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弓女案七 慘烈刺殺與宴會風波
因事出意外,何易略有慌亂。但一路行來,基本的戰鬥預案還是有的。而悶頭衝鋒的兩隻大螞蚱可不會姑息,眨眼間已經到了近前。
勉強用身上的魔法符文完成蓄力,何易第一時間將三把水果刀擲向左邊的一隻。成功造成拖延,讓齊頭並進的兩隻蟲子變成一前一後。
接著稍稍向右橫移,造成一種遮擋。躲過前一隻大螞蚱的鐮足豎劈之後,瞅准機會,手中菜刀對準鐮足的根部橫揮。
接連『卡擦』兩聲脆響,兩隻鐮足應聲翻滾而落,綠色的汁水噴濺。何易心中稍稍一松,看著唬人的幾丁質外殼並沒有想象中堅硬,感覺上就彷彿是切開飛蟹的雙鉗。外面一層脆,裡面全嫩肉。難怪被普通市民反殺那麼多。
不過僅僅是砍掉鐮足顯然不夠。
與未知生物戰鬥,在不知要害的情況下一擊斃命並不實際。而且這大螞蚱看起來並不像是哺乳動物,更像是昆蟲,誰知道砍掉腦袋效果如何。
而更穩妥的辦法,就是拆去所有能活動的『零件兒』。在先後順序上,前端的鐮足優先,翅膀其次,最後是下面的四條腿以及可能咬人的下巴。
何易運刀如飛,按照這個順序開始切削。同時繞著前面的這一隻,與後面的一隻捉迷藏。雖然無法將攻擊徹底躲掉,卻也輕鬆許多。
待將前一隻切得只剩下軀幹,何易更為熟練的處理后一隻。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以手臂上一條淺淺的傷口為代價,便殺了兩個大螞蚱。而回想戰鬥過程,他確信再來一次還可以做得更熟練更好。
可得意的笑容剛浮現嘴角,何易便聽到了後面一大片嗡嗡的振翅之聲。扭回頭便是大驚失色。一群足有十幾隻的大螞蚱蜂擁而來。
這顯然打過不。何易抄起坤包和食物麻袋,撒腿就跑。而剛衝過一條十字路口,斜向路口便衝過來一輛越野吉普車。同時還有一條粗壯的手臂。
何易哪裡會客氣。甚至無暇看清來者面貌,便一把抓住手臂。腳下猛力一蹬,順勢趴在車頂架子上。在轟鳴噪音與劇烈搖晃之中,打量著救命恩人的情況。
車內老少男女五個人。
前排兩個穿著同款牛仔布勞動服的男人。左邊司機是個老頭,頭髮全白,額頭簡單包紮紗布。副駕駛是個中年壯漢,拿著一把散彈槍瞄向外側戒備。
後排座一男兩女,一臉緊張的觀察周圍,且時不時扭頭打量何易。男的是個大約二十歲的青年,頗有幾分奶油小生的感覺。一位女性是個中年大媽,五大三粗,鬢髮夾雜幾分白色。最後卻是一位大約是高中生的少女,在青春無敵的加持下勉強算個美人。
整體組合彷彿是一家五口,可一些小細節上的互動卻並不甚親密,似乎只是陌生人臨時組成的逃亡小隊。
「謝謝諸位的援手搭救。」何易試探道。文字上的差別已經顯而易見,語言能夠多大程度的實現溝通,他並不抱多大希望。
「大兄弟不必客氣。大家同為人類,應該的。」持槍警戒的中年男人微笑回答,十分友善的模樣。其他人也跟著擠出笑容。
可恰此時,越野吉普在居民樓群中一處隱蔽角落停了下來,中年漢子似乎得了司機的什麼暗示。直接將槍口調轉,瞄準了何易,嚴肅神色繼續道:
「大兄弟別緊張,我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鬧得不愉快。」
被一桿散彈槍在一米範圍之內盯著,生死交託人手,誰都會心中哆嗦。何易雖然有魔法符文,卻也達不到硬散彈的程度,恐懼之下甚至忘了慶幸沒有語言障礙,緩緩舉起雙手,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拿槍指著別人,這可不大好。」
「萬分抱歉,我們只是想好聚好散,請你下車。這裡已經擺脫蟲子的追殺,你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會陷入圍攻逃得性命。我們救了你,只是出於好心,也不指望你報償什。不過看在救命之恩的份兒上,只請你原諒我們的小小失禮。」
何易一窒,竟是無言以對。第一次感覺被人生命威脅,反而挑不出對方的錯處。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如此舉措再正確不過。至於『自稱好人』『你一定要相信我』之類爭取信任的廢話,太過蒼白無力,純粹浪費時間和口水。
「好吧,我理解你們。」何易翻身跳下車。「不過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可以用我手中的食物和武器交換。」
「問題?大兄弟你口音有點奇怪,可否說慢一些。」中年漢子恢復友善的表情,槍口卻沒有稍偏。同時低聲對同伴說了句什麼,另外幾人拿出食物餅乾開吃,顯然是進入休息模式。
感受到對方謹慎的善意,心中稍安。何易放慢語速重複。卻也暗自奇怪對方的口音。有點像是四川話,但對於北方人的自己,卻更難懂一些。
「大兄弟但問無妨,我知無不言。逼你下車已經有些過意不去,就不用交換了。」
「多謝。」何易誠懇道,然後直至核心。「幾位一路行來,卻沒有被大批蟲群追殺,一定存在偽裝技巧吧?」
「這個說來簡單,只要將蟲子腮部一種腺體的分泌物塗抹全身,他們就會誤以為我們是同類,不會主動攻擊。不過要小心天上『王蟲』的視線。普通蟲子都是傻子,這種方法就可以矇混,但王蟲有著和人類同等甚至更高的智慧,可以看出我們是敵人。並下達攻擊命令。」
「王蟲就是天上飄著的大肉瘤?」
「正是!」中年漢子回答。眼神卻是和其他人一樣有些疑惑,奇怪於何易對基礎常識的無知。
「原來如此!」何易恍然大悟。最後一次的偽裝並非漏了破綻,只是被天上的王蟲看到。而吉普車一路逃亡,不發揮速度優勢走直線而是七扭八拐,必然也是為了擺脫王蟲的視線。
「另外大哥您剛剛並沒有開槍攻擊蟲群,可是有什麼顧慮?」這個問題雖然重要,卻顯然有些犯忌諱。畢竟其中存在質疑對方不敢開槍的嫌疑。
「我們遭受蟲群攻擊,便已經是在王蟲那裡掛了號。但死了兩隻小蟲子而已,損失不大。它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不會分兵太多來追殺。若是殺傷太多,情況就不一樣了。至於現在開槍的話,並不會引起任何問題。」
「別誤會,我只是想搞清楚反擊的限度而已。」
「那我也提醒一句。被攻擊的時候最好逃跑,殺得越多,就會引來越多。至於多大動靜,並不重要。」
「再一個問題。這是哪裡?」
「白川市。」中年漢子繼續回答。且幾人的眼神更顯疑惑。
何易略有尷尬的繼續問道:「更大範圍的稱呼呢?比如國家?」
「大中華聯盟。」
「時間呢?公元多少年?」
「啥是公元?這是聯邦歷980年。」
何易呆了呆,『穿越』二字浮現腦海。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考慮這種問題的時候,壓下疑惑和不現實感,何易繼續問。「相信幾位看得出來,我並非本地人。對周圍情況並不熟悉。可否請幾位救人救到底,給我畫個城市草圖,再指條活路。」
車上幾人互看一眼,微微點頭達成默契。中年婦女從背包中翻出一張地圖拋了過來。「這個可以送你,至於指路就抱歉了。我們也不知道蟲群的分佈,更不知道怎麼走才能活著出去。」
何易聞言,心中琢磨開來。思索有沒有加入隊伍的可能。正所謂人多力量大,從剛才一戰中,已經大致估量出大螞蚱的實力。不過是比經過嚴格戰鬥訓練的大型凶犬強三五成而已,單打獨鬥算不得什麼。但問題在於數量太多。
另外若真是穿越的話,魔法符文也需要測試。而眼前幾人能為了孩子或愛人捨命來救,必然不是極端的自私自利之人,品德有基本的保障。算是擺在眼前較好的選擇。
若功能齊全,是一種發展路子。雖然有了城市地圖,仍舊不保險。萬一莽莽撞撞跑進蟲子小據點,甚至大本營,豈不徹底歇菜。與其賭上這一絲幸運,還不如增強實力,將危險硬抗過去更為穩妥。
若是受到莫名影響,卻又是一種發展路子。至少也要獲得足夠的情報,再離開不遲。
「既然貴方也是想離開,我也是想離開。何不合作同行。」見對方全無興趣的模樣,索性也免了諸多廢話,直奔核心。「我當然明白你們的顧慮,信任確實是個大問題。但請容我證明一點,帶著我一起走,所增加的成功率,絕對高於所冒的風險。」
車上幾個人對視,低聲交流。產生了明顯的分歧。年少的兩個不想節外生枝,而中年男女則很有興趣,開車的老頭子不甚感興趣的模樣,持中立態度。
最終在中年男人的堅持下,還是請何易證明一下。而男青年則開口道:「這位老兄,先提醒你一句。我們並非直接離開,而是去不遠的小學救人,再尋路衝出城區。其中風險難料,你還要跟著我們嗎?」
「救人?可以詳細說說嗎?」
「當然可以。」中年漢子點點頭,終於放下槍口。「且問一句,大兄弟怎麼稱呼?」
「何易。單人何,容易的易。」
「我叫丁鈞順,你叫我老丁就行,是個退伍老兵。學校里是我的兩個女兒。這位是白女士,這位是李小姐。她們的兒子和妹妹與我女兒同班。我們家長會上經常看到,算是熟人。而這位小兄弟是隔壁班班主任的男朋友。所以跟我們一起過來救人。這位我同事,至於為何過來……」
中年漢子老丁說到這裡,目光落在司機老頭身上。而後者淡淡道:「我老婆在小學食堂工作。我沒幾天好活,不求別的,只想和老伴兒死在一起。也就順便幫大家一手。」
白姓中年婦女則補充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實上我們聽到警報之後,都是有機會撤離到防線後面的。但實在捨棄不下。所以我們是一定要去救人的。你若不想繞路,更不想帶上更多累贅,我們就此別過。其實剛剛逼你下車也有這方面原因,畢竟你的左胳膊情況不妙,若不及時就醫,怕是要廢了。」
何易確實為難起來。手臂使用無礙,應該問題不大,只是看起來嚇人而已。繞些遠也可以接受。但樂觀估計,也要帶上四個小學生與一個小學老師。逃亡難度大增。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無人要的機動車滿大街都是,不用擔心交通工具問題。
且更進一步,若是小學裡面還有更多人想要一起逃亡,帶還是不帶?即使是自己的魔法符文功能神奇,小孩子亦好忽悠,也需要時間才能完成複製擴張和同步協調。
不過另一方面,小學已經淪為人間地獄也有可能。這樣想雖然十分惡劣,但如此一來,也可能直接進入逃亡階段。
「一個問題,你們知道小學的情況嗎?」
中年漢子立刻給出回答。
「當年當兵的時候,我和這些蟲子打過交道。他們突襲白川市,在徹底摧垮人類防線並鋪設足夠的菌毯之前,都不會對攻陷區進行大規模的清剿。我估摸著,周圍的居民樓里就藏著不少人。而小學的情況更特殊,發生危機必然等待救援,而不是帶著孩子們突圍。所以九成九還有救。」
何易點點頭,接著想起另一個問題。「如此說來,你們確定不會有官方的救援了?」
「以我對軍隊的了解,他們沒有這份餘力。」中年漢子苦笑道。表情十分複雜,身為退伍軍人卻對軍隊毫無信心,各種意義上都會彆扭。
「那麼你覺得正面戰場還能堅持多久?」
「大約黃昏。而一晚上足夠蟲群鋪設菌毯。我們必須在明日黎明前離開城市範圍。」
「時間夠用了!我跟你們一起去!」何易說著,再次激活身上的魔法符文。「現在就請你們看看我的力量。」
話聲一落,何易猛跑幾步,瞄準路燈全力橫踢。隨著金屬歪扭的刺耳聲音,圓柱形的金屬桿徹底被踢扁,然後吱扭扭彎折傾倒下去。何易則拉起褲腿,展示毫髮無傷的腳面。
車內幾人面面相覷,中年漢子老丁輕聲道:「您是強化戰士?」
「我不知道強化戰士是什麼,但我覺得我不是。」何易聳肩回答。
老丁想了想,為難道:「只是這樣的話,恐怕算不上成功率大增。」
「當然不止如此,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短時間內讓你們暫時獲得這樣的力量。當然會因為個人天賦的差異而存在強弱差別。」
這個說法足夠驚人,車上幾人——包括心存死志的司機老頭兒,全都露出驚訝神色。老丁第一個質疑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副作用很大的特殊興奮劑?」
「並非興奮劑,也絕無副作用。只需要用我的鮮血在身上畫出這些紋路即可。」何易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魔法符文。
救女朋友而來的那位青年表情變化,由驚訝懷疑變成關愛精神病。「你在開玩笑吧?」
「真假與否,一試便知。」何易自信一笑。「你們只需要在身上塗抹我的血液,完全不會損失什麼。時間上,如果一切真如老丁大哥所言,也不差這五分鐘。只當多休息一會兒。」
「我來試。」老丁沉聲道。脫下上衣,和散彈槍一起交給白姓中年婦女,做了個眼神暗示。見後者不明白,低聲道:「出問題不用顧忌,連我一打。」
後者咬咬牙,艱難點頭。借上衣遮掩扣上扳機,不著痕迹的調整槍口。
何易也不含糊,從之前的坤包中翻出一柄水果刀,在胸前位置橫切出一條傷口,再以手指蘸取並在老丁的前胸位置簡單勾畫。比之他自己胸前的紋繪要粗陋許多,但大致形狀並無錯漏。一邊畫一邊說道:
「下一步就是靈魂共鳴。你是新手,自然是我跟著你。不過你也要注意一點,要想想著通過某種媒介從一個魔力海洋中抽取魔力。這一點十分重要,你能獲得多少力量增幅,就看能夠從魔力海洋中抽取多少魔力。」
「我不太明白,但會儘力而為。」
「畫好了。現在你有什麼迫切的願意為之一戰的目標。」何易在胸口一抹,藉助魔法力量輕鬆將傷口癒合。
「當然是救女兒。」
「呃……抱歉,我沒有女兒。靈魂共鳴可能有點難度,可否換個更加共性的目標。比如殺蟲子如何?」
老丁腮幫子抖了抖。「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若沒有衝鋒槍在手,我看到蟲子就腿發軟。這次行動如果可以的話,我一隻蟲子都不想招惹,這隻會引來更多。」
何易暗暗翻個白眼。「你用衝鋒槍打死過蟲子嗎?」
「上萬不敢說,至少也過千。只要形成重炮火力封鎖線且彈藥足夠,殺這些東西並不困難。」
「有這份殺意就足夠了。」何易目光四下一掃,指著最近一棟居民樓的窗戶外牆。按照經驗,這裡一般是砌塊或紅磚填充,而不是鋼筋混凝土澆築。「假設那面牆就是一隻大螞蚱,現在我們去打死它!」
「這還真是……」老丁越發感覺到事情的荒誕,卻終究壓下疑慮。「好吧!」
二人來到距離外牆一米多的位置,何易紮起馬步,雙拳夾在腹側。眼神示意老丁跟著做。待擺好架勢,叮囑道:「我數一二三,三的時候一起出右拳。」
「明白。」
「一!二!三!」
二人同步出拳。如此五次。
「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沒有。」
「身上的血痕沒有發熱?有些類似是皮膚接觸鹼性洗衣粉。」
「你這麼一問,似乎確實有些灼熱的感覺。」
何易微微搖頭,後悔問出這種暗示性的話。有了這種印象,怕是只會讓確認感應更麻煩。回憶當初自己學習時候教官的一些引導辦法,又有了主意。
要來一瓶水打濕衣服,開始在牆上塗抹勾畫。待作畫完成,何易自己也是嘆口氣。這簡筆畫程度的大螞蚱,一般人定然無法辨認出來這是個啥。而車上休息加看熱鬧的那位李姓少女卻是噗嗤一笑,跳下車來,一把搶過濕衣服在簡筆畫旁邊繪畫。不出一分鐘,一隻兇惡狂奔的蟲子形象便躍然牆上。
「多謝!」何易不無尷尬的道謝。
「不客氣。」李姓少女回答道,聲音清脆。
「我們繼續試。看著這玩意,你總該有點切實的殺意了吧?」何易扭回頭,注意到老丁的表情變幻不定,決定再加一把火。一邊將濕衣服包裹住老丁的右拳,一邊將其引到能懟到外牆的近處,沉聲說道:
「相信你也明白,此次救人行動有多大的風險。甚至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那麼想想一下,你的女兒正在遭受這隻蟲子的威脅。而你必須一拳將之打死,才能救下人來。」
「筱伶……筱俐……」老丁喃喃自語。雖然明白這是假的,卻也儘力配合著自我催眠。同時將一上午壓抑的擔憂和恐懼都釋放出來。
何易看到老丁額頭暴起的青筋,亦調整自己的情緒。再次叮囑道:「我們一起數一二三,出拳。記得用媒介從魔力海洋抽吸魔力的意向。」
「一!二!三!」
二人同步出拳,且就在這一瞬間,何易便感覺到魔力海洋中另一個魔力漩渦,靈魂上也有熟悉的高頻震顫之感,正是靈魂共鳴。
轟然巨響。
這棟老式居民樓的外牆上出現了兩個約有一米直徑的窟窿,紅色轉頭噼里啪啦的落下。緊接著,順帶著一扇窗戶也垮了下來,玻璃散碎一地。
車上幾人目瞪口呆,白姓中年婦女差點手指一抽而走火。老丁則盯住自己毫髮無傷的右拳,一臉難以置信。而事實上,更高興的卻是何易。
測試成功,魔法符文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共鳴功能沒有因穿越而宕機。那麼就可以和家鄉一樣,逐步升級到教官的層次,並用其打開一片天地。而不是只能用現有的這點能力應聘個打手保鏢一類混口飯吃。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多說,越野吉普再次啟程,在這一行六人直奔白川六小。也就是白川市第六小學。
而一路上唯一要注意的事情便是躲避天上的王蟲。至於地面的各種傻蟲子,直接無視即可。在車身塗抹腺體的作用下,雙方完全相安無事,效果比何易的左臂還要好。
何易在講解魔法符文作用和使用方法的同時,也了解了更多關於蟲族的情況。當然老丁作為一個最下層的步兵,亦了解有限。只科普了一些常見的蟲子種類,和一些實用的戰鬥技巧和躲避方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提起的所謂菌毯,正是那種大蚯蚓——即坑道蟲幼體排放的稀翔。但那只是初始狀態,內中特殊菌體會將屍體等一切營養物質吸收轉化,輔助以光合作用,由此迅速膨脹擴張。最終是一種大約三四十公分厚的彷彿天鵝絨一樣覆蓋層。
「……而坑道蟲幼體只是起到攪拌機的作用,物料均勻更易吸收,以加速這種擴張。所以那並不是稀翔。」
「原來如此。」
「高層對於菌毯的作用還有更多研究,我就不知道了。哦對了,再有一點。在菌毯之上的蟲子,戰鬥力會有大約五成的增幅。所以最好不要在菌毯上與之交戰。」
「天上的那個呢?」何易指向天空。正是剪影類似清道夫魚的那種。
「沒見過,不認識。或許的蟲子們的新種類吧。但說實話,這玩意大的嚇人。」老丁亦是望向天空,神色複雜。接著話題一轉,問起身上鮮血所繪製的魔法符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家鄉的特殊武學。名字叫做眾拳,取意眾人之力。至於原理……嘿嘿,你看我這個樣子就不是個理論專家,學會如何使用已經夠嗆。」
這回答當然不假。但何易沒有著重強調的是,這種可以可以凝聚力量的魔法符文還沒有發現容量上限。家鄉一億多人參與進去,以靈魂共鳴激發出掃平宇內的力量,卻仍舊運行良好。而這所代表的意義,將是顛覆性的。
而聊到這裡,目標小學在望。從只有少數屍體的圍牆和操場判斷,正如老丁的預測,蟲子們並沒有對這裡發動強攻。
如此狀況,自然再無必要登記等麻煩事。越野吉普車直接撞開一處歪扭傾倒的鐵柵欄,衝進操場。老丁站起身,指揮者司機在校園內溜了一圈大致確認環境,這才停到教學樓門口位置。整個校園
而這邊也有幾個大概是保安一樣的漢子沖了出來。沒有怒目質問,卻是一臉見到大救星的表情。「丁老哥,你終於來了。我就說你一定不會丟下兩個寶貝女兒不管的。」
老丁麻利的跳下車來,和幾位守門的保安簡單招呼,快步沖向教室。這種相熟讓何易略感疑惑。
亦是小跑的白姓中年婦女適時給出解釋。原來老丁為了女兒也算是費盡心機,以軍中學習過的一些手段傳授給保安拉近關係。若是兩個姑娘受了欺負,照看一二。司機老頭則呵呵一笑,補充說明自己在食堂工作的老伴兒也受了懇請,每餐『顛勺』時都會給兩個姑娘多謝肉食。
何易一時頗有感觸,想起了另一位稱職父親。實際來說,與這位既是戰友也是朋友的傢伙剛剛分開不過兩個小時。可在穿越猜測的影響下,卻是恍如隔世。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多說,在老丁的人脈影響下,眾人順利與自家孩子或親人相聚確認安全。場面一度十分感人。
老丁抱著一對兒頗為漂亮的雙胞胎女兒又哭又笑。大小兩位女士也差不多。老頭兒在教工集中的空教室找到老伴兒,二人只是相顧無言,牽手挨坐,低聲細語。
唯有男青年與隔壁班班主任的相見讓何易有些小驚訝。似乎二人並非明確的男女朋友關係。這位老師雖然對於男青年的救援表示由衷的感激,卻十分客氣,並沒有投懷送抱。男青年對此顯然有些沮喪,卻沒有過激言行。
順便一提的是,親人相擁的場景就發生在教室門外。一眾小學生皆是看了過來,恐懼和天真的底色上,混合著希望與失望。
何易心中劇顫。
待這一段親情戲結束,老丁被大表忠心的保安頭目引領到當前此處臨時指揮者的所在:大階梯教室。另外幾人皆興趣不大,唯有何易跟了過來。
而只在門外,何易等人便聽到了內部激烈的爭吵聲。老丁拉住殷勤的保安頭目,豎直再唇示意安靜。顯然是打算聽清楚個大概再做決策。
階梯教室內大抵可以分為兩派的聲音。一是固守待援,二是派人出去求援。至於帶著學生們一穿過蟲占區這種瘋狂的提議,或許之前有過,但顯然已經被駁斥到消失。
前一方案的代表人物是一個沙啞蒼老的聲音,還有幾個尖利的女聲幫腔,皆隱隱帶著恐懼的顫音。后一方案的支持者則是幾個男聲,中氣十足。特別是為首者,有條有理的分析眼前局面,顯得十分冷靜。
只可惜,對一群因恐懼而無法思考的人來說,喚醒他們的理智比殺了他們還困難。
何易暗暗搖頭,正考慮著應該如何介入此事,卻注意到老丁邁步的動作,瞬間猶豫還是一把拽住。老丁這傢伙夠冷靜,必然支持后一個方案,甚至會帶著青壯不顧阻攔離開。名義上是搬救兵,實際就是擺脫累贅,獨自逃亡。
而何易自己,剛剛看到那麼多小學生的期盼目光,越發堅定嘗試一次的信念。否則怕是後半生都會有心理陰影。另外按照家鄉的經驗,小孩子心思單純,達到靈魂共鳴的狀態更容易。若不是礙於種種倫理因素而禁絕九年義務教育階段普及這東西,最後一戰也未必如此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