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后怨（8）

那一夜，我喝了一夜的梅花酒，醉的不省人事，暗香和疏影一直陪在我身邊。第二日，我果真起不了床，暗香親自去未央宮，對太后說我夜裡著了涼，不能來請安。

太后賞賜了一些東西到椒房殿，囑咐我好好休息。而李宣，自那日後便再沒有來我的寢殿了。

暗香接到線人的消息，李宣最終還是同意了和談。我聽聞這個消息，呵呵一笑，那一夜，我用酒來消愁，果真還是有些作用的。這不，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沒有我想的那麼疼。

「去和談的人是誰？」

「是舒慶的長子，舒原。娘娘，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傳到西北去？」暗香問道。

我搖搖頭，「聖旨已下，趙家藏在京都的探子自然會傳消息過去，這用不上我們的探子。更何況，皇上他肯定知道我是有線人的，至於有多少，都安插在何處？這些，他肯定不知道，但他一定會去查，暗香，你們要小心一點了。」

暗香點頭，「娘娘，我會小心的。」

「恩」我應了一聲，又問，「陳貴人那邊還好吧？」

暗香眨了眨眼睛，我立刻便知道了這小妮子肯定還有事情沒說。

「說吧。」

暗香癟了癟嘴，答道：「娘娘，內務府中有舒貴妃的線人，那金雀就是舒貴妃派去的。準確說來，除了椒房殿，每位妃嬪那兒都有釘子，就是太后和皇上那兒，也是有的。」

我稍稍有些驚訝，「沒有舒家的支持，狐狸精是做不到這些的，看來，舒家勢力不小，野心挺大啊。」我撐著下巴，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圈，那些想法一出來，立刻就被我給否定掉了。對於李宣，很無奈的是，我還是愛著他的。

我不希望他傷害我的家族和親人，同時，也不希望他受傷。我無數次鬱悶，為何我就得一定吊在那棵歪脖子樹上，為何我就一定要如此自甘下賤。我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我就是不捨得放下，也放不下。

「娘娘，你還好吧？」

兩個婢女隨時注意著我的神態，處處關心我的情緒，我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那個薄情郎要是有她們一半對我的關心，那就好了。

「狐狸精在陳貴人那邊打了什麼主意？」

暗香偷偷笑了笑，「娘娘，恕我無禮，也稱呼那人一聲狐狸精。您知道嗎？太醫院的張太醫跟那狐狸精是舊相識，而那張太醫也是給陳貴人請平安脈的那一位。您也知道我學了幾年醫術，所以我就託人偷偷弄出了藥渣來，沒想到，那藥渣里，我聞到了淡淡的紅花味兒。狐狸精想要陳貴人滑胎呢。」

我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瞪著暗香。

暗香卻絲毫不懼，繼續說道：「我知道娘娘想要保住陳貴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把這件事悄悄地，讓關雎宮裡的一個丫鬟給知曉了。娘娘放心，我可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關雎宮裡的人也絕對查不到我們頭上。現在，陳貴人已經沒有喝張太醫開的葯了。我看她似乎是在偷偷查這件事，估計不久，又會有一場好戲看了。」

我無奈的看著暗香：「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後宮里出了什麼亂子，還不是要牽扯到我這個皇後頭上。不過你這事辦的不錯，能給狐狸精添些麻煩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捨得讓自己的愛妃沾上麻煩了。」

想到這兒，我又是一陣頭疼。趙菀菀啊趙菀菀，你既然已經看穿了一切，為什麼還放不下那段感情？為什麼此時此刻，你還是在嫉妒？

對於陳貴人，我雖然想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但這並不代表我對她是抱有好感的。應該說，這後宮里的每一個妃子，我都是不喜歡的。但我既然做了他的皇后，我就要忍受這些，這是我自己選的路，不是嗎？

過了幾日，乾清宮的李公公帶著聖旨過來了，說是關雎宮的陳貴人吐了血，讓我這個皇後過去處理一下。

呵，不就是讓我捲入後宮糾紛中嗎？說不定那人還會以為我是其中的一個參與者。

「暗香，疏影，替我整理衣冠。」

「是，娘娘。」

當我帶著大隊伍浩浩蕩蕩來到關雎宮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哭聲。

走進去一看，陳貴人虛弱的坐在床頭哭哭啼啼，金雀，柳知，張太醫和狐狸精三人跪在地上力證清白。而端坐在上首的那一位，臉色冷的像寒冰一樣，我覺得，我又犯賤了，因為，我看他生氣，我心疼啊。我意識到這一點，真的很想爆粗口，人家厭惡你，你還心疼他，個毛線啊。

可是那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人絲毫感受不到我內心的矛盾與掙扎，他用那好看又冰冷的臉蛋對著我，冷冷的說道：「後宮中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你到現在才過來，你這個皇后是怎麼當的？」

我臉色沉了沉，走到他的面前，正色道：「既然皇上認為臣妾不配做這個皇后，不如收了臣妾的鳳印吧。臣妾被廢是小，皇上龍體安康是大，莫為了臣妾氣傷了龍體，那臣妾的罪過可就大了，恐怕那時候，全天下的百姓都要對臣妾口誅筆伐了。」

「你----」李宣氣的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個杯子，就要對我扔過來。

我連忙說道：「皇上息怒，如果扔被子能讓你開心，那你就扔吧，只是，先等臣妾挪個位置兒，莫要打著臣妾了，臣妾這傷寒可是剛剛好，不想再卧床喝上幾日苦湯藥。唉，臣妾也不過才病了幾日，後宮中就出了這種事情，看來，臣妾這皇后當得，真是愧對皇上呢。」

李宣頓時覺得喉嚨間一口悶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憋得難受。他覺得皇后今日這態度，像極了她未嫁的時候，怎麼，她不裝了？

深吸了口氣，李宣穩了穩氣息，終於放下了杯子，對皇后說道：「你病了幾日，對後宮有所疏忽也是難免。罷了，朕不怪你了，你也不要拿廢后說事。這後宮畢竟還是你在管，你現在審審吧。」

「是，臣妾遵命。」

於是，我微抬著下巴，走到上首李宣旁邊的位置坐下，高傲的俯視著下面的狐狸精和她的竹馬太醫。

我看到，狐狸精的眼裡閃過几絲憤恨。呵，我心裡得意的笑了笑，就是我再被李宣厭棄，我依舊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而你，不過是一個賤妾罷了。

「舒貴妃，你為何跪在地上？哦，還有張太醫，本宮記得你是負責照料陳貴人和他肚中胎兒的主治太醫，你為何也跪在地上？」

舒貴妃和張太醫一懵，皇后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