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屠夫局長(2)
「走……」
凌寒提示學生,一邊說著一邊上前一把奪過了帶頭警察手中的警棍,三下兩下將他打倒,棲身將他按倒在地上。這個警察大驚之下,剛剛要掏槍,凌寒一伸手,就奪過來了他手裡頭的槍:
「讓你的手下住手。」
幾個警察大驚之下,也紛紛停手。
「你是什麼人,敢,打我……」
「無憑無據的當街抓人,我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盧屠夫的北平警察局的風格。這裡幾十號人,沒人眼瞎,你看到了一本革命黨人的書嗎?沒有。有的就是你們警察當街毆打學生老師,瞪大眼睛去看看明天的報紙吧,到時候,你看看盧屠夫是褒獎你們,還是罷免你們。」凌寒道。
盧屠夫是坊間對北平警察局局長盧四海的稱呼。因為他手杜極其毒辣殘忍,是以,人們稱之為屠夫局長。他們警察以抓捕革命黨為名大肆抓捕學生,屈打成招,到底是不是真的革命黨,很多都成疑。然而,每一個屈打成招的案子,都是他們的功勛。
對於此,無論是凌寒還是學生,都是明白的。
然而,此時凌寒當著警察的面這麼說,學生們也都忍俊不禁。
似乎是被提醒,其中的一個女生想起來帶著的攝像機,開始連連照相。曝光的閃光與聲音,讓凌寒皺眉。
「不要拍,不要拍……」帶頭的警察卻先叫嚷起來了。
「把底片取出來,給我。」凌寒道。
那個拍照的女生有些愣愣的,猶豫著。想了想,還是掏出來膠捲,交給了凌寒。
凌寒點頭示意,旋即看著帶頭的警察:
「底片在我這裡,咱們做個交易吧,今天的事兒,就當沒發生過。這位記者女生不會寫,你們也停止今天的搜捕吧,怎麼樣?」
帶頭的警察猶豫著。
凌寒手指一動,槍在手裡一轉,威脅著他。
警察連連點頭。
「好。」
凌寒示意著學生紛紛離開。
「三弟……」凌言輕喚了一句。
凌寒朝凌言笑笑,示意無妨。
凌言護著蘇之穎與老師學生們紛紛離開。
看他們走遠了,凌寒指著帶頭的警察走到公園的一個牆角。他不發一言,猛地竄上牆頭。
牆內,幾個警察吵吵著,要怎麼翻過去,又商量著去找出門去追。
像是玩追逐遊戲,一陣狂奔之後,在那位徐姓的女老師的指引下,幾個人躲進了一家書店,蘇之穎和凌言幾個人到還是鎮定,倒是幾位學生仍舊很緊張,驚魂未定的樣子。
「這裡是安全的,同學們歇歇,他們應該不會跟過來的。」
女老師道。
幾個人紛紛的坐在椅子上,靠在書架上。
店員似乎是和女老師很熟識,聽她介紹了幾句情況也沒有很慌亂。
剛才人比較多,為了不引人注目,在一個道口分開了兩組。凌言與蘇之穎與這位女老師和記者等人一起,明傑被安排帶那剩下的人離開。
「我叫徐穎珊,是京華師大的老師,謝謝先生與您的朋友的相助。」
徐穎珊對凌言道。徐穎珊穿著暗紅格子的旗袍,披肩長發用一個夾子束著,因為一路的奔跑有些凌亂,但是,她說話仍舊是徐徐的,很是大氣。
凌言報之一笑:「徐先生客氣了。」
「還有那位先生,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吧?」徐穎珊問道。
「應該沒事兒的,放心吧。」凌言道。
凌言知道,以凌寒的本事對付那幾個酒囊飯袋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剛才那位先生很是颯爽英姿啊!」女記者讚許的說道,又略有遺憾:「我的膠捲里,記錄了剛才的一幕。警察欺壓學生,勇士奮起反抗!」
「還是別了……咱們還都在北平,若是這樣的報道出去了,恐怕以後都麻煩。」凌言說的溫和。
非是怕那幾個警察的報復,以他們的身份,單為這點事兒,北平的警察不一定敢對他怎麼樣,但是,之前的禍事還沒了結,要是他們再闖禍上新聞,這次沒有立功可以將功折罪,怕是大哥要不饒了。
女記者連連點頭:「我明白的!」
「沒有想到警察這麼可惡,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要抓捕無辜的學生,就沒人管他們嗎?他們這樣的執法本身就是非法的。」
蘇之穎氣憤的說道。
「如果真的被抓走了,會被嚴刑拷打,很多人就被屈打成招了。因為這樣,很多家長都會出一大筆錢把學生保出來,這都是警察局的生財之道了。那些家裡沒錢的,可能就被定成革命黨,開除,判監禁了……」徐穎珊道,很是心痛。
「it』stoocrazy!」蘇之穎瞪大眼睛。
常年生活在國外,表達情緒時候,英語就不自主的蹦出來了。
「這就是我們的祖國,風雨如磐,陰霾遮天蔽日。我們的學生,我們的國民,就在夾縫中艱難求生……」徐穎珊一聲長嘆。
「很感激你們了,如果是我沒有保護好我的學生,我會遺憾終生的……可是,我們只是一個詩會啊……」
徐穎珊說的很是心痛。
蘇之穎緊皺眉頭,一臉的不解。
「警察局這麼亂來,就沒有別人管嗎?北平市長,監察院,這是北平啊,就沒有人管嗎?」
「如果有人管,海晏清平,何至於此……」徐穎珊道。
蘇之穎皺著眉,她面對的事情,超出了她的理解。
凌言這半年就職於上海,早就明白了這個官僚體系的種種。不過,他並不願意女朋友多考慮這些。
「daisy,你要是不很累,我送你回家。」凌言看向女友,道。
蘇之穎略微楞了一下,旋即點頭:「好。」
凌言被蘇浩留在家吃飯,下午才回家。
他回到家的時候,凌寒與明傑都回來了。倒是凌晨帶明俊去拜訪朋友沒有在家。
凌寒與明傑就院子里坐著,石桌上放了栗子、乾果和茶水。兩個人一邊剝栗子,就這茶水,吃的不亦樂乎。
「二哥,北平的糖炒栗子還真的不錯哎,你嘗嘗……」
明傑把手裡的栗子給了凌言。
凌言笑著接了過來。
「你沒遇到麻煩吧。」凌言問道,坐在了凌寒的對面。
凌寒愣了一愣,搖搖頭:「沒啥事兒,你們走了我就翻牆跳出來了,對付這幾個廢物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邊說著,凌寒一個栗子入口。
「沒有想到北平這地界這麼混亂,警察這麼胡亂抓人,不激起民憤才怪呢……」明傑道。
「今天還真是嚇住daisy了。本來蘇外長要求履職駐外,daisy不想走的,現在也有點不想在北平了……」凌言道。
「daisy一個在國外長大的小公主,理解不了現在北平的黑暗,去國外也好。二哥怎麼想?」凌寒道。
凌寒素來是話不多,但是,卻是格外的凌厲。
「我不走,難得我們一家人團聚。」凌言回答的絲毫不猶豫。
凌寒抬眼看凌言。
凌言的眼中始終有溫和的暖意。
雖然被凌寒看的有點不自在,凌言也只是一笑:
「怎麼了?」
「沒事兒,二哥是替我們想太多了。其實,小弟都十八了,也是大人了,誰都能照顧自己的。二哥出國也好。二哥做學術做的好,出去做老師做研究都挺好,沒必要跟這些政棍混一起,搞不好沾一身泥。」
凌寒道。凌寒素來的說話不客氣。
「當年走是迫不得已,既然我們都有能力在這裡生活,生活在我們自己的國家裡,怎麼也不會再輕易說離開了。更何況,還有你們……」凌言道,一邊說著,剝了一個栗子:「吃了六年的西餐,也沒有一樣比這家裡的飯菜好吃的。等等,凌寒,你說什麼也不一定在一起,你還回奉軍?」
凌言問道。
凌寒一愣。
在他心裡,似乎還是默認,自己很快就會回到秦皇島基地,駕駛飛機翱翔天空。然而,一旦被凌言追問起來,他又旋即清醒,空軍基地其實距離自己很遠很遠了。他旋即搖頭:「沒有啊,隨口一說。本來大哥在揚城,大姐和二哥在上海,就沒在一起嘛……」
「那蘇小姐怎麼辦?」明傑追問。
凌言一時啞然。
和Daisy在一起的所有記憶都是愉悅的。Daisy是副外長蘇浩唯一的女兒,自幼被重視,修養教育都很好。Daisy嬌俏漂亮,說話聲音都是甜甜的,性格也是極好的,兩個人在一起時候四年多,都沒有紅過臉。在哈佛時候,他們一起漫步校園的每個角落,一起在圖書館溫書,彼時的記憶,都格外的溫柔。
「其實,在美國時候就知道,一回來肯定是天差地別的,就像兩個世界。這半年的感受,真是太複雜了……不過,咱們家是這裡的,是黃皮膚黑頭髮的人,回來也沒啥可說。」明傑道。
凌言點點頭。
「對了,明天去見杜總理,應該也會見到宋書和章帥,你跟大哥要商議好,該怎麼說。」凌言叮囑。
凌寒點點頭:
「二哥你放心吧。大哥也早警示我了,我會小心的。」
凌言無奈的笑笑。
自凌寒回來,凌晨對凌寒多少有些冷落。大抵還是生氣凌寒這麼多年的欺騙,好在凌寒是知道高低,一直小心謹慎著,陪著笑,也並沒有什麼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