道具劍擦到哪怕一下。

什麼鬼？敏捷點滿了啊？

要知道，她現在可沒再跟他鬧著玩，兩人的動作都很快，這都打不到他。

有一點，她和吳玉導演都看的分明，也是她自己處於下風的證據。

那就是薛夢蛟整個人，隨著攻勢的凌厲，移動的範圍非常大，忽而左忽而右，但曹一方雖然趨避靈活，但是移動範圍一直都特別小，簡直就像是沒有動一樣！

曹一方仍舊壓制著她。

薛夢蛟也沒耐心了，又是一劍被擋開，她直接一腳往曹一方身上踹了過來，結果曹一方一個側身閃開，她直接踢空，薛夢蛟一驚，隨即穩住左腿，以極為優秀的柔韌性在舞台光滑的地面上劈了個叉。

呃，半個叉。

因為她腿已經完全打開了，但整個人沒有坐下去，被曹一方單手樓住了腰，接住了下沉的整個身子。

不過他摟得位置可能稍微往上了一點點。

雖然她圍度不大，但也明顯受到了一點下方手臂的擠壓。

後排又是發出了一陣鬨笑。

曹一方眯起眼，微微一笑，語氣比平時要高一個聲調，於是顯得很欠揍：「姑娘韌帶不錯，很適合某些運動。」

薛夢蛟小臉一紅，趕緊站了起來，推開他：「我說你……」

「好了！」導演吳玉表情嚴肅的喊了聲。

台上曹一方停了下來，雙手拿劍放在身前，表情瞬間全部斂沒，一臉古井無波；而薛夢蛟憋氣的站在一旁，還在拿眼睛瞪他。

全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後排有人說：「導演是不是生氣了？」

「估計有一點，這學長打得是挺好，但是演的……他後面是在調戲人家嗎？」

「你們懂個屁呀。」先前發聲那名膚色黝黑的男學生看也不看他們，自顧自說道：「這一幕戲導演要是還不滿意，我把頭擰下來給你們。」

「兄弟這話怎麼說的……」

「你是曹一方的朋友？」

「你哪個系的？」

他回頭看了問話的幾人一眼，酷酷的說道：「表演專業一年級新生，孫恰。」

「你一個一年級的裝什麼蒜呢。」後面有個人說道：「你學長我大三了，公共場合都不敢大聲說話，低調點。」

這個人其實擺明了開玩笑，沒有懟孫恰的意思，有幾個人笑了聲，但是其中有個人笑完后，不確定的問道：「孫恰……好像……之前聽說有個因為打……呃，因為一些原因，從京城戲劇學院轉學過來的……是你嗎？」

「對對，因為打架轉學過來的就是我。」孫恰的語氣里似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且我當時是以綜合第二名的成績，考入那所學校的，至少……相信我，對於演戲這方面，比你們專業些，一會兒我可以給你們解釋解釋，這位師兄，牛比在哪兒，有多牛比！」

沒人敢跟他開玩笑了。

不是因為他打架導致轉學，而是因為他來自京城戲劇學院，並且是綜合成績第二名的身份。

打個比方，如果說京城戲劇學院是一線明星，他們學校這個影視學院就只能算五六線藝人，沒得比。

更別說人家有第二名考入京城戲劇學院的強悍實力！

在這個學校完全可以橫著走好嘛！

再看台上。

吳玉導演幾個大跨步就跑上了台，氣勢洶洶，有些台下的工作人員也都以為他生氣了。

李佳耀也是這樣以為的，臉色好轉了一些。

罵他呀！打他也行！臭不要臉的！

演員副導相對多了解吳玉導演一些，所以只是嘆了口氣。

這不是他生氣的狀態……

吳玉導演上去后，嚴肅的看著曹一方，連臉上修的很精緻的鬍鬚，此刻都在散發出壓力。

看到導演這個樣子，薛夢蛟氣都消了不少，她可不是古人，被摸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只是在剛剛那個情景里，不知道怎麼就特別不爽這傢伙。

曹一方特有自信的看著吳玉導演。

吳玉導演開口了：「你先下去。」

吳玉雖然看著曹一方，但話明顯不是對他說的，薛夢蛟楞了一下：「啊？」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哦！」

於是趕緊往舞台下走去，導演氣場壓力太大，她此刻的情緒完全從憤怒，轉化成了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吳玉還是一臉嚴肅，皺著眉頭說道：「你說你通讀劇本，什麼場景，隨便我挑，你都能演是吧？」

曹一方想了想，點點頭：「對。」

吳玉也輕輕點點頭：「這部戲，我客串一個角色，叫酒劍仙，也是李逍遙的師父。」

這下子曹一方倒是有些驚訝，因為這導演給人感覺太嚴肅了，完全沒有酒劍仙那種跳脫隨性的感覺。

「來吧。」完全不給準備的時間，吳玉導演就開始了。

忽然之間，吳玉背過了身，整個人像喝醉一樣搖搖擺擺，連語氣也帶著一絲醉意，但依舊不乏力道：「臭小子……你姓甚名誰？說！」

台下工作人員，包括剛剛殷勤的迎上薛夢蛟的李佳耀，他們都看向台上，目光驚訝。

工作人員是吃驚於……今天導演怎麼會親自上去，跟新演員對戲。

吳玉一般在拍戲現場都很少自己示範了，所以很多跟他時間短的工作人員都沒見過他的演技。

工作人員也就算了，這些學生們，他們更沒有做過相關了解，並不知道吳玉以前也是個非常了不得的演員。

台上，見吳玉迅速進入角色，曹一方心裡也是一驚，這導演給自己出難題了，他確實對前世的仙劍非常熟悉，這幾天也熟讀過導演之前給的劇本，但是記憶力提取也是要時間的！

可在表演過程中，是沒有多少時間反應的！

戲已經拋過來了，他再多想幾秒，就算冷場，就算這不是正式的舞台劇演出，他也不能允許自己有這麼嚴重的失誤！

曹一方一邊在腦子飛快的想著這一幕劇情的台詞，一邊隨口拋了個反問句回去：「我是……嗯？不對呀！我幹嘛告訴你！你又姓甚名誰？小爺的大名可不報與無名之輩！」

其他人都以為曹一方是很迅速的想起了台詞，但他自己知道不是，他反應很快，但是這種即興發揮，等於是自己攻克了一個難題后，再把難題扔給對手，因為對手必須也是即興，不然用既有台詞根本對不上。

曹一方甚至隱隱有點擔心，導演接不住，不是很尷尬？

結果導演吳玉的即興能力，遠超出了曹一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