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京城的風和雪(三)

第二十五章 京城的風和雪(三)

儘管今天趙一山並沒有下狠手,但最後的那番話還是讓李嵐心裡很受用,她一直挽著趙一山的手上了計程車后也沒鬆開。兩人在車裡都沒說話,一直保持著挽手的姿勢,氣氛有些曖昧。好在他們要去的商場並不遠,車子很快就到了。

下車后,李嵐又很自然的挽起趙一山的手,這時,趙一山看著李嵐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沒說。李嵐低著頭,心裡暗喜。

商場里,李嵐幫著一番大採購,趙一山眉角直跳,但還是忍住了,心裡安慰自己,自己應該很快就不差錢了。同時慶幸還好是信用卡,不然今天又得丟人。

在趙一山想來,出來買上一件外套,理個髮就可以了,但女人不這麼想。李嵐給趙一山選了兩套衣服,一套西裝,一套休閑裝,一件大衣,外加兩雙鞋搭配。這麼下來,趙一山一算,一萬多了,這頭髮還沒理呢,就為吃個飯,值嗎?但看著李嵐那帶著疤臉,笑得開心,再想想她的身世,嘆口氣,還是算了。

理過發后,兩人又一起吃了午飯,一上午的李嵐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她感覺這是自己近十年來笑得最多的一天。午飯後,趙一山本想說早點回去,準備準備,可看著李嵐那意猶未盡神色,又不忍心撫了她意。於是兩又像情侶一樣,挽著手,一直在街上逛著,直到趙一山的電話想起。

「喂,你好。」趙一山問著。

「您好,請問是趙先生嗎?」電話里傳一個男子的聲音。

「是我。」

「我是謝家的司機,要過來接您去赴晏,請問您現在的具體位置。」

趙一山報了自己的位置,在等了沒多久,一輛黑色迪奧就緩緩停在面前。趙一山和司機事先道聲抱歉,讓先送李嵐回校。司機是位中年人,看著很踏實也是很禮貌。李嵐拿著趙一山的多餘衣物,在京城醫大下了車。

當李嵐回宿舍路上,還碰到幾位同學,同學打趣說,聽說早上有英雄救美的橋段,讓李嵐給好好說說。正說著,一位同學看到李嵐手上拿著的男人衣物,頓時說我們京城醫大的校花終於有主了。李嵐這下也沒法子解釋,就一下有坐實了論壇上關於開房的事。

李嵐本就性子清淡,不善辯解,對於她與趙一山的關係,儘管只是第二次見面,但趙一山給她的那種感覺卻是很溫暖,很安全。她心中還是希望有這樣的誤會的。這樣的誤會,那也是美麗的誤會,至少她心裡是這麼想的。

京城的老建築、老房子一直保持不錯,上層也一直對維護老建築上投入不少。多年來,想在京城的房產上有所獲益的公司,也不少,但大多不是拆建,而是修理維護。只是隨著時代的發展,政府還是有考慮建一個新城的。但這麼大的一個決策,涉及的利益可就大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定得下來的。且在民間,也有這樣的聲音,為什麼京城一定要大而全,京城不需要工業,不需要時尚,京城是政治文化中心就可以了。

坐在車裡的趙一山,透過車窗看街面,華燈初上,車燈、路燈各種燈線在白雪與泥濘路面反射下,讓道路顯得更加混亂迷離。忙碌了一天的人們,彙集到路上,或下班回家,或趕著點聚餐,看著繁忙,卻又有序,這是一個深冬的京城傍晚。

因為積雪原故,車子開了半小時后,從一條主路,拐進一條冷清地單向小路。道路兩旁是銀杏,銀杏後面是高高地灰牆。銀杏樹枝叉直聳,顯得肅穆,只有那偶爾落下的雪塊,讓這片肅穆中透著頑皮。

車子在一油黑大門前停下,一個年輕人上前一步,給趙一山開了車門,伸手笑道:「趙先生,您好,歡迎光臨。」

對方給予地禮遇,讓趙一山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上前握手道:「你好,你好,你們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是一個看著普通,實則是一個大四合院,前後四進之多。大門進來是一塊影壁,然後就是前院。趙一山從來沒進大四合院,並不知曉裡邊位置布局與講究。走過迴廊,看著一間間的房屋,也分不清哪是客廳哪是門房,更不清哪是東西廂房,哪是垂花門內宅。用趙又山的話說,就一土老帽,從頭到腳冒著土氣。他只是跟那個自稱是謝銘的年輕人來到一客廳里。

趙一山入座后,謝銘說:「趙先生,我爸因為單位一點事給耽擱了,很抱歉,讓我先招待一下您。」

「你們家真的太客氣了,謝銘,你我年紀也是相仿,我就一俗人,你也別先生啊,您您的稱呼,叫我一聲一山就可以了。」趙一山看著對方的禮貌,真心坐著不自在。

「那我還是叫你趙哥吧。哈哈」

「這就對了,老爺子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手術后,身體有些虛,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靜養,趙哥你也是古醫大家了,有沒有什麼建議?」謝銘一提老爺子,也是很關心,連忙向趙一山詢問好建議。

趙一山現在還真是肚裡沒貨,只是用靈力在湊,用趙又山的話,七竅通了六竅,那是一竅不通啊。

「說實話,我也只是知道一些針灸手法,當時剛好有徐天來醫生在,我其他的真不善長。」趙一山對謝銘還是很認同,為人彬彬有禮,又不顯得高傲,與人有疏遠。

謝銘以為趙一山是客氣,他從醫生那裡聽來的卻不是這麼說的,醫生說,這位用針灸的古醫者,是一高手啊!那麼大內出血,不僅是用針灸給封住出血,還給破損的血管給修復了,這讓開刀進去后的醫生大為吃驚。

趙一山也不知道自己露的這麼一手,讓很多人吃驚了,但說實話,真讓趙一山去開什麼醫方,他可真是一竅不通,現在只是因為修行緣故,有靈力相助而已。

兩人相談不久,謝銘的父親就回來,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兩鬢微白,大步走來,趙一山也迎前一步,伸手與之相握。

「趙先生,抱歉啊,抱歉,讓你久等地。」

「我也是剛到不久,沒事沒事。」

「對於你出手救我父親,真是感謝你啊!對了,看我這記性,忘記通報姓名了,我叫謝國華。走,走,我們先吃飯去,邊吃邊聊。」謝國華與謝銘兩父子長得很像,但性子卻不同,謝國華明要放得開些,謝銘更像一個處處注意細節的翩翩公子。

一桌酒菜,僅三人吃,也沒什麼很誇張的豪華宴席,只是一桌精緻小菜,量也真好夠三人吃。至於都是些什麼菜,好些趙一山都不知名,總之味道不錯。

三人宴席上,吃吃說說,也大多是問些趙一山哪得人,在京城住得如何,是不是習慣之類的。

「小趙啊,你這次到京城是辦什麼事嗎?」謝國華問。

「是一個朋友,碰到點麻煩,讓我過來幫忙。」趙一山等的就是他們這麼問,也不好一來就直說,我有事辦不了,你們來幫我吧。

「碰到麻煩?能不能說說?說不定我們能幫到呢。」謝銘接話到。

「這個,事情是有點棘手。」趙一山也是有點猶豫,怕說了讓對方為難,他不是那種喜歡把事推給別人的人。

「沒事,我們家在京城多少還是有點關係。」這話讓謝國華也看出了趙一山的性子,頓生好感。

「我也不矯情,這事真的不好辦。是這樣,我一朋友,在京城醫大讀博士,被京城闊少看上了,放出話來,不答應不讓出京城。」趙一山也不磨嘰直言道。

「不讓出京城?」

「我朋友查過,用自己的身份卡在網上真的買不了車票飛機票。所以她擔心自己出了校門就會遭遇不測,今天前,都有兩周沒出學校了。」

「是誰?」

「兩個人,一個叫林易軒,一個叫聞人成。」

「哦,是他們。」謝銘聽著也是有點意外,看著父親投來的問詢目光,接著解釋說,「林易軒是林氏集團的第三代,混跡演藝圈,與藝人多有緋聞。聞人成,父親應該知道,就是聞人家的聞人成。」

謝國華聽后,問:「怎麼是兩個人?」

「是這樣,之前是聞人成看上了我朋友,但我朋友為求自保,給自己臉上劃了一刀,之後卻成了林易軒過來糾纏。但據說,背後也是得到了聞人成的支持。今天早上,我跟林易軒打了個照面,我感覺這背後不是簡單的男女問題,有點不一樣的味道。」趙一山講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朋友叫什麼?家裡做什麼的?」謝銘問。

「李嵐,就讀京城醫大的博士,江口人家裡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了,父親五年去了,母親也是今年去逝了。家中長輩沒什麼人了,祖輩在江口生意做得比較大,但現在家道中落,就她一人了。」趙一山解釋道。

謝家父子一聽,也沒什麼特別的,覺著也就是男女上面的事,為何趙一山會有另外的感覺,所以也不好介面答應什麼。

趙一山見事情說到這了,屬性就把心裡猜想說了出來,「我就是做警員的,今早與林易軒的接觸,覺著不太對勁。第一,聽社會傳聞,這個林公子很囂張,不是那種為了學校什麼輿論,就可以止步的。在今早他到學校找李嵐,那付氣勢模樣,更不像他是個可以等半個多月不下手的人。」

「第二,以我對這些闊少的了解,在沒有得到一個女人之前,怎麼可能會把這個女人讓給手下的人呢?儘管李嵐之前有毀容,但以現在李嵐的容貌,還不至於讓聞人成卻步,讓林易軒接手的地步。這裡更像是,聞人成故意讓林易軒這個更沒底線的人,來做臟事。」

「我只是一時還想不通,我這個朋友李嵐有什麼可以值得他們這麼設計,來逼迫她。畢竟她現在惟一值得下手的,就是她那容貌,還有江口市那一套別墅,可對你聞人成來說,那套別墅真不值幾個錢。」趙一山思路一開,就滔滔不絕地開始說起來。

三人這時也吃的差不多了,又回到客廳,喝著茶,聊著這個讓趙一山迷惑的事。

「小趙,我們家跟聞人家也算有點關係,本來我是想我們可以幫你打個招呼,可聽你這麼一說,這事可能還得再摸摸底,你也不要急,讓謝銘先找人從則面給打聽打聽。」謝國華認為,這是還趙一山人情不錯的機會,不算簡單,也不算太麻煩。

謝銘聽父親這麼一說,告欠一聲,拿著電話出了客廳。十分鐘后,謝銘從外面回來說:「我打聽了一下,據聞人成說,這個女的母親應該有點特殊能力,背後應該有什麼人去接,他們家近來一直在拉攏一批特殊能力的人,所以才有這麼一件事。當然,聽說你朋友長得也真的很不錯,聞人成才沒有用強,想一舉又得,不想你的朋友性子剛烈,做出了毀容之事,這讓聞人成有些惱了,才讓林易軒接手。」

趙一山真的很吃驚,上流家族獲得信息之便,真的不是他們這種普通人所能想像得到的。這麼一個對他來說,可能需要動用很多手段都未必能知曉的真相,人家只是打了幾個電話,十來分鐘就知曉內情了。

「小趙,人家是想拉攏你的,這樣看來好辦,就是不知道小趙你的意思。」謝國華看著趙一山說。

「這事還是麻煩謝叔幫忙,對於聞人家,我沒什麼興趣。」趙一山通過剛才謝銘的一個電話就知道這麼多信息,想來自己的事,謝家人也有過調查的,不然不會直接給請到家裡來。

謝國華看了看趙一山,表示很滿意,拿起電話撥了出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電話里傳來一個男聲。

「喲呵,你謝老三給我電話,難得啊。」

「聞人遠,按你這麼說,我得把電話給掛了才是?」謝國華也開著玩笑說。

「你謝老三打了電話,這個面子我還是要給的。」聞人遠的心情看來不錯,說話總帶著歡悅的味道。

「你現在正是春風得意啊,我這不也得過來拉拉關係,不定哪天你就升上去了。」謝國華問。

「你謝老三出了名的算計,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聞人遠說。

「那我就直說了,你兒子看上了我遠房侄媳婦了,你們聞人家高抬貴手啊,人家為這可都毀容了。」謝國華一說出口,趙一山先是一愣,但一想也是沒一個好由頭,也不好談啊。

「真有這事,那我一定好好教訓教訓我家那小子。」

兩人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事,再相約有機會再聚聚,然後就掛了電話。

謝國華看著趙一山說:「好了,事情解決了,勸勸你那朋友,以後還是別呆京城了,不然,那個聞人家的面子也掛不住。」

趙一山本就沒打算跟這些京城權貴有過多的接觸,既然這次把人情給用了,築基以後再回京城時,也就不用擔心什麼,而李嵐如想再回來,自己陪著就是。這時,他沒注意到,他的心裡已經把李嵐當成自己的人了。

事情解決了,謝家的人情也還了,趙一山也很知趣地起身告辭。謝銘一直送到門口,並在最後,一直說有空來京城再找他。趙一山連忙應好,他對謝銘的好感是發自內心的,就是覺著這人乾淨。

趙一山走後,謝銘回到屋裡,謝國華還在客廳里坐著,也坐到一旁。

「你覺著這個趙一山可交?」謝國華說。

「父親,我就是感覺這人直爽,他應該和李嵐沒有什麼深交,但他還是用掉了我們這個人情。所以我覺著他是個可交之人。」謝銘頓了頓又說,「我只是想交個能處得來的朋友,他不是那種特意接近我們家的人。」

「你自己喜歡就好,聽說你在下面為了環保,否了一個大項目?」謝國華又問。

「是的,那個項目是能帶來一時的利益,但從長遠來看,對我們郡縣的污染太大了,得不償失。」謝銘說。

「那你的成績怎麼出來?」謝國華直接問。

「當時我下去的目的,就是想為百姓做點事,我沒想過要當多大的官,如果不是想做事,我也就不會出校門了。」謝銘平靜地說。

「嗨,我們這支,從你爺爺開始,就少權謀,少野心,到你這,更是如此。可你也該知道,我們這樣的家族,族內的競爭有時比外面還來得激烈,你不上,他不上,那我們這支就可能越來越邊緣化了。」謝國華喝了口茶接著道,「你爺爺是經濟界的奇才,我們父子倆比不上,我呢,到國家開發銀行行長也算到頭,如果再到你這裡,還不如我,那等你爺爺老了,那我們這支,就更被另兩支擠對死了。」

謝銘微微低下頭,很頑固地沒有接話,謝國華對此也是很無奈,自己這個兒子,不是沒有才華,而是沒有一顆爭搶的心。當初想把他從象牙塔里拽出來,就是想讓他多接觸接觸外界,或許能引起他的好強之心,別浪費了一身才華。現在看來,還不如在學校做學問,至少不比老爺子差,這兩爺孫,一個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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