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藥鋪

我叫葉凡，出生在西鎮老街，從小跟著爺爺在中藥鋪打雜，距今已有十七個年頭。

爺爺的藥鋪開在老街的盡頭，是鎮上離夕陽最近的地方。每當黃昏的時候，藥鋪里就會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有些像花香，卻帶著一股淡淡的藥味。每當我問爺爺這香味是哪裡來的時候，爺爺總是沉默不言。

還有一件事情特別奇怪，就是每當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都會在我的房間點上一支香，然後才開始給人看病。來爺爺這裡看病的人大多數都是醫院治不好的人。說來也奇怪，這些個醫院治不好的疑難雜症經過爺爺的手之後，絕大多數都能痊癒，痊癒不了的也能夠多活上幾年。因此爺爺在當地一帶特別的有名，但他也不是什麼人都看。有三種情況爺爺是絕對不給人看病的：

第一，陰雨天不看。

第二，日落之後不看。

第三，懷孕的女人不看。

但凡是遇到以上三種情況，無論對方如何懇求給多少的好處，爺爺都不會出診，他說這是我們葉家的規矩。爺爺給人看了大半輩子的病，最後卻沒有看好自己的病，在我十七歲那年便撒手人寰。爺爺臨走前再三囑咐過我，除非是生命攸關，否則葉家的規矩不能壞。

爺爺走後，中藥鋪子的生意也隨之淡了下來，大家都不願相信我這個十七歲的年輕人能給人看病開藥。如今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我還是一單生意都沒有接到，爺爺留下來的積蓄也早就被我用完了，我只能靠著發小胖子的接濟度日。

這天晚上，屋外下著大雨，胖子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說他奶奶被車撞了急需用錢，問我能不能先拿點錢給他。電話那頭胖子的聲音很急，我先答應下了胖子，接著就開始犯愁了。我已經大半年沒有收入了，日子過得十分的清貧，又從哪裡能夠弄得到那麼些錢呢？

我思慮了很久，準備去房間找些值錢的東西賣了換錢的時候，一個身著牛仔服，穿著超短褲的年輕少女全身濕漉漉的走了進來。

「醫生，我身體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幫我看一下？」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日落之後不治病，這是葉家的規矩，我讓那少女等明天白天雨停后再過來，少女沒有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大沓鈔票放在了櫃檯前，面色有些痛苦的說：「醫生，求求你就幫我看一下吧，我真的很難受。」

看著櫃檯上的那一沓厚厚的鈔票，我目測了一下，至少也有兩千多塊。錢雖然不多，卻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少女那可憐巴巴的眼神，我最終沒有抵擋住誘惑，決定破例一次給這個少女看看。於是我問少女有哪裡不舒服，少女說從三個月前開始，自己就沒有來過例假了，而且每個月肚子都會疼上好幾天。

我心咯噔了一下，問少女是不是懷孕了？要是真懷孕了，這病說什麼我也不能看了，本來今天就已經破例了兩條，要是三條全佔了的話，說實話我自己也害怕會出事。

少女搖了搖頭說自己還沒有經歷過房事，怎麼可能懷孕？

聽到這話之後，我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我替少女把了把脈，發現她的脈象有些絮亂，根據爺爺傳授給我的經驗來看，這少女大概是內分泌失調了。三個月沒來大姨媽聽起來有些唬人，但是對於專治疑難雜症的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於是我抓了一些治療內分泌失調的中藥給她，讓她一日服用三次，若是病情沒有好轉的話，可以再來找我。

少女和我道謝完之後，便拿著葯回去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少女轉眼就消失在了雨霧之中。而我莫名的有些後悔了起來，爺爺守了一輩子的藥鋪都沒有破過葉家的規矩，而我看病第一天就把葉家的規矩給壞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因為害怕出事，少女給我看病的錢我一直沒給胖子送過去，直到第三天少女都沒有再來找我，我想她的病應該是被我治好了這才敢把少女給我的兩千塊錢拿去給胖子。在醫院的走廊上，胖子開玩笑說：「你破例給別人看病，就不怕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啊？」

看著胖子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讓胖子不要開這種玩笑。胖子看我臉色不好看，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了。

被胖子這麼一鬧，我也沒什麼心思在外面了，去病房看了一下胖子的奶奶，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后，就直接回到了藥鋪。

來到藥鋪，我發現櫃檯上面多出了一雙小孩的鞋子。這可把我氣到了，誰這麼無聊，把鞋放在我櫃檯上？

我拿過鞋子，正準備扔掉的時候，突然想起我出門的時候沒有看到過這雙鞋子，藥鋪的門窗也鎖的好好的，這雙鞋又是怎麼進來的呢，難道是家裡進小偷了？想到這裡，我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家裡，沒有發現丟失任何的東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將鞋放到了一旁，看著藥鋪外人來人往，心想或許是我記錯了，有可能是病人落在這裡的。

第二天，我又在櫃檯上面發現了一套小孩的衣服，衣服是黑色的，很少會有大人給小孩穿這種衣服。這兩天藥鋪的生意有了一些好轉，偶爾會有幾個人進來抓藥，但是病人依舊稀少，我沒見過有人帶這種衣服進來啊。

第三天，我特意留了一個心眼，每一個進來的抓藥的病人我都死死的盯著，抓完葯后都提醒他們不要落下什麼東西，等到黃昏香味飄起的時候，我開始打掃藥鋪，這一次我在櫃檯下面找到了一條銀鎖鏈，也是小孩帶的東西。我開始有些慌了，這幾天接二連三的有小孩的東西出現在我的藥鋪之中，似乎在和我暗示著什麼。

我越想越邪乎，看外面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我就準備去山上的凈明觀找個道士看看。我剛出門的時候，那個找我看病的少女又回來了，這讓我十分的意外。少女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比找我看病之前還要難看，看到少女這個樣子，我就問少女是不是我開的藥方沒有效果？

少女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問我孩子的衣服都準備好了嗎？

我一臉古怪的看著這少女問：「什麼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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