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 扯平了
「張先生,韓總已經交代過了,您可以直接帶著您的朋友去九號病號,不需要辦理手續。」護理站台的護士小姐笑著說道。
「謝謝你了。」張浩笑道,隨即又想起什麼,問道:「你知道有個叫沈飛的病人現在在哪個病房嗎?」
「麻煩您稍等,我幫您查查。」護士小姐翻了翻記錄,道:「沈先生不久前被送來醫院,不過我們才做了個檢查,他就離開了,現在還沒有找到人,已經通知到送他過來的武傑武先生了。」
「他自己一個人走的嗎?」張浩皺眉道。
「應該是的,我們這裡沒有韓總的特別交代,是沒有權利攔下病人的。」護士小姐解釋道。
「好,謝謝你。」
張浩似乎並不擔心,只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折返回來,帶著千幼和劉長業去了特級會員專用樓層的九號病房。
和沈飛的待遇一樣,也是二十四小時的看護,但不限制任何活動,醫院提供儘可能方便的治療方案,給出建議且以病人的意志優先。
幾乎是一個豪華裝修的單人間,在這療養十分舒服,陽台上配備了沙發,位置寬闊,活動很方便。
「德國那邊的醫生也說能醒過來簡直就是一個醫學奇迹,但千幼身體底子太空了,又不能久站。德國那邊環境千幼不適應,暫時先在醫院療養一段時間,好些了我就帶她找個地方住下。」劉長業解釋道。
張浩看向千幼,蒼白到病態的臉還帶著殘留的淚痕,張浩笑著對上千幼羞澀又透著欣喜的雙眼,輕聲道:「你先在這裡養好身體,我會經常來看你的。等你好一些了我就帶你出去玩,想吃什麼告訴我,我給你帶。這後面有花園,空氣很好,你可以下去散散步。有事的話可以叫護士或者給我打電話。要聽醫生的話,不能挑事,也不要到處亂跑,想出去或者無聊的時候告訴我,我帶你去附近走走。」
張浩絮絮叨叨地說著:「明天我給你帶畫布和顏料過來,你想畫畫的時候也可以動動手,不過休息為主,不可以長時間畫畫。在這需要什麼跟護士小姐或者醫生說就好,這裡人都很好,都會盡量滿足你的。還有啊——」
張浩看著千幼,鄭重其事字字清晰地說道:「以後,再也不許做那種傻事,這種念頭都不要有。我不用你保護,你能照顧好自己就是我最大的期望。」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千幼壓著下巴,剋制而隱忍地目光投在張浩臉上:「張浩哥哥,你記得要常來看看我,我就呆在這裡,不會亂跑了。」
知道現在的自己做不了什麼,劉千幼乖巧又懂事地扮演這好妹妹的角色。
如果註定不能是別的關係,那麼作為妹妹,偶爾依賴一下這個哥哥,也是可以的吧。
張浩露出大大的笑容,失而復得的驚喜讓他更加珍視這片乾淨純潔的美好,他柔聲道:「好,千幼很乖。除了畫畫的工具,你還想要什麼其他的嗎?我明天都給你帶來。」
「不用了。」劉千幼微垂著頭,細細的聲音宛如清泉,流淌出來的儘是清澈乾淨:「我不需要什麼的,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畫畫。張浩哥哥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怎麼?才見面就要趕我走?」張浩寵溺地笑笑,道:「知道你會心疼人了,現在時間還早,我在這陪你一會。要不要吃點什麼?」
千幼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馬蹄糕。」
馬蹄糕是蘇州那塊常見的小吃,不過正宗的也極少,按照千幼的口味,肯定還是劉長業原來家裡的廚師做的好吃。
不過張浩現在可弄不來。
「換一個吧,我現在可找不來那麼好的廚子給你做,你得吃清淡點的,甜粥好嗎?」張浩說道。
千幼搖了搖頭:「煎餅。」
張浩稍稍一怔,隨即笑道:「好,我去給你買。」
在小吃街張浩躲著小心翼翼接近自己的千幼的時候,就是借口買了煎餅,掙開了她,這也算是彌補那次的遺憾吧。
普通的一個全套煎餅,張浩特意叫攤餅的師傅做得清淡些,再趁熱帶回來給千幼。
「張浩哥哥,這次我們扯平了。」千幼垂著頭低低說道,拆開袋子,小口咬了上去。
「扯平了。」張浩點頭。
病房裡沉默下來,劉長業也真守了那句玩笑的安排好病房就給兩人騰位置,偷偷溜了出去。
張浩靜靜看著千幼小口小口地吃著煎餅,千幼吃得很慢,吃到一半的時候,更是好大一會兒才艱難地咽下一小口。
這麼弱小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多少食量,千幼卻好似跟自己過不去,非要逼著自己繼續吃下去,像是一個重度的強迫症。
「千幼,吃不完就別吃了。」張浩心底發酸,這少女倔強起來,身上有股子令人心疼的堅韌,像是雨中的幼苗,那脆弱的靈氣似乎隨時都會被澆散,明明看起來禁不住一點風雨,卻總能多堅持一秒,再一秒,沒人知道下一秒是會倒下還是繼續堅持,讓人看著揪心。
千幼暫停了下來,輕輕喘著氣,輕飄飄的身體連一個完整的煎餅都已經成了重擔。她看著張浩,道:「我吃得完,你別太小看我,我叫你一聲哥哥,我這個妹妹肯定不會太差的。」
千幼聲音低了下去,「我總不能,一直都讓你們保護著,躲在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那樣不對的。」
「你長大了。」張浩看著千幼,說不清是什麼感受,既擔心千幼會失去那份難得的乾淨,又不想束縛她的自由,還摻雜著愧疚和心疼,心裡五味陳雜,張浩一時間不知道該鼓勵還是阻攔,於是乾脆伸了手,在千幼額前輕輕揉了揉。
「張浩哥哥,你有女朋友了對吧。」千幼並不抗拒這種疼愛的親昵,怯怯看著張浩道:「我可以見見她嗎?就只是有點好奇,想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
「好,我回去問問她,帶她過來見你。」張浩笑道。
張浩最後還是多留了一個小時,就是為了看著千幼吃完那一整個煎餅,像是為了完成某種神聖的儀式。
在手裡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塑料袋后,千幼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摸著鼓起來的小肚子,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也很厲害的,而且我很快就會好起來,我還要重新練習畫畫,張浩哥哥你要做我的特約模特。」
「好,都答應你。」張浩笑道。
這一天的時間實在發生了太多事,張浩枕上柔軟的枕頭,一陣陣倦意就涌了上來。
慣常早起晨練后,張浩正打算回來做個早飯,就看見了已經端坐在餐桌前的伍月,一手划著平板,一手握著牛奶杯,而她旁邊空著的座位上,正放著一份看起來色澤誘人的煎蛋,一份蔬菜沙拉,還有一杯牛奶。
「你回來了?先去洗澡,再下來吃早飯。」伍月向自己旁邊的那份早餐示意了一下。
「你這是特意提前起來的?」張浩擦了把額頭的汗,笑著問道。
伍月抿著唇,輕輕「嗯」了一聲。
張浩飛快洗了澡下來,煎蛋還是熱的,學著伍月用刀叉輕輕切割,張浩隨口問道:「看什麼呢?你好像沒有早上吃飯時候看東西的習慣啊。」
「天閣最近的新聞。」伍月淡淡答道:「之前那些輿論已經壓下去了,風向正在變,還有你的個人專訪,看樣子天閣已經緩過來了。」
說到這,伍月轉頭來看著張浩:「你的資金問題已經解決了。」
簡單的陳述句,讓張浩心臟猛地加快了跳動,心虛地含糊道:「算是吧。」
「岑小姐給你的?」伍月再次淡淡開口。
「……是。」
這女人實在太聰明了,張浩只得全盤交代出來,但還是刻意迴避了封澤這個人,只說了岑谷的這次目的。
「所以,岑小姐為了還你救命之恩,給了你一百億,卻要你那本看不懂的『古書』。」伍月秀眉微蹙。
「沒錯,我也知道是個什麼東西,但江爺爺好像挺重視的,我打算拖一拖,總之先穩住天閣,岑谷那邊,暫時能拖就拖吧。」張浩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讓江爺爺去找岑谷談談呢?」伍月疑問道。
總不能說是封澤的意思,岑谷根本不可能歸還,而且自己還被岑谷和封澤一塊算計走了功法吧?
張浩干不出來這事兒,在伍月面前空口無憑地詆毀封澤,那不是自毀形象,小人之心么?要是落個小心眼的印象,那真是大大的不妙。
「長輩的事兒,我也不好多過問。」張浩糊弄著,趕緊又轉移話題,道:「對了,劉伯回來了,和千幼一起,現在就在韓氏醫院,她現在好了,可以下地走動了。」
「你那位救命恩人,我記得。」伍月若有所思,道:「有空過去看看吧,我也想見見那女孩,她是病人需要多休息,你選個合適的時間,我跟你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