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明三爺不用給臉面
別的人恭恭敬敬中,文無憂沉下臉兒:「打官司還要有個具結,下軍令也要有個回執。冤枉了人,就是甩開手,也是當事人才能說的話不是嗎?」
三殿下怪異的在她面上望望,又奇怪的瞧瞧明三。
明三勾一勾唇角,無奈:「那你怎麼樣?」
見面前的少女回答柔和而不失分寸:「看殿下在這裡,我暫時不讓她認錯。少時怎麼處置,是我的事情。」
明三亮麗的容貌對天空揚揚,似乎白雲能給他找出不同的答案。其實都是這會兒放過去不是嗎?
白雲飄過去,明三爺明白了。這位只看著殿下,把他閃到一旁,他是不用給顏面的人。
三殿下已聽明白,哧哧的笑了兩聲。
文無憂懶得跟他多說,說聲告退,和春草走開。宇文紅雖想留下陪殿下和明三走走,但她說過招待新親的話,追著文無憂離開。
綾大姑娘解釋幾句,三殿下和明三都表示沒心思聽,宇文綾以為丟了大丑,懷恨走開。
別的姑娘們也散了,只留下三殿下和明三爺時。三殿下滿面戲謔:「表弟讓我救美,可人家不領你的情,有沒有很難過?」
明三面無表情:「表哥說哪裡話來,我哪有指使你。」
「我本來逛的正好,也沒心思介入內宅家事。是你說,穿布衣的姑娘受欺負,咱們看看去吧,」三殿下揭短。
明三一概不承認:「我說看看去吧,沒說表哥你趕緊的救美。」
「可你當時就是這個意思。」三殿下嘟囔:「使喚了人就賴賬這不好,我還想聽你說說相中布衣姑娘哪裡好……」
「沒有的事兒!」明三板起臉:「我餓了,表哥咱們回廳上吃點喝點去吧。」當先一步,往回客廳的路上。
三殿下跟在後面也沒住嘴:「吃完了喝完了,你還是要說。姑母給你議親事,說一個不成,說兩個不成。京里背後都叫你眼高於頂的明三,你從不多看姑娘們一眼,恨你的姑娘們詛咒你喜歡男人。難得遇上你主動幫忙的女孩兒,人家還不買你帳,表弟,這就叫現世現報吧…。」
……
隔著紅漆螺鈿卷頭大案幾,距離不遠,太師宇文靖還是看不懂對面的人。
十幾年前他全力栽培出類拔萃的他,不信這個人是鐵石心腸沒感覺。可他一走許多年,對家裡絲毫沒有留戀不說。就是回來這幾天里,自己不讓他過來,他一回也沒有主動拜見過。
外面?就那樣的好。
再看文天是一身布衣裳,宇文靖扎痛眼睛,諷刺地道:「過的不錯嘛。」
文天滿意地瞄著衣裳,像是穿這衣裳見長輩也好,見太師也好,就他來說無可挑剔。但回話中看似老實:「過的再不好,也不能沒件入您眼的衣裳。」
「在哪裡?」宇文靖譏誚的問他。
文天有點兒得瑟:「您不待見我妻子,我和無憂就沒打算待見您。我們把好衣裳又收起來了。」
呲一呲牙壞笑:「您要是不愛看,我這就帶女兒自家裡吃飯,倒落得個快活。」
門外進來一個人,當值的老家人聽不下去,進來陪著笑臉兒,說出的話卻是指責:「天大爺,自您離開家,沒有一天太師不想著您。先是找您好幾年,您倒好,把個姓改了這可就難找。好不容易找到,寫信去,您拿喬拿架的不肯回來。這總算回來了,就不要再氣太師了。」
宇文靖作狀的沉下面容,他也會偶爾示個弱什麼的。
「太師越氣越精神,老莊,你侍候一輩子就沒有發現嗎?閑下來他才生病呢。」
文天的話把宇文靖的偽裝撕得乾乾淨淨,家人老莊也張口結舌,還有別的勸解話只能飛到九霄雲外。
宇文靖讓老莊出去,尖銳的盯著文天:「這麼說,你答應回來,是特地來氣我的?」
「您高估了自己,依著我永遠不進京。是無憂大了,要和雲家定親事,我夫妻不得不回來。」
在門外的老莊搖頭低嘆,天大爺說話和以前一樣犀利,但以前他針對的是所有太師讓他針對的人,今天一古腦兒全給了太師。
房中「啪」地一聲響,宇文靖拍了案幾,怒道:「雲家算什麼東西!這親事我不答應。」
「雲家不是東西,他是我的親家,我女兒以後的婆家。」文天寸步不讓。
「聽說你女兒有容貌,」宇文靖面無表情。
文天收起自進房后,掛在面上雲淡風輕的笑容,陰沉驟然席捲過來:「誰敢動我女兒一根頭髮,我要他的命!」
老莊在外面眼皮子亂跳,這是對太師說話的態度嗎?這是嗎?
宇文靖不放心上,更是漫不經心地口吻:「我一生受過多少威脅,你這話對我沒作用。」
他也沒打算收回自己的想法:「白石衚衕的雲家,前幾代出不了一個舉人,僥倖上一代中了幾個,花盡錢財只留下一個在京里,據說這一代年青人里,只有一個中了。」
「那就是我女婿浩然,他往京里參加春闈,就便兒把親事回給長輩定下。」文天微微又有了一絲笑意。
宇文靖冷笑連連:「等他中了,再去當郭村的走狗?」嗓音拔高:「別說你隱名埋姓在外省,小官兒一當這些年,沒聽過京里的局勢。郭村,什麼東西。不過是皇上為皇子時的小太監,如今也敢把持朝政。」
文天聳聳肩頭,取笑的回了話:「朝中有您在,哪有人敢把持朝政。」
「雲家早就投靠郭村,去年秋闈京內京外舉子們鬧事,就是郭村泄露試題,就是這樣,也只中一個,還是外省的。我收到消息,郭村走別的法子給爪牙們謀官職,雲家就是其中之一。」
宇文靖的話中,帶著一種你怎麼不明白是非的痛心。
但文天壓根兒沒聽出來的形容,急忙為孩子們分辨:「我女婿可沒有收過試題,他是真本事。」
「你為雲家人說話?這麼說你打算助紂為虐。」宇文靖眯了眯眼,房中有寒氣緩緩出來。
守在門外的家人縮一縮頭,在太師的威儀下有畏縮,可對文天不起作用。他欠身施禮:「我只知道女婿是我自家的人,您怎麼想我不管。我過來好一會兒,不能再陪您聊下去,我得看看我女兒去。這個家裡狐假虎威成風,無憂雖然聰明,但只怕已受了委屈…。」
家人老莊又聽不下去,在外面說話:「天大爺您就多呆會兒吧,姑娘那裡我讓人照看。您是家裡出來的人,難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和太師談話也不行。」
宇文靖也瞪著文天。
文天好似沒聽到,轉身走向房門。
「等等,客人到的差不多,我和你一起去吧。」宇文靖叫住了他。文天的步子頓上一頓停下來。
……
文無憂對面前人無奈,忽然好生心疼爹爹在這裡長大。這宇文家哪裡是家?分明是刀槍劍陣。
攔下自己入席面的這位夫人,按宇文紅的稱呼上說,「大伯母」,是宇文綾的母親。
宇文大夫人滿面傲慢:「我宇文家座上從沒有布衣之人,紅兒,讓她廚房裡用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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