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記住你的模樣，來生再找你
第15章記住你的模樣，來生再找你
民政局大廳。
凌錦年看著在凌世年攙扶下走進來的瘦的不像樣子的林月，原本心頭那些嫉恨之火，竟齊齊熄滅。
也許他們兩個人，真的有緣無分。
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但她做過的那些事，他也始終不能心無芥蒂的釋懷。況且他的爺爺至今沒能醒來……
不再責難她，放她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讓她輕鬆生活，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寬容了。
他現在腦子很亂……讓彼此先冷靜冷靜也好……
他起身向林月淡淡的點了點頭，林月蒼白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
她遞給他一份離婚協議，聲音輕的縹緲，「我自願凈身出戶，你簽完它，我們就去辦手續吧。」
凌錦年看都沒看那份協議，順手就把它團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遞給她一份新的協議。
他的聲音有些啞，「簽這份。」
林月在看到他分給她好幾處房產和一筆足夠後半生無憂的巨款時，意外之餘，眼中已經起了濃重的霧氣。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別過頭，哽咽說道，「謝謝。」
兩人都沒再說話，兩本離婚證很快就拿到了手中。
出了民政局大門，兩人看著彼此，心中各有千言萬語，卻誰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是林月打破了僵局。
「祝你和嚴妙，婚後幸福。祝你們的孩子，健康成長。祝爺爺，早日康復。還有，希望你，多照顧自己的身體……希望你……」
林月的眼淚還是沒能忍住，不爭氣的墜了幾顆……
「希望你，一切都好。」
她的祝福，聽在凌錦年耳中，格外的刺痛。
他早就鐵了心要做掉那來路不光彩的孩子，他更不會娶嚴妙！他根本不需要她這樣的狗屁祝福！
他扭頭看著凌世年，向林月嘲諷的扯了扯唇，「我沒你那麼大方，除了祝你手術成功以外，別指望我祝福你們這對……」
「狗男女」三個字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算了，何必在最後的時刻，留給她一個刻薄小氣的壞印象！
凌錦年深深看了林月一眼，「再見。」
他說完轉身就走，大步生風。
林月望著他的背影，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顫聲喊道，「錦年！」
讓我再看你最後一眼，好不好……
明天過後，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就讓我再看你一眼，不然我害怕在漫長的餘生里，會忘記你的模樣。
那樣的話，到了來生，我該怎麼找到你……
凌錦年的步子一僵，卻狠著心沒有回頭。
他只是背對著她揮了揮手，又狠狠的剜了一眼對面的凌世年，便快步上了車。
林月看著他呼嘯而去的車影，已是淚水滿襟。
……
林月進手術室之前，凌世年握著她的手，輕聲鼓勵她，「放輕鬆，肯定沒事的。」
林月笑著點頭。
他不知道，這場手術里，她的眼角膜要摘下來，留給姚素虹。那便是她被迫簽署的那份協議……
雖然國家不允許活體摘除眼角膜，但林月知道，姚素虹有足夠的錢買通她想買通的任何人，沒有什麼她做不到。
可是為了把那個秘密守住，以免凌錦年活在真相帶來的痛苦中，林月覺得，值。
別說一對眼角膜，哪怕讓她為凌錦年把命交出去，如今無牽無掛的她，也絕對不會有半點遲疑。
凌世年已經為她安排好一切，只要她能戰勝卵巢的癌症，她就能回到雲城，養一隻導盲犬，安寧的生活……
可她還是太低估了姚素虹的沒人性。
麻藥注入身體后，藥效還沒有完全發作的時候，一個醫生捏著她的手逼她先後在幾份文件上籤了字……
她閉上雙眼之前，絕望的笑了。
原來，姚素虹早就算計好了，她不只是想要她的眼角膜，她是想要她死啊！一個死人，自願捐出什麼，都是沒關係的啊！
這樣也好，呵呵……
媽媽，小優，等我……
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
知道林月手術的時間，凌錦年卻礙於面子不想守在手術室門口。
心情非常不好的他，在公司莫名對下屬發了一通脾氣后，終於還是狂躁的開車去了醫院。
離手術結束還有一段時間……
他想先去老爺子的病房，陪他聊會天，等林月手術快結束的時候，他再過去問結果。
他和每天一樣，握住老人的手，不停的給他按摩手指。
醫生說，這樣的刺激能有助於他大腦的蘇醒。
忽然，他看到老人的嘴唇動了動，緊接著，老人的指尖也在他手心顫抖……凌錦年興奮不已，他一面按鈴喊醫生，一面對老人說道，「爺爺，是我，錦年！你能睜開眼，看看我嗎？」
老人的雙唇越顫越厲害，喉間咕嚕而出的聲音沙啞含糊，「姚……姚……」
凌錦年把耳朵貼近他的嘴唇，想聽的更清楚一些，「爺爺，你想要什麼？」
老人的眼角忽然有渾濁的淚滾落……
「姚……素……虹……想……殺……我……」
凌錦年大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老人滿臉痛苦的神情和眼角的淚水。
而老人的口中始終重複著這幾個字，越來越清晰……他想聽不見都難。
臉色青寒的凌錦年漸漸繃緊了身體……
他猛然記起當初林月含淚說出的那些在他看來荒謬無比的謊言，以及怒不可遏的他重重踢向林月的那一腳……
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高大的身體隨之一搖，他連忙扶住床邊的椅子，才站穩……
很快穩定了心神的他，一臉正色的叮囑醫護人員不要向任何人尤其他的家人透露老人蘇醒的消息后，便連忙給發小鄭驍打電話。
鄭驍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需要鄭驍派幾個信得過的醫護過來，看守他的爺爺。如果真如爺爺所說，他的母親對老人生出殺心，那麼他必須嚴防老人醒來的消息傳到他母親的耳中……
鄭驍的電話卻遲遲接不通。
凌錦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特意叮囑要鄭驍參與林月的手術，那樣他才放心……而林月的手術也差不多到時間了，他正好也要去問問她的情況。
他一路飛跑，快到手術室的時候，正迎上穿著手術服的鄭驍向外走……
「林月手術順利嗎？她現在怎麼樣？」
鄭驍摘下口罩，看著凌錦年的眼睛，「林月身體太過虛弱，外加術中大出血，沒能搶救回來。你，節哀吧。」
凌錦年猶如被重物擊中頭骨，腦中竟是瞬間的空白……
「不可能！我去看看她……」
他沒察覺，他的聲音已經顫抖的走了音。
他拔腿就往裡面跑，卻被鄭驍一把拉住。
「你還是別去了，她的遺體還沒有縫合完整，我發誓你絕對不想看到那個樣子的林月。」
凌錦年獃獃的看著鄭驍，足足愣了十幾秒。
那短暫而又漫長的十幾秒過後，整個醫院都聽見了一聲驚天動地撕心裂肺的悲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