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湖光山色
《鄧麗君》（長篇小說）上卷《天才少女》張寶同2017.6.20
過了兩天，三哥鄧長富也回來，大家就坐一起談論他們去過的風景勝地。有人說起日月潭和阿里山，有人說起宜蘭蘇澳冷泉，有人說起平原海岸，有人還說起了澎湖列島。這些地方被他們描繪得風光無限，如人間仙境，可是，這些地方鄧麗君都沒去過，有的甚至都不知道都沒聽說。為了讓妹妹高興，哥哥們決定在春節這幾天帶妹妹和父母一起出外旅遊，飽覽台灣寶島上的風光美景。
剛好，鄧麗君從大年三十到初一可放兩天假，所以，大家便決定利用這兩天一起出遊。鄧長安是這方面的行家，他提前買好了巴士車票，從台北西站直接開往南投縣魚池鄉的日月潭。汽車從上午十點開車，一直向南行駛著。因為正值春節大年時間，出外旅行的人並不是很多。所以，車裡的人也不是很多。鄧麗君和葉倩坐在一起，為了不想讓別人認出她。她穿了身普通的淺紫色的呢子長大衣，戴著一幅墨鏡。其實這個季節戴墨鏡是很怪的。
窗外，雨水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但是，路邊的原野上還是一片的綠色。只是被雨水迷濛，公路沿線的村莊和景物有些模糊不清。鄧麗君坐在車窗旁邊，不住地從窗子朝外看著。葉倩坐在她的旁邊，像個導遊一樣，為她不停地講解著，因為她去年就去過日月潭，這一路的行程她已經有些熟悉了。
母親趙素桂坐在女兒和兒子中間，聽著他們講著各種有趣的事情。而父親鄧樞就一直單獨地靠在車的最後一排在打著瞌睡，他覺得他是去看日月潭的，而沿途的風景除了過往的汽車，就是普通的村落，沒什麼可看的。
中途他們在苖栗縣的雪山山下的一家小餐館簡單地吃了點飯，然後，巴士汽車一路繼續向南，直到下午五點來鍾，才到達日月潭。
冬季的五點來鍾，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因為是旅遊淡季，日月潭風景區顯得冷冷清清，少有遊人，所以，風景區里大部分旅店和餐廳都已經關門上鎖，只有少數一些較大的旅店和少數的餐館還在開門營業。雖然雨已經停了，但是，冷風卻從湖面上一陣陣地吹來，讓人感到了少有的涼意。遠遠望去，日月潭安靜地平卧在兩山之中。湖面上瀰漫著一層輕紗般的薄霧，幾隻小舟正在緩緩地划動。
眼前的日月潭宛如仙境，那麼美那麼靜，就像她心中依稀嚮往的那個歸宿。她想等她把錢掙多了，一定要在這裡給自己蓋上一棟房子，把母親接過來一起住，每天看看風景，唱唱歌曲，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景！
正當鄧麗君對著眼前的風景出神入化之時，弟弟過來叫她吃飯了。全家人好長時間沒有圍在一起吃過飯了。這次大家聚在旅店的餐廳里，就顯得非常地熱鬧，父親和哥哥都喝了一些酒，其他的人都喝了葡萄酒。大哥和二哥還劃了拳。鄧麗君小時常常跟父母一起去那些軍人們常去的小飯館和小酒吧去演唱，那些地方很亂很吵，所以，她一聽到有人划拳和吵鬧就感到害怕，感到頭痛。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划拳吵鬧卻讓人感到十分地熱鬧和親切。
晚上，大家都聚在大哥和二哥住的房間里。大哥、二哥、三哥和弟弟圍在一起打撲克，打的是升級。鄧麗君和母親，還有葉倩就坐在床邊看著他們打牌。雖然她對打牌並不感興趣，但她覺得和兄弟和家人們在一起，有種讓人感到親切和舒暢的氣氛。畢竟大家一年到頭，相見很少，而像這種聚在一起玩玩樂樂的機會更是難得。
過一會，大哥要鄧麗君來替他打牌。可是她不太會，大哥就在一邊教著她。打了一會，她就學會了，覺得挺有趣，於是，就坐下來正經八百地打了起來。大概到了十點鐘，父親從外面回來了，對大家說，「早點睡覺，明天一早要去遊覽。」鄧麗君還想再打一會，可是，父親已經發話了，大家就收拾起撲克，各回各的房間。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天色有些發亮。這預示著天氣將要放睛。雨後天晴是日月潭最清明最美麗的時候。大家吃過早飯，便從旅店裡擁了出來，朝著日月潭那邊走去。
冬季的日月潭非常地安詳寧靜，藍藍的像一面鏡子，把周圍的山色倒映在湖裡。周邊的大山山峰倒影，風光旖旎，就像夢中讓你企盼已久的愛人，讓你恨不得馬上投入她的懷抱。因為葉傅曾來過這裡，她陪在鄧麗君的身旁，不住地為她做著講解。
葉倩對鄧麗君說，日月潭是台灣最大和最有名的天然湖泊，湖中有一小島，像浮在水面上的一顆珠子，叫做「珠子嶼」。以小島為界，湖的北邊像太陽，南邊像月牙，故稱日月潭。為此，葉倩還給鄧麗君講了那個有關日月潭的神話傳說。
傳說有一對叫大尖哥和水社姐的夫妻，以種植玉米為生。一天，他們發現地動山搖，眼前一片黑暗，原來是太陽不見了。到了晚上，又發生了一次天昏地暗的晃動，月亮也不見了。沒了太陽和月亮，種植的農作物都死了。於是，夫婦兩就開始尋找太陽和月亮。最後，他們在一個大深潭裡找了太陽和月亮。原來太陽和月亮被兩隻巨龍搶走了，正在深潭裡戲耍著。他們聽說在阿里山裡藏著一把金剪刀和一把金斧頭，只要找到這兩樣東西，就能制服巨龍奪回太陽和月亮。於是，他們去了阿里山，經過千難萬險找到了金斧頭和金剪刀。他們拿著金斧頭和金剪刀跳入深潭，砍死巨龍，剪開巨龍的肚子，救出了太陽和月亮。所以，這個深潭就叫日月潭，而深潭旁邊的兩座山就叫大尖山和水社山。
不一會，他們走到了梅荷公園，這裡有一條在湖面上建造的曲形橋叫涵碧步道。步道平緩蜿蜒、環繞涵碧半島水濱，穿梭於林蔭花木中，很有些清晨新雨後的詩情畫意，彷彿在通向夢的另一端。
鄧家人一邊在步道上緩緩地走著，一邊不停地照著像。走到步道的中端，這時，從對面走來了一隊遊客，有二三十人，他們打著藍色的小旗，像是一起組團來此地旅遊的。當他們走到步道的中間時，看到鄧家人正在小橋的中間照相，就站在旁邊等著。這時，鄧麗君正跟媽媽和葉倩一起合影，因為合影就得把墨鏡摘下來。這時，旅遊團里有位三十來歲的女人突然跑到鄧麗君的面前，一邊對大家喊著，「鄧麗君」，一邊拿出個本子和筆要鄧麗君給她簽個名。
不過一分鐘，鄧麗君就被大家給團團圍住了。有的人要她簽名，有的人要同她合影。鄧麗君不好回絕，就一一地給大家簽名和合影。最後，還有人提出要鄧麗君為大家唱支歌。鄧麗君就當即給大家唱了支《何日君再來》，聽完鄧麗君的歌，大家熱烈鼓掌表示感謝，有人喊道，「我們明年再來。」
望著那些人順著涵碧步道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葉倩就拉住鄧麗君的手，羨慕地說，「我要是像你這樣，走在大街上或是在人多的地方能讓別人認出來就好了。」
鄧麗君說，「我原來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真正到了你走在街上或是人多的地方就會被人認出來時，你就不會這樣想了。你會想最好不要讓別人認出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造成不便。比如說，我現在都不敢隨便上街，不敢去水果店，不敢出外遊玩，甚至不敢跟別人一起打牌和閑聊，更不敢去歌廳唱歌跳舞。即使出去都得要化妝一番，不能讓別人認出。」說著，趕忙把墨鏡戴上。
葉倩說，「那你整天不見人，不和別人打交道，老是一個人的那該多沒意思？」
鄧麗君說，「我每天要練歌，要演出，很忙。有時不忙了，就呆在家裡看看書。」說著，她嘆了口氣說，「為了唱歌，我初二沒上完，就退了學，我就常常在想能到學校里再和同學們一起上學那該多好，可是，那種機會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葉倩就說，「喲，原來明星也有苦惱。」
鄧麗君說，「你以為呢。」
不一會，太陽從雲層中露了出來。整個湖面霞光萬丈、波光粼粼。但遠處的湖面上卻還是薄霧繚繞，如輕紗一般在徐徐飄動。他們來到碼頭上，因為正值旅遊淡季，許多遊船被一排排地固定在碼頭的一邊，而真正能出遊的遊船只有那麼七八隻或十來只。他們上到一隻能容納十多人的小船上。小船載著他們一家人離開了碼頭。馬達聲和歡笑聲也開始在湖面上蕩漾起來。遊船一直朝著日月潭的深處駛去。很快，剛才還是朦朧隱約的湖光山色就清楚地映在眼前。四周群山環抱，重巒迭嶂，湖面遼闊深遠，碧波晶瑩，處處呈現著一種神秘而神奇的美麗。
鄧麗君看著湖光山色，就想這種深入人心浸入人心的美也只能在這裡有，因為這裡離人的現實很遠，能把人在現實生活中的憂煩和愁緒溶化在它那寬廣深厚的美色之中。中國人都有成仙之夢，而這個仙字就是人在山中的意思。可是，人們原先本身就生活在山裡，可是，他們卻要想方設法背井離鄉地離開家園，進到城裡生活，似乎城裡越大越好。難道這山裡鄉間不比城裡更好？但她馬上就想到了，如果她真地生活在這山裡，她就是歌唱得再好，有誰會來聽呢？也許她只能對著這湖光山色唱著她的歌，不會有人專門買票來聽她唱歌。她也永遠不會成為一名歌手。於是，她就想這種地方只是讓人來放鬆心情，而不是長期居住。就像人這一生差不多都是在拼力地工作和謀生，而真正能停下來消閑的時間卻是少之又少。
一旁的葉倩拍了拍她的肩，問，「你在想啥呢？」
鄧麗君笑了笑說，「我在想如果等我年齡大了，不再唱歌了，就在這裡蓋棟房子，天天地看著這湖光山色，那該有多好！」
葉倩則說，「這裡的景色雖然很美，可是天天看就沒意思了，就跟兩個人愛得死去活來，可是，一結了婚就沒了意思。」
鄧麗君就問，「為什麼相愛的人一結了婚就沒意思了？」她見過許多人都是這樣，包括父母也是，聽母親說她和父親結婚不久就分開了，那時，母親為了尋找父親，落荒逃難，奔波不斷，可是，現在他們在一起過了，卻老是在爭吵。
葉倩說，「因為人會喜新厭舊，見異思遷。」
可鄧麗君卻不相信，她肯定地說，「可我不會，我就是在這裡呆上一輩子，也不會感到厭煩和厭倦。」
葉倩說，「那是你沒有在這裡呆久，呆久了，你就自然而然地嫌煩了。你看這裡沒電燈沒電話，你就是想看電影都看不到。」
鄧麗君就問，「那他們當地人都是怎樣生活的？」
葉倩說，「那是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已經習慣了。」
鄧麗君就想，也許他們能習慣，要是讓她肯定不會習慣，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那種燈紅酒綠，被掌聲和鮮花所包圍的生活。如果沒有聽眾，沒有鮮花和掌聲，她會是怎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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