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昨晚的確跟她在一起
陳淺因手在薄毯上畫著圈圈,輕輕吸氣,判斷著依照陸霖晟的洗澡習慣,他還有個七八分鐘才能出來。
「是這樣……我們昨晚在西餐廳吃飯碰到了慕水,當然……當然,還有一個男的……」
「伯母您別生氣,那個男的,挺高挺帥的,看著跟慕水特別熟。」
「他倆當然最後一起走了,不過也沒什麼,大概就是朋友關係吧,還拉了手。」
「不,也或許是我沒看清,伯母,」陳淺因苦笑起來,「孕婦的記性真的特別不好,您別考驗我了,我不認識那個男的,江慕水一夜未歸,大概也是在工作吧,您別多想了……」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恰到好處地說完了。
浴室水聲一停,陳淺因也低聲說完了最後一句話,輕輕掛了電話。
在陸霖晟擦乾淨了身體拉開玻璃門的時候,陳淺因輕輕滑入了毯子里,一副剛睡醒的惺忪睡美人的姿態出現在了他面前,揉著眼睛,甜美沖他一笑,朝他伸出了手來。
陸霖晟眼皮猛地一跳!
他這一整晚煩亂的心情,還是沒能被這隻柔軟的手和明顯的邀請所撫慰,他走過去牽住她的手,上去,覆住她,擁著她在她額上、臉上、唇上細膩纏綿地吻著,蹙眉,從枕頭下面掏出自己的手機來,看了一眼,上面根本沒有江慕水的未接電話,媽媽的倒是有十幾個。
「……」陸霖晟煩亂地吐出一口氣,陳淺因好奇他在看什麼,要扭頭,陸霖晟將她的頭捧住,餓狼一般地吻了上去,扯掉毯子,與她火熱起來。
「霖晟,」陳淺因輕輕地驚呼一聲,渾身發顫,感慨於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孩子……」
陸霖晟緊蹙著眉呼吸沉重地覆下去:「別怕我不做……我就想好好抱抱你……」
緊緊地抱住懷裡的女性嬌軀,才能將心頭的燥熱煩亂全都壓下去,即便壓不下去,也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讓他別老想著無論如何都不該想的東西!!
***
陸霖晟在想江慕水。
這真不是個好現象。
他跟自己解釋,如果不是昨晚上殷千城那個男人猛地出現,他才絕對不會一整晚都想著江慕水這個女人!殷千城這個人以前給他的感覺和認知就非常不好,兩個人幾乎是針鋒相對勢不兩立,江慕水認識他,還跟他在一起,這種認知對陸霖晟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
他攥了一晚上手機,恨到透頂,想給江慕水打個電話去質問她,卻一直沒撥出去。
從來從來,他不會主動打她電話的!
除了叫江慕水在家人面前給他打掩護,陸霖晟從不會主動跟她有半點聯繫!
陸霖晟開著車回了家。
剛剛下車,就聽見裡面有尖銳的吵鬧聲,他蹙眉,一邊鎖車一邊朝裡面望過去,那聲音太熟悉了,媽媽鄒明月向來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而另外一個聲音柔弱平靜卻堅韌非常,那聲音聽起來像江慕水。
江慕水?!
她昨晚回來了?這個時候怎麼在家?!
陸霖晟腳步頓了頓,冷眸緊縮了兩下,還是踏著台階走上去,聽了兩句之後,才推開了門。
「……你說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跟霖晟在一起怎麼可能不跟他一起回來,你騙鬼啊你!!今天不說清楚你就別想上去!我們陸家一直冤枉你委屈你是吧?今天你就給我說清楚,否則別想我能放你!!」婆婆鄒明月怒火滔天地指著江慕水的鼻子痛罵著,潑辣程度可見一斑,急紅了眼,將她緊逼在樓梯的拐角處。
江慕水這一身皺巴巴的沒換洗的套裝,就像是誤打誤撞亮出來給人抓的把柄,晾曬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著質疑與拷問的煎熬與凌遲,渾身像是被傾盆大雨淋過。
陸霖晟昨晚「也」一整晚沒回來?
這一點江慕水想到了。但,想到是一回事。
從別人嘴裡親耳聽到,心臟再次猛受重創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慕水的手在身側牢牢攥緊成拳,蒼白的臉平靜凝視著她,輕吸一口氣道:「這是家不是監牢吧?我出門一趟應該不需要登記彙報,再設定回來的時間,跟我爭論昨晚有沒有跟陸霖晟在一起?這種真偽論命題,應該是反覆強調說不是的那個先拿出證據吧!」
江慕水從來都是這樣,講話清幽平靜,小聲又不帶惱意。但偏偏字字珠璣捶到對方心上,鏗鏘有力!
婆婆鄒明月倏然瞪大了雙眸,冷笑出聲,臉上的皺紋都抽搐著大力拍打著手機,繼續質問:「證據?你管我要證據?江慕水我敢說出來你敢聽嗎?!你真要我拿出你昨兒晚上跟人鬼混的證據是不是,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別給臉不要臉!!」
江慕水身側的拳頭越攥越緊,嵌在掌心裡尖銳的劇痛讓她愈發清醒。
陸遠擎向來對這種家庭混戰毫無勸說的權威,蹙緊了冷眉背著手面對著這二人,沉聲呵斥:「都不能給我好好說話?這都吵得什麼跟什麼?明月你小心說話,你罵的這個是我們陸家的兒媳婦,不是外面一個人盡可夫的盪.婦!」
「你當她不是呢!」鄒明月惱火到恨不得跳腳起來戳上江慕水的額頭,跟陳淺因打完那通電話之後就更加篤定是江慕水犯戒出軌了,「這麼些年我都忍了你了,一直沒抓到你什麼把柄,今天你當我是紙老虎好欺負的?江慕水我警告你……」
「砰——!」的輕微一聲門響,外面烤晒著的盛夏陽光灑進來,陸霖晟一身黑色的休閑裝,從外面氣場冷冽地回來,換了鞋,將鑰匙冷冷扔在了鞋柜上面。
剛剛還在痛聲警告江慕水的鄒明月,聲音被這動靜打斷,吃驚叫道:「霖晟?!」
「嗯。」
陸霖晟冷冷應著,深眸掃了一邊拐角樓梯口的江慕水,她身上的那身皺巴巴的小西裝可強烈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哈!!」鄒明月這下猛地幸災樂禍地高聲笑出聲來,臉色陰森詭譎,果斷跑上來抓過陸霖晟,抓他到江慕水面前。
說道,「這下我兒子回來了,當事人回來了!你總該沒別的說辭敢拿來搪塞我了吧!!江慕水你說,你現在說,啊?你敢不敢,有沒有臉再說一句你昨晚是跟霖晟在一起?你律所我早就打電話過去了根本沒人!你少想著騙我!!」
「霖晟你趕緊說,說出昨天晚上的真相來,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個措手不及!!」
鄒明月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子,眸色晶亮逼人地緊盯著他,充滿激動與迫切,「兩年來我們都趕這個女人趕不成,她臉皮厚的簡直像城牆!你說,說出來!撕爛她那副裝得噁心透頂的嘴臉,叫她趕緊從我們陸家滾出去!」
陸遠擎真的火了,瞪著猩紅的眼睛沉聲低吼:「明月!!」
鄒明月被吼得愣了一下,卻絲毫沒當回事,冷笑一下盯著陸遠擎道:「你別不相信,你這個蠢腦子,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你別再給我胡鬧!」
「誰胡鬧?!」女人比男人的嗓音更拔高了一個八度。
從小到大都被泡在這種撕心裂肺的吵鬧聲中,陸霖晟聽得頭痛,緊蹙著眉沉聲道:「行了!」
老兩口,連同樓梯拐角處的江慕水,都被這滿含不耐的冷冽一聲,給震住了。
噤聲,一秒,兩秒……
肅殺的氛圍瀰漫了整個客廳。
陸霖晟腦海中思緒萬分複雜。
一面浮現出江慕水昨晚淚流滿面又恨意十足的模樣,一面又浮現出陳淺因輕撫著小腹萬分珍惜的樣子,手裡的飲料瓶都險些被他捏變形了。
「我昨晚……真的是和她在一起!」陸霖晟冷凝著江慕水,幽幽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來!
這下,不光是陸氏夫婦,就連江慕水,也是滿臉受了打擊不敢相信的模樣緊盯著他看!!
尤其鄒明月。
她險些就以為自己剛剛打的那個電話是假的了,不,不可能是假的!那難道是陸霖晟故意在幫江慕水打掩護??!
鄒明月憋紅了臉,脫口而出:「霖晟你瘋了嗎?!你居然為這種女人求情!你戴綠帽子沒戴夠,你居然現在主動給你自己戴!!」
「我說我是跟她在一起!」陸霖晟被戳到心底的最痛處,一把將塑料瓶捏爛,痛恨地一字一字緊咬出來,「其他的別問了!我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一下!」
鄒明月呆愣愣地站在了那裡。
「別動!!」
就在陸霖晟走到樓梯口,快跟江慕水碰面的時候,鄒明月又大叫一聲,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死死壓抑著轉過身來,幽冷說道:「你們倆,少跟我來這套,不承認是吧?那就說,你們昨晚一起是住在哪個地方?!一起開口一起說,說對了,我今天就不胡鬧放過你們,要是說的不一樣,江慕水,這筆爛賬我陸家死也要給你記上一筆!!」
樓梯口處,陸霖晟挺拔的身軀緊繃,江慕水臉色慘白,神情恍惚茫然,兩個人,都被鄒明月這問題逼上了風口浪尖。
「你……」陸遠擎雖說也覺得這事鬧得太過了,但鄒明月這話到底是沒說錯的!
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慕水那孩子會對他撒謊!
「……」陸霖晟深吸一口氣,臉色森冷,「媽……」
「說吧,我數一二三,你倆一起給我開口說!」鄒明月臉色陰森冰冷地沉著,開口說,「一、二……」
陸霖晟整個脊背都微微緊繃起來,江慕水臉色慘白地低下頭去,這場景,像極了生死攸關的關口,她和陸霖晟,哪裡能那麼心有靈犀,說到同一個地方去??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