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河決堤
嗡——蘇小明的腦子裡響起低沉的嗡鳴。
殷紅的血從蘇小明的七竅中流出。
蘇小明的皮膚泛起血色，他的衣服被緊緊地壓在他身上。
這個東西太陰險了，一定是故意的。
蘇小明恨得牙痒痒。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的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吱吱呀呀的摩擦聲。
劇烈的痛感從他身體的每個細胞傳來，每一條神經都顫抖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嘶鳴。
蘇小明的意識開始出現模糊，這不是什麼好兆頭，這是死神的鐮刀。
一股原始的衝動在蘇小明的腦海深處滋生。
他的理智漸漸消退。
蘇小明的身體在強大的壓力下和腳下破碎的樓板一起墜落到下一層。
破碎的石塊劈頭蓋臉地砸到蘇小明身上，蘇小明身上本就充血的肌膚被開了口子，血被『擠』了出來。
蘇小明的肌肉本能地收縮來阻止血液外流，但在這強大的壓力下，他還是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殺、殺、殺......
蘇小明的腦海中回蕩著一個個大寫的殺字。
然而，他仍然在大量失血，如果繼續下去，即使擁有超凡的造血能力也會很快死去。
他必須止血。
蘇小明的理智完全消失，本能主宰了身體。
無數種細微的變化在他的身體各處出現，一層層用於保護身體的限制機制被打開。
基因也發生微妙的變化，一些適用於當前境況的隱性基因被大面積激活，而一些顯性基因則被完全抑制，還有部分神經停止工作......
短短兩個呼吸過去，蘇小明身上便一滴血也不再流了。
甚至已經流出的血也開始慢慢地被蘇小明的皮膚吸收。
又過了一會兒，蘇小明的身上雖然仍是一片鮮紅，但實際的失血量卻已經在可接受範圍內了，很快他就能自動把這些血補回來。
咚咚咚——
這隻到現在也沒有真正露過面的怪物似乎感到非常不可思議，無形的力量像鎚子一樣一下一下地捶蘇小明身上，作用在他的每一塊皮膚。
一具身體的本能是什麼呢？
保護自己，然後有好處就上，有危險就跑。
在本能的操縱下，蘇小明抬起了頭，眼中是一片沒有焦點的茫然。
進食，
補充能量...
他猛然一躍，頂著數頓的打擊力朝上一層衝去。
轟——
伴隨著他的一躍，方才站立的地方發生崩塌，塵沙四起，各種碎屑四濺。
轟——
他一口氣衝到了房頂，從他身側向下望去是一個貫穿數層的巨大空洞。
血腥的味道直衝鼻腔，即使只有本能，蘇小明依然皺起眉頭。
眼前是怎樣一個可怕的怪物！
數十米高的體積，白色泛黃的皺巴皮膚上附著著噁心的粘液。
這個怪物沒有四肢，只有一個像是人腦一樣的身體，扭曲著，醜陋猙獰。
蘇小明向後微微退了一步，生物天生對醜陋的東西有畏懼感。
這個巨大的怪物的表面蠕動著，一張張人類的面孔從身體深處『擠』了出來。
這些面孔都大張著嘴，成百上千個黑洞洞朝著蘇小明發出無聲的震懾。
一股巨大到恐怖的力量從這個怪物身上朝蘇小明水平襲來。
這個怪物也知道不能再用捶的了，巨大的力量會造成大面積的塌陷，它自己也會掉下去。
蘇小明的出現讓它回憶起了誕生之初時對死亡的恐懼。
它現在完全不打算抓住蘇小明，它希望殺死蘇小明，至少——讓蘇小明滾遠點。
它自誕生起就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人類，這個距離使它感到十分危險。
蘇小明的身體像是被火車撞了一樣『呼』得倒飛而出，撞塌了一堵牆壁，進了相鄰的另一棟樓。
半晌，沒有動靜。
怪物鬆了一口氣，它蠕動著，體表那些人類面孔朝體內收縮。
每一張人類面孔都代表著一個被它吞噬的人，代表一個人全部的精神力，這成百上千被它吞噬的人類為它提供了足以實質化的意念力。
一股柔和的力量朝蘇小明的方向探了過去，它需要蘇小明的屍體，雖然屍體不如活體有用，但至少安全，而且相信這樣一個特殊的人類能給它很大幫助。
咔嚓咔嚓——
這是什麼聲音？
這股柔和的力量陡然變得尖銳，它朝這棟樓里狠狠地刺了進去。
其實，蘇小明的本能原本是有些退意的。
但當那股強大的力量落到蘇小明身上，把他像皮球一樣抽出去的時候——
他被激怒了。
本來就積鬱在胸腔中的濃厚殺意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殺！！！
蘇小明的身體像箭矢一樣激射而出，瞬間粉碎怪物朝他刺來的精神力。
幾乎在眨眼之間，蘇小明就出現在這個怪物身前。
強大的斥力橫亘在蘇小明和這個怪物之間。
蘇小明前沖的力量被抵消，斥力將他高高地拋了起來。
一股高度凝聚的念力朝他的肚子射來。
蘇小明右手握拳擊出，精準地和這股念力懟到一起。
蘇小明的身體繼續上升，念力潰散。
轟轟轟——
十數道高度凝聚的念力裹著巨大的石塊像火箭彈一樣射向蘇小明。
蘇小明彷彿開了上帝視野，拳快如風，腿動如電，他的身體像是陀螺一樣在空中旋轉。
伴隨幾聲巨響，所有石頭都被原路踢了回去。
怪物的身體蕩漾起水似的波紋，一股股念力射出將這些石頭擊碎在天空。
一塊塊石頭朝天空射去，蘇小明雖然無比憤怒，但卻根本不能落地。
繼續這樣下去，蘇小明有被耗死的危險。
空氣中凝結出顆顆粒粒的水滴，它們迅速聚合著，一枚枚拳頭大的水球出現在空中，水球的數量成千上萬，它們借著重力的加持朝怪物砸了下去。
當怪物把念力全部集中出來對付蘇小明，原本的保護屏障和視覺欺騙全部消失了，遠處的張子睿終於可以參與戰鬥了。
只余本能的蘇小明對這些水球感到奇怪，但他發現這些水球對他並沒有傷害。
為了防禦來自各個方向、難以計數的漫天水球，怪物不得不花費一部分念力來構築全方位的防護層，這使得它對蘇小明的打擊力度下降不少。
接下里，在漫長的拉鋸戰中，借著張子睿的幫助，蘇小明抓住機會落了下來，瘋狂地朝怪物跑來。
像是穿過一層厚實的奶油，蘇小明突破了怪物的防護層，並在它來得及反應並作出相應措施之前發動了攻擊。
綠色的漿液橫飛，蘇小明一拳打爆了它接近十分之一的身軀。
然而這也是蘇小明的極限了，他的拳頭相對於怪物的身軀來說實在太小了。
怪物被嚴重地刺激到了，甚至發出了聲音。
刺耳的尖叫伴隨著強烈的意念波動衝進蘇小明的腦海，和他的意志正碰。
來自淵的殺伐之心對這股外來的惡意力量做出了反擊。
殺伐之心摧枯拉朽地擊潰了怪物的意念力並順著這股意念衝進了怪物的意識海。
強烈的殺意把怪物的意識海渲染上一層血腥的緋紅色，並把它腦海中的一切都攪成了一鍋粥
怪物頓時失去理智，陷入完全不能自控的瘋狂。
在這股瘋狂的作用下，數倍於之前的念力從怪物體內迸發而出
蘇小明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撞飛了出去，落到地面，身體抽搐，不再動彈。
「不！」
一個痛苦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嘩啦——巨大的水聲從天空響起。
天空像是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在數十公里的高空，滔滔洪水傾瀉而下，霎時間宛如天河決堤。
數萬噸水從天而降，怪物的念力在這恐怖的天河之水下如同紙糊，這些念力連同怪物一起，在接觸的第一瞬間就被撕碎。
天河之下，一個淚眼朦朧的女孩撲向一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