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是故人

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蘇曉全心投入在設計中。她之前幾年的積累，在林瓊的指點下，徹底爆發了出來，這段時間，她的進步速度，只能用神速來形容。

有時候看著蘇曉的作品，林瓊都有些驚嘆。

不愧是老師的關門弟子，和他相比，蘇曉在經驗上，自然有些不足，但她的靈氣和天賦，足以彌補這一點。

蘇曉如今的情況就是還有些不穩定，遇到不擅長的設計主題，她的作品還是會顯得不太和諧，但如果撞上了蘇曉擅長的主題，林瓊都自覺不是她的對手。

這一天。就是決賽開始的日子。

「媽媽，喝水。」一大早，蕭寧就乖巧地給蘇曉倒好了水。

「謝謝小寧。」蘇曉笑著喝完。

蕭寧眨了眨眼睛：「媽媽，今天的比賽，你一定要加油。」

「放心吧，以你媽媽的水平，怎麼也得到進十強的時候，才會遇到些麻煩。」林瓊笑著說道。

「媽媽可真厲害。」小寧頓時笑嘻嘻地說道。

蘇曉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啦，媽媽先走了，你在這裡，和林伯伯一起玩。」

「恩。小寧哪裡也不去，就在賓館等著媽媽回來。」小寧認真地說道。

蘇曉抱著女兒親了一口，就直接出了門。

送走了蘇曉，小寧拿著拼圖，自己玩了起來。

她玩到一半的時候，進來一條簡訊。

蕭寧舉起小胖手點了點手機屏幕。

「今天媽媽喝水了嗎？」

是蕭景深。

小寧不耐煩打拚音，她回到房間中，就直接奶聲奶氣地用語音回了過去；「喝了。爸爸，你到底讓我往媽媽的水裡加了什麼東西呀。」

「沒什麼，一些對身體好的東西。」蕭景深說道：「小寧記得，每天一定一定，要看著媽媽喝下去。」

「知道啦。」小寧應了下來。

聽到女兒一再的保證，蕭景深才放心了一些。

單薇原本說，她一個星期就會回來。然而，她回去之後，就傳來消息說，她的老師已經研究出了更安全的藥劑，蘇曉只要按照她給出來的劑量一直服用，自然而然就能痊癒了，也就不用她貼身照料這麼麻煩了。

能夠省些事，蕭景深自然是求之不得。

單薇送來藥劑之後，蕭景深拿去檢驗了一番，確定成分之後，就按照單薇制定好的分量，暗中交給了小寧。

新的解毒劑無色無味，每天，蕭景深都讓小寧將藥劑添加到白開水中，讓蘇曉服用下。

這一晃，也喝了將近兩個月了。

他得看看找個機會，拿一管曉曉的血液去檢測一下，看看艾洛病毒的擴散情況，現在如何了。

蕭景深這般想著，越發加快了處理事情的進度。

等他忙完這一陣子，曉曉那邊，應該已經通過了第一輪決賽。他和曉曉的事情，拖了兩個多月還沒有解決，蕭景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了。

無論如何，這一次過去，哪怕是死皮賴臉，他也一定要留在曉曉身邊。

菲林城堡。

上午九點。

進入決賽的一百人，還有大會的十位評委，全部到場，無一缺席。

除此之外，到場的還有各個媒體。

決賽的開場比較麻煩，各種各樣的人開始致辭演講，然後還有些小表演之類的。

等忙完著一些，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組委會在菲林城堡中安排了午餐，大家都用餐休息過後。

下午兩點，重頭戲終於到了。

組委會主席迪爾微笑著走上前台：「祝賀你們從全世界的設計師中，脫穎而出，站到了決賽的舞台。無論你們未來能走到哪一步，你們都已經是最優秀的人才。」

這話講的好聽，大家的臉上都帶上了一絲笑容。

「場面話呢，早上都說了，下午我就不廢話了，要不然，我覺得你們都要衝上來打我了。」迪爾開了個小玩笑，眾人笑過之後，他正色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們設計師這一行，設計能力還在其次，我們最應該提高的能力，是如何更好地去貼近客戶的需求！所以這一次的決賽，一百進三十，三十進十，十進三，總共三場大賽，每場大賽，我們都會選擇一位神秘客戶。你們每一個人，都有十分鐘和神秘客戶對話的機會，對話之後，你們需要根據客戶的需求，去進行指定戶型的內部設計。客戶的需求，不會直接說，這需要你們自己去提問，去把握。

但，神秘客戶在組委會內部，已經留下了神秘信件，信件內，有他想要的關鍵性因素。

我們組委會將會根據這些關鍵性因素，進行評比。貼合越多的設計，分數就會越高。

規則大概就是這樣，現在，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段話很長，蘇曉不由皺眉沉思了起來。

之前的複賽，其實是命題設計。有一個明確的主題，設計起來，也不怕會出現離題的情況。

但這一次，沒有了明確的主題，主題要從和客戶的對話中去猜測，去總結。

不過第一關，她倒是有個優勢。

之前的郵件言明，第一關是一個華人富豪。最起碼，她和對方的交流，並沒有語言障礙。其他人要通過翻譯和客戶交流的話，總是比直接交流，少了一些什麼。

有人陸續提出了幾個問題，迪爾一一解答了之後，然後正式宣布：「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了，第一場一百進三十的神秘客戶，已經在小房間中等著，大家可以按照號碼進去和他進行交流了。注意，每個人只有十分鐘時間，超時會提示結束。你們的對話，全程有監控畫面，所以，你們也不要想走什麼歪門邪道。」

「由於人數眾多，所以，你們和客戶對話的時間將分散在三天中完成。每個人的交稿時間，都只有一個星期。先結束對話的選手先開始設計，但交稿時間，也相應較早。」

「那麼，現在開始吧，一號請進入。」

一號參賽者走了出來，進入了制定的房間中。

第一天的下午，只有20個人可以和客戶進行交談。

但所有人都沒有離開。

大家都想從對手的情況中，揣測出什麼信息來。

但他們很快就失望了。

出來的選手都是三緘其口，一出來，就都直接離開了。

這情況，讓現場的氣氛，越發緊張了起來。

終於，輪到了蘇曉。

蘇曉深吸了一口氣，拿著錄音筆就走了進去。

和客戶的對話，她是打算要全程錄下來，時不時地放出來聽的。

「五號參賽者，請進。」

蘇曉走了進去。

門被慢慢關了上去。

房間中，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一把椅子上，已經坐著一個神秘男子。

大概事不想讓大家猜出客戶的身份，這個男子的臉上，還帶著一張面具。

這種比賽的方式，還真有些新穎。

蘇曉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又連著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在男子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剛坐下，男子的手一顫，桌上的水杯微微晃動了一下。

蘇曉不由有些驚訝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這神秘客戶，怎麼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的樣子？

唔，估計是她的錯覺。

蘇曉也沒有在意，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好。」

男子沉默了起來。

這客戶似乎話不多？蘇曉正有些擔心時間不夠用的時候，男子有些嘶啞地開口了：「你好。」

這聲音……

蘇曉的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她怎麼覺得怎麼耳熟？

「你……」蘇曉有些驚疑地正要說話。

男子打斷了她：「你只剩下九分鐘時間了，還請開始你的提問。」

蘇曉不由定了定神。

迪爾說過，房間中全程都是有錄像的。就算他真的是……也不能在這裡說。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比賽。

蘇曉打開錄音筆，放到在桌面上，然後先試探性地問了一個直接的問題：「不知道，你對設計，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呢？」

男子說道：「太具體的問題，我都無法回答。蘇小姐，你只能詢問我和設計無關的問題，然後從中找出我對設計可能會有的要求。」

果然是這樣，蘇曉點了點頭。如果這麼直接就得到了答案，這場比賽就毫無意義。

雖然不能直接提問，但，一個人對設計的需求，往往就隱藏在他的各種經歷中。這就要靠參賽者，自己去詢問，去探究了。

蘇曉想了想，然後問道：「我可以冒昧的詢問一下你的家庭情況嗎？你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男子沉聲說道：「父親母親，然後，我還有一個妹妹。」

這個答案……

蘇曉咬了咬下唇，心中的那個猜測，越來越明顯了起來。

她忍不住進一步問道；「恕我更冒昧的問一句，他們現在的情況是？」

男子沉默了一會，然後才說道；「除了我之外，他們都已經去世了。」

錄音筆還在忠實地記錄著，蘇曉的身體卻一下子僵硬了。

不會有錯了，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子，赫然是消失了三年多的陸擎！

消失的這三年，陸擎到底做了些什麼？他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曉的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問題，但是她知道，監控下，她不能問這些問題。

可不能問這些問題，蘇曉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男子聲音低沉地問道。

蘇曉苦笑了一聲，陸擎的一切，她都知道地清清楚楚，又有什麼好問的？

只是她若是什麼都不問，怕是會顯得很奇怪。

蘇曉勉強想了個問題：「不知道先生你的理想是什麼？」

「理想？」男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良久，他輕笑了一聲：「我的理想，就是親人還好好的，愛人還在我身邊。但是這一切，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我很遺憾。」蘇曉咬著牙說道。

「這一切，原本也是我自作自受。」男子隔著面具，認真地看著蘇曉：「若不是我一直以來優柔寡斷，讓我的親人一錯再錯，他們不會落到那樣的結局。若不是我行差踏錯，讓我的愛人失望透頂，她也不會選擇離我而去。如今，親人已逝，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個人。你說，如果我再重新去追求我曾經的愛人，我還有沒有希望？」

在其他人聽起來，男子的描述語焉不詳，沒有任何的關鍵信息。

可在蘇曉聽來，這卻已經直白地不能再直白了。

她抿了抿唇，良久，才緩緩說道；「你曾經的愛人，她現在，已經也已經有了她自己的生活。你們兩個有緣無分，你還是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男子的聲音艱澀了起來：「我一直關心這她的情況，她現在，似乎未必過得很幸福。如果我能給她幸福呢？我還是沒有一絲希望嗎？」

「錯過了的，已經是錯過了。」蘇曉平靜地說道：「更何況，你們直接隔了那麼多的愛恨糾纏。錯過了的，終究是錯過了。」

男子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蘇曉也不主動找他說話。

氣氛一下子沉滯了下來。

良久，男子苦笑了一聲，說道：「你還有其他問題嗎？」

時間還剩下幾分鐘，蘇曉胡亂又問了幾個問題，才算把這十分鐘熬了過去。

時間到，蘇曉鬆了一口氣，起身就匆匆離開。

可饒是她已經走到了門口，還是能感覺到背後男子的目光，如影隨形。

回到賓館，蘇曉的心中仍然有些難以置信。

陸擎！

這第一關的客戶，竟然是陸擎。

大賽選擇的客戶，一定都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再加上之前的郵件說，陸擎購買了菲林城堡。

菲林城堡在米國的歷史悠久，售價將近十億米國幣，是出了名的豪宅。

陸擎這麼輕鬆就能買下，可見他如今的財力，十分不凡。

不過，陸擎的經歷，和她沒有太大的聯繫。

她和陸擎的種種，早已經埋葬在了歲月的風沙中，哪怕她和景深不可能了，也不代表，她和陸擎能夠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