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破產案九 追贓
之後的庭審流程按部就班，被拎出來的鹿骨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舉動，看起來一副認命等死的樣子。好在辯護律師沒有敷衍了事，但也算不上多麼積極。只在最後提醒大家冷靜且獨立的看待此案，按律施刑，不要和其他事情牽連，以維護法律的平等和正義。
這顯然是個謹慎明白人。知道正值瘋傳企業破產重組的關鍵時期，拿鹿骨立威，以儆效尤。再加上丟東西的損失感，此番鱷魚領高層可謂惱羞成怒，殺鹿骨而後快。
特殊時期特殊原因，典型犯施以最高量刑可以理解。但變化刑罰性質到直接死刑，這就有些違背法律宗旨。只是人微言輕，只能隱晦提醒，算是盡到義務。
當然這也不是辯護律師有了什麼額外的覺悟。只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法律工作，身處其位，本能第對法制有了一點推崇。如果法律至高無上，自己作為解釋法律的人，自然社會地位大大提升，二三環的實力對著高環指手畫腳，這在幾年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待陳詞完畢，就是審判環節。法官和陪審團都將給出意見，恰在此時，鱷魚領的二號人物——水系九環的薩布魯·尖雹卻伸手示意，似乎有話要講。
這並不複合法庭流程，但身份地位在此，鱷魚公爵自然不能無視，允其發言。
「我認為辯護律師的話很有道理。按照之前訂立的法律，捲款潛逃雖然可恨，卻罪不至死。若是剛剛定下法律，就有所違反，這影響可就太糟糕了。另外，刑罰的目標不該是單純的發泄憤怒，而是防止事情重演。如此考慮，顯然還有比死亡更好的恐嚇手段。」
「那你的意思是？」鱷魚公爵表情淡然，看不出心情變化。
「此事確實有其特殊性，作為特例，我提議進行高環議會投票。」薩布魯·尖雹高聲道，視線環顧四周。
在場觀眾在稍稍差異后，眼神在鱷魚公爵，薩布魯·尖雹，還有鰭刺女士這三位大佬的身上兜轉一圈兒，並沒有看出什麼暗示。而在少數幾個人的帶頭下，大家都緩緩點點頭。
鱷魚公爵見此，從善如流：「好！今日休庭。明日長老會。」
如此局面突變，直到審判庭人群開始散去，焦明才回過神來，扭頭卻看向冰蓮，疑惑問道：「這不會是雙簧吧？」
「什麼是雙簧？」
「呃……一時解釋不清。總之類似之前商量好，然後眾人之前一起演戲。」
「不可能，根本沒這個必要。而且我們兩家……」冰蓮雖然神情凝重，思緒紛亂，卻還沒忘了基本的情況。周圍全是耳聰目明的水系魔法戰士，作為鱷魚領繼承人，亂說話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是以及時打住，眼神示意。
焦明領會，加上隔音結界。在整個大陸的範圍不敢狂言，至少在只有水系魔法戰士拿得出手的鱷魚領，沒人能竊聽。
「繼續說吧。」
「……我們兩家也是存在矛盾的。所以我更在的是薩布魯叔叔的奇怪態度，沒道理會為了一個逃犯忤逆父親。至於維持法律條款的權威性，也很難想象高層會真心這樣認為。」
焦明想了想，大概理解冰蓮的心態。換做家鄉的封建王朝，身為太子，對藩王任何稍顯強硬的表態，都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別想太多，或許只是巧合。而且鱷魚公爵大人都沒什麼表示，你這樣子一臉凝重，別人看到可不好。」
「但願如此。」
冰蓮話是這樣說，神情亦漸漸恢復常態。可在焦明這個熟悉之人看來，仍舊滿懷心事。
而當天下午，卻出了一件讓焦明大感奇怪的事情。春雨居然直接找上禿鷲組織在藍蟒城的據點，並傳訊瘋子人格過去見面。
春雨在禿鷲組織成立初期出過大力的，雖然沒有編號，卻有著近乎『長老』一般的地位。嘍啰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通知瘋子人格，順便也讓第一視角旁觀的焦明知曉此事。
…為什麼會單獨過來找你…
…嘿嘿，你這話問的好沒道理。大家都是朋友，她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平時和你談笑甚歡，為什麼不能單獨過來找我？難道你和小學生一樣，因為好朋友被撬走就不爽…
話落，瘋子人格直接傳送出現在據點，再次出現，已經是春雨的面前。
「姐姐大駕光臨小弟的組織，不知有什麼可以效勞的地方。你放心，一定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真乖。另外兩個都在嗎？」春雨表情隨意，彷彿真是隨便過來串門的鄰居。
「我在，另一個不知道……喂喂喂，誰讓你出來說話的，還有沒有一點合約精神，懂不懂什麼叫做尊重？」
春雨點點頭，開門見山道明來意：「也沒什麼，請你們幫個忙。」
「可否當我剛剛說的話是放屁？」瘋子人格毫無廉恥的打退堂鼓。
「這可不行。」春雨微笑搖頭，顯然對這種態度並不意外。「其實很簡單，就是把鹿骨被別人騙走的贓款討要回來而已，二八分賬。」
「我八你二？」瘋子人格問。
「當然是反過來？」
「沒興趣。」
「另外兩個呢？」春雨並不放棄。
「算換你一部分人情吧。」沉默者人格直接開口。
「我也同意，但有幾個問題。」焦明跟著表態。心中卻思緒紛亂，疑惑叢生。上午的庭審中，薩布魯·尖雹以維護法律條款公正執行為由，成功拖延宣判。下午的時候，其家族繼承人春雨便過來提議追討贓款。
這怎麼看都有點『蓄謀』的味道。至於目標暫且還猜不出來，但焦明比冰蓮更為肯定的是，這種還未完成思想改造的封建殘餘，是不可能真心維護法律正義的。
「你問，我盡量回答。」春雨點點頭。
「追回贓款這應該是鱷魚領的公務，怎麼就你來了。」
春雨嘆口氣解釋道：「這裡可不是你的家鄉，某些事情鱷魚領和藍蟒王國實力相差懸殊，提交公函人家根本不會理會，又沒能力在藍蟒王國造次。所以今天的審判上，大家默契的沒提贓款這件事，算是默認放棄。」
…哈哈，一群膽小鬼。你這軟蛋去這裡當駙馬，可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瘋子人格張狂吐槽。焦明卻是抽抽嘴角，似乎家鄉也全是這方面的麻煩，這個問題還真是有夠蠢。至於春雨的些許美好誤會，就不必多嘴解釋了。
「偷偷來不就行了。記得大家可以隱瞞人星。」
「實話實說好了，這是薩布魯家族的單獨決議。不想聲張，也只有我親自出馬。」
焦明再次懵逼，串聯前後很快得出一個結論，驚訝道：「你家想保下鹿骨？為什麼？」
「何必刨根問底呢？」春雨的表情是顯而易見的為難。
「就是就是。」瘋子人格搶過嘴巴控制權，卻是幫腔春雨，讓場面頗為怪異。即使是不明就裡的人看到，也會瞬間意識到焦明精神狀態的異常。
如此局面下，焦明也不得不解釋一句。「我當然能理解薩布魯家族萬年老二的顧慮，只是不喜歡這種互相不坦誠的疏離感。」
「夫妻還吵架呢，何況是暗中勾心鬥角幾百年的家族。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兒算了。」
「我再考慮考慮如何？」
「好吧。你且考慮著。」春雨無奈同意，畢竟這種事也沒法強迫。接著又說道：「但有兩點需要說明。第一，我家確實想保下鹿骨，但僅限於活命，其他責罰無所謂。追回的贓款會以鹿骨的名義退還。第二，不論你是否打算瞞著冰蓮，你至少得告訴我一聲，太被動的話只會增加不必要的誤會。」
「也就是說，我們忙活一場，反而讓鹿骨減刑？這還真是讓人不爽。」
「我也這樣覺得。」春雨撇撇嘴。「哦對了，還有一點。聽說你有個病……道德什麼的，那個詞兒怎麼說來著？」
瘋子人格立刻接話：「道德潔癖！順便一提，這是絕症，比非喵典艾喵滋癌致死率還高的那種。」
「就是這個。所以我要提醒你，嚴格來講這並不只是追回贓款，更是一次等同劫掠的殺人放火。畢竟那些稀有材料和錢財，是沒辦法確定哪一塊是鹿骨帶來的，哪一塊是白駝家族本就有的。而且如此強搶，也不用指望對方放棄抵抗乖乖奉上，殺人是必然。最後，勞師動眾一次，必然是連鍋端，沒可能拿夠贓款數額就收手。
總之，此次行動你不要到時候突然撂挑子翻臉，給大家帶來麻煩。」
至此，焦明才從『執行正義』的迷夢中悚然驚醒，腦中疑惑不已：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
「請給我些時間考慮。」
春雨嘿嘿乾笑兩聲。「現在就組團開拔，事成當場分贓轉運。而贓款回去的那一刻，鱷魚家族就該猜到大概，所以留給你考慮的時間可不多。」
焦明稍一盤算，便苦笑道：「這幾乎就是沒有時間！」
「回答正確。」
不管焦明在心中如何考量權衡，瘋子人格已經把組織內幾個腦子好使的傢伙傳送過來，和春雨一起制定行動方案。
焦明立刻提出自己單獨偷竊辦法，卻很快被駁倒。即使有銀色圓環的便利，偷竊是需要諸多準備工作的，比如探索寶庫位置等等。且寶庫中未必是稀有金屬材料一類的硬通貨，很可能是需要時間折現的收藏品藝術品。但追贓行動時間緊任務重，明天就決定鹿骨生死。
接下來在大規模劫掠的基礎上展開討論。首先是地點。目標家族的大本營肯定是不敢去的，出來一個九環之上，折損太大。次一級的備選方案也唯有工廠。
其次是時間，考慮到空間傳送的便利性，少量珍貴且稀有的材料用空間拓展儲物箱隨身攜帶。晚上未必有什麼值錢的存貨，只能正常生產時間去『拜訪』。
至此，基本情況確定。瘋子人格開始聚攏人手，通過禿鷲組織內部通訊發下緊急行動通知，再依託藤蔓傳送網路調集。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四十人戰鬥團便組了起來。八環有五個，春雨之外，薩布魯家族又支援了兩個八環，禿鷲組織內部亦晉陞了兩個八環。剩下全是七環。再加上一個不直接參与戰鬥的四十人輔助配合團，大部分由三四環的雜魚嘍啰組成。
如此放在整個大陸，也已經是一股不容輕忽的力量。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在告訴我們去搶誰。」瘋子人格十分興奮的詢問春雨。
春雨則是一臉懵逼。「鹿骨那貨從被送回去，就沒機會和我們接觸。我們怎麼知道誰坑了他的贓款。他來投誠你們，應該交代過才對。」
瘋子人格氣得張口就要罵，卻被有所準備的春雨直接一把捏住嘴巴，只能含混道：「傻嗶……嗚嗚。好吧，別捏了，很沒面子的。讓我想想。」
春雨嘻嘻一笑，鬆開手，還幫瘋子人格揉了揉已經青紫的腮幫子。下面眾人識趣兒的只當沒看見，更不可能指責頭領鬧烏龍，唯有全員沉默。
瘋子人格抓抓頭皮，緩緩道：「當時匆忙提了一嘴，確實是要報復一個貴族家族，具體還沒問清我就沒耐心了。要不隨便搶一家算了，你們的目的不就是一筆錢填窟窿唄。」
焦明還沒死，當然不會任由事情向如此荒唐的方向發展下去。當即聯絡冰蓮，猶豫間只表明追回欠款的意圖，而後者也很快從囚禁的鹿骨口中得知目標：白駱家族。
這個家族在藍蟒王國火系魔法能力的序列中，幾年之前還排行第四。但在工業化進程中略顯落後，大約淪落道第六甚至第七名的位置。也難怪鹿骨會帶著技術和稀有材料投奔，只可惜成了送肉上門。
而有了目標，後續計劃很快制定完成：直接衝進對方核心化工廠，布設空間干擾，同時快速劫掠一切有價值的東西。物資部分自然好說，錢款則通過特羅領中轉洗白。
「……大抵就是這樣，各位有什麼要補充的？」瘋子人格環顧四周，高聲詢問。
「突襲進去必然發生戰鬥，且時間匆忙之下各種痕迹難以抹出，事後被追蹤是必然。藍蟒王國內的大小據點是否要放棄？」複雜此地事物的管事詢問道。畢竟這是一次可能砸攤子的行動。
「有道理，次級據點轉入沉默狀態，主要據點全部廢棄，人員撤出藍蟒王國境內。」沉默者人格直接給出答案。
而語氣神態上的變化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心中凜然。知道比瘋子人格更可怕的另一個人格很重視此次行動，不可怠慢。
不久之後，夕陽染得山川大地盡紅。工業區性質的城郊區域，三兩大型貨運浮空托盤緩緩行駛向一家工廠的大門。車上貨物四四方方彷彿地球的集裝箱，卻被苫布蒙住，讓人看不清具體。
門衛盡職盡責的叫停了車輛，對著探出車窗的司機左右打量一番。完全陌生的面孔讓其更為疑惑。「幹什麼的？」
「傻嗶嗎？當然是送貨。」貨車司機理直氣壯的回答，一臉不耐煩。「趕緊開門，耽誤事情你吃罪不起。」
門衛一時碼不準情況，不敢擅專，只能公事公辦。「通行證和貨運單。」
貨車司機上下打量保安兩眼，語氣中滿是鄙夷的味道：「你跟哪個頭頭混的，怎麼一點眼力沒有。趕緊開門別墨跡，我這是為了你好。」
「抱歉，如果沒有通行證和貨運單，就不能放行。並且請你們立即離開，否則我就叫人了。這裡是白駱家族的私人工廠，並不歡迎訪客。」頓了頓，保安又好心提醒道：「或許你們走錯路了，前面遠處還有兩家工廠，請再確認一遍路程。」
「TMD，真是不順。」貨車司機嘆口氣，從身邊摸出面具。「看在哥們你最後這句話的份兒上，給你個痛快吧。」
話聲一落，保安身首分離，頭顱滑落，頸血濺起，屍身頹然躺倒。臉上全是茫然，確實並無一絲痛苦表情。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空間波動蕩起，以貨車為中心迅速擴展，只是幾個呼吸間便將整個工廠籠罩在內。而貨車前臉則被一層半透明的凝構物覆蓋，並變成一種突刺裝，隨著貨車的加速前進，狠狠的撞在鐵柵欄門上。
砰然巨響聲中，鐵柵欄門飛起好遠，落地叮叮噹噹亂響，緊隨著的，便是響徹整個工廠的警報聲。二十人的隊伍皆戴著面具，飛速從三輛車的貨箱衝出，以小隊形式四處散開。早已埋伏周圍的其餘小隊，亦開始合圍，力求包圓，防止消息走漏。
瘋子人格則是從貨箱直接傳送去廠區正中心——最小半徑可以籠罩全廠區的位置。兩手則分別虛托著一個緩緩轉動的銀色圓環，模樣頗為怪異。彷彿是宗教畫像中名不見經傳的偏門神靈。
「我說二位，封鎖空間通訊確實很重要。但你們就足夠了。沒必要非拖著我吧？好歹我也是不俗的戰力，還能負責臨場指揮，就在這裡乾瞪眼不覺得太浪費了嗎？而且我們禿鷲組織的革命傳統，從來是『跟我上』，沒有『給我上』。我作為組織首領，躲在安全後方，不能身先士卒，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啊。」
…別廢話了，你會有表現機會的…
焦明被煩的差點放跑兩個必然是求救信的空間傳送，不由出言敷衍。
而春雨這邊，在面具之外，隻身披簡單盔甲，手持兩柄閃動血色紋路的鋼鐵大劍。並沒有什麼鱷魚領特色的東西。只一個交叉斬擊，便將堵住辦公樓正門的凝構物壁障切個粉碎。由於強度上的巨大差異，這一下就彷彿是用熱鐵絲去割塑料泡沫。
其餘人嗷嗷叫著魚貫而入，順著走廊分作兩邊前沖。跪地求饒者，留給後續嘍啰看押。稍有抵抗者，不論男女老幼直接毫不留情的往死里打。
過程中對於『你們是誰？』『知不知道我是誰？』『惹了白駱家族，你們死定了！』之類的廢話，有的人充耳不聞，有的人出於惡趣味，還會回嘴逗弄幾句。當然這種耍人的回答，並不會改變死亡的結果。
如此砍瓜切菜一般的突進卻並不長久，在第三層遇到了有組織的防禦。畢竟白駱家族並非純粹的弱雞。只是毫無預兆的突然遭受襲擊，難免手忙腳亂。可出於基本的戰鬥素養，管事人還是在不可挽回之前做出還算及格的決策：用下層雜魚嘍啰和無戰鬥力文職人員的性命盡量拖延時間，收縮核心戰力在上層樓層固守待援。
春雨作為帶頭，第一時間感覺到阻力。凝構物壁障不再是紙糊般一砍就碎，甚至需要幾人配合才能破開缺口。且從射擊孔中打出的火球，也不是用劍拍一下就會散掉或是落在身上不疼不癢，已經有負責先鋒突擊的水系魔法戰士被炸得骨斷筋折。
更麻煩的還有機槍武器。火力封鎖之下，春雨也不敢冒進。非要害位置吃一發子彈不會死，卻會降低戰鬥力，
顯而易見，已經有火系八環、土系八環參戰。只是不知道多少，以及後面有沒有九環，又會是哪一系的魔法師。
戰局就此陷入一種僵持拉鋸的狀態，但大體上，春雨等人還在緩緩推進。
廠區正中位置的瘋子人格自然注意到辦公樓方向的態勢。聽著刺耳的警報聲，炒豆子般的機槍射擊聲，還有人的驚呼和慘嚎，急得抓耳撓腮。
恰此時，有嘍啰飛奔來報。廠房生產線和食堂區域已經控制住。這裡大多是低環魔法工人和普通人雜役。不僅戰鬥力低，戰鬥意志更是薄弱。大家是來工作掙錢的，不是賣命的。殺幾個頭目，再稍加恐嚇並許諾安全，如此順利也不奇怪。
「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瘋子人格話聲剛落，辦公樓三樓便傳來一聲爆炸。一個人倒飛出窗外，緊接著，便看到一個彷彿雌豹的敏捷身影緊隨跳出，正是春雨。她用拾來的手槍向下射擊補刀的同時，手上劍刃插進建築外牆，借力從緊鄰窗戶再跳回建築內，緊接著便是幾道血光飆射而起，落在窗玻璃上彷彿春節的窗花。
…我們去辦公樓吧。和以前一樣，瘋子控制身體近戰，我負責遠程氣系魔法。軟蛋你繼續封鎖空間，辦公樓範圍即可。我的銀色圓環暫時借你…
沉默者人格淡淡吩咐。
既然廠房生產線已經被控制，也就沒必要封鎖空間。縮小空間封鎖區域到辦公樓範圍，面積縮小十幾倍，自然輕鬆輕鬆不少，可以分出餘力。
「好嘞！」瘋子人格興奮大叫，奔向辦公樓，然後猛然一躍，跳進春雨剛剛打碎的窗戶。焦明心下不爽被命令，卻也沒多說什麼，專心控制兩個銀色圓環。不論如何，若不想出現難以收拾的意外，封鎖空間都是最重要的。
這還是焦明第一次嘗試控制兩個銀色圓環，而稍加嘗試便感覺到施法更為輕便靈活。似乎這玩意有效果疊加的功能。想想去年地下世界一行的末尾，那一名叫做隆的地下異族強者一起聯動使用三個銀色圓的強大效果，更可為佐證。當然那位本身也強大到難以理解就是了。
而有了新奇發現，焦明更不想理會外面的腥風血雨。保持空間封鎖的前提下，回憶隆大人的操作，進一步嘗試，很快就將兩個銀色圓環變魔術般套在了一起。如此一來，效果更增。空間封鎖的範圍卻是變得比之前覆蓋整個廠區的時候還大了一圈兒。
沉默者人格一直分心關注著空間封禁效果，自然立刻發覺變化，然後注意到嵌套在一起的銀色圓環。饒是以其經歷殘酷刑虐的堅韌心智，也不免猛然一抖，射出去的空間裂縫從敵人頭頂飄過，只斬下幾縷頭髮。
…老大，不給力啊。是不是成天憋在家裡，憋得迷糊了。不如平時也出來溜達溜達，找幾個漂亮妞泄泄火啥的…
沉默者人格懶得回應，只專心戰鬥。將銀色圓環的特異性記下，留待回到內心深處后細細分析。
而戰鬥方面，也終於進入了尾聲。白駱家族工廠的高層多番嘗試卻沒能傳送出去一份求援信，心態自然大受影響。特別是在瘋子人格和春雨等人合力圍殺一個水系八環之後，戰鬥意志徹底崩潰，用凝構物壁障固守頂層最後一個房間。
禿鷲組織這邊，則已經找到了倉庫，一個被西柯頓之壁上的黑色物質包裹單獨房間。再加上獲得的工業原料和半成品，已經足夠鹿骨捲款潛逃的份額。
雖然瘋子人格殺的意猶未盡，但其他人都漸漸明白，繼續敲打烏龜殼已經收益不大。好在此時主事的並非瘋子人格，沉默者人格更早意識到這一點，下令眾人收集戰利品，掃除痕迹並釋放昏迷藥劑，準備撤離。
幾分鐘之後，隨著瘋子人格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遠距離空間傳送順暢，凝構物壁障外亦再無攻擊。其內的幾個高層趕緊將憋了許久的信件送出，又等了片刻，這才戰戰兢兢的打開縫隙向外觀察。卻哪裡還看得到襲擊者的人影。
整體復盤此戰，白駱家族打的十分難看。若是能夠集結廠區內所有人的力量，撐到半夜不是問題。何至於幾十分鐘就大敗虧輸。
卻也不能過分苛責。畢竟這次行動根本就是臨時起意，類似地球隨機殺人一類的案件，根本防不勝防，待反應過來，已經徹底晚了。
當晚，焦明還是決定坦白，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提起此事。冰蓮還記得下午的通訊，且從藤蔓法陣往外搬運東西也瞞不住人。「早知你想保下鹿骨，何必這樣遮遮掩掩拐彎抹角。」
「我只是想追回贓款，雖然意識到追不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這不是追回來了嗎？」
「其實是春雨攛掇瘋子人格借禿鷲組織的手乾的這事兒。」以此為開頭，焦明簡單概括下午眾人打著追贓的名義燒殺搶掠的過程。
「你應該叫上我一起。」
焦明萬萬沒想到這一個回答，愣了愣，覺得這是冰蓮照顧自己感受的說法，擁抱一下不再多言。
次日，鱷魚領的長老會之前，辯護律師破格獲得講話的機會，主動提出鹿骨退還贓款，併當場指出贓款所在。鱷魚領高層核實后自然欣喜，焦明卻是面色古怪。非是貪功，畢竟這不算是功績，贓款更髒了幾倍，只是不爽薩布魯家族和在押囚犯暗中聯絡。
投票表決過程十分順利，對於鹿骨的死刑大多數人——包括焦明和冰蓮都投了反對票。而理由方面，當然足夠充分。人抓回來，錢也沒丟。根本沒啥損失。另一方面，剛剛建立的法律體系也得到了維護。可謂皆大歡喜。
順便一提的是，自從去年冰蓮生下子嗣，焦明和冰蓮終於滿足了長老的條件，有了投票的權利。而之間幾次投票決議，皆是走流程的成分居多，通過或否決根本沒有懸念。象這次真的有所爭議的，還是第一次。
待唱票結束，鱷魚公爵卻也沒有多做表示，宣布決議有效，簡單放過此事。
而整個投票表決的過程，冰蓮都面無表情。旁人看不出什麼，焦明作為親密之人，感覺得出這是不開心的表現。擔憂之下，試探著詢問道：「公爵大人是不是有點太好說話了？」
冰蓮擺出一個笑容，淡淡道：「父親一向如此寬厚。」
緊接著便是第二項議案投票。規定貪污受賄，或卷圈潛逃等行為造成損失超過一定數額者，直接死刑。又一輪投票之後，提案獲得全票通過。顯然只要有點主人翁意識，就會對這種事深惡痛絕。且隨著這項法律的生效，再有第二個『鹿骨』就不會幸運的得以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