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力感
天色慢慢變得陰沉，看上去是要下大雨的樣子。
大家的心裡都有些壓抑，有些卡車裡還傳出了哭聲。
天在下雨，我在想你。
你——在哪裡？
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像蘇小明這樣一個在第二秩序工作還勇於徇私的朋友。
這三千多人能夠活下來，大多是因為天災降臨時獨自躲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里，他們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朋友是否還存活。
其實，當蘇小明告訴他們：「你們就是這個市所有的倖存者。」時，很多人都崩潰了。
因為他們的家人朋友就在這個市生活，在這裡卻沒有看到他們。
總有些事是人力所無法把握的，比如這場天災。
突如其來的基因進化，異獸和超古代遺民的集體蘇醒，災難初期的99.9%死亡率......
逝者已逝，生者還要繼續生活。
張子睿控制著洪水在遙遠的前方湧進城市，把如山似海的崩潰者大軍沖的七零八落，然後狠狠撕碎。
這座城市又有數十萬的崩潰者。
但無論蘇小明還是張子睿都鬆了一口氣。
因為崩潰者多，怪物就少。
這個城市的攻略應該會輕鬆很多。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從背後的天邊亮起。
蘇小明轉過身，望向白光的方向。
過了一段時間，巨大如同山嶽崩塌的聲音隆隆傳來。
白光閃爍不斷，每一次閃爍都能照亮整面天。
蘇小明皺眉，這樣的雷電現象不正常，這裡又不是什麼特殊的地磁位置，不應該有持續不斷的強雷電。
是那座塔嗎？蘇小明在心中揣測。
主動的引雷行為，這顯然是在積蓄能量，末世剛剛開始沒幾天就能製造出這種大動靜的超古代遺民一定不是好惹的。
蘇小明不知道自己這些人有沒有被發現，但他已經暗下決定，一定不在這座城市久留，最好明天就能離開。
蘇小明從背包里把裝甲拿了出來，放到張子睿腿上。
「睿，穿上，一會兒注意安全。」蘇小明低聲叮囑道，「那個塔肯定是一個強大的超古代遺民建立起來的，你多注意那個方向，發現不對就通知我們。」
張子睿乖巧地點頭，並啟動裝甲。
看著張子睿的身體被黑色的納米金屬覆蓋，蘇小明的心安定了許多。
車隊一路開到市中心，張子睿的控水範圍現在已經擴大到半徑五十公里，她把這周圍都清理掉了。
「不用紮營，周圍有危險，等下就走，現在調一百輛卡車跟我去拉人。」蘇小明對趙印說道。
「明白，稍等。」趙印點頭。
不到三分鐘，趙印就把人手安排妥當。
不得不說這個趙印確實是一個辦事能力極強的人。
「跟上！」蘇小明喊道。
這時，天上的雲層已經壓得很低，烏黑一片，一條條時隱時現的藍紫色裂縫把天空割得像一張被拼接起來的紙。
蘇小明和張子睿帶著人在城市中兜圈。
尋人的方法比較簡單，張子睿用水把人逼到空曠處，然後直接用水裹住運來即可。
在這種高效的方法下，數個小時之後就完成了任務。
一百台卡車被裝滿，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這個需要回去統計，這是趙印的工作。
在尋人中發生了一些鬧劇，不過都被輕易壓下去了。
這裡面有一個給女人下藥，發洩慾望的混蛋，他被蘇小明拉到空中，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殘忍的手段虐殺。
殺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手法。
張子睿表示十分不適，蘇小明沉默不語，這件事在回程的路上不了了之。
這些倖存者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之前還以為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現在和這麼多人在一起，他們都感覺很有安全感。
車隊返回，天邊的雷光閃爍越來越頻繁了，雷聲不斷，但偏偏一滴雨也不落，所有人都感覺出不對勁了。
「看吶，好多人！」車隊里開始喧嘩起來，這時已經接近營地。
蘇小明找到趙印，什麼廢話也不說，直接讓他通知登車。
「有這麼緊急嗎？」趙印遲疑著問了一下，「汽油什麼的不需要搜集一下嗎？」
「夠用嗎？」蘇小明挑眉問道。
趙印點頭：「再開十個小時沒問題。」
「那就不用了，我們去下一個市再弄這些東西，這裡越來越不安全了。」蘇小明吩咐道。
「好，給我一個小時。」趙印轉身欲走。
「半個小時。」
趙印身形一滯，隨後回答道：「知道了。」
趙印走後，蘇小明望著遠處的天邊，心中不好的預兆越來越強烈了。
耳邊的雷聲越來越大，白光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到底在搞什麼鬼?蘇小明心中沉重。
這麼多雷電，其中蘊含的能量可不是小數目，無論是被拿來幹什麼，肯定都不是對人類有利的事情。
超古代遺民剛剛蘇醒會做什麼事情？
蘇小明可以想得到：
首先是增強自身力量，加強防務。
然後便是創造生命，恢復文明。
忽然，蘇小明靈光一閃，這不會是在加強防務吧？
用雷電做保護自己的壁壘？！
蘇小明深吸一口氣，如果這是超古代遺民的防護手段，恐怕沒人能夠穿過雷區去打斷這個超古代遺民的下一步動作。
蘇小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這個超古代遺民背後的文明再強大，應該也沒強大到可以在短短數天里就建造出一個吸收雷電能量的超級裝置。
現在這些雷電應該是單純的聚集-吸引，然後借著這些強力的落雷來形成無法突破的防護層，來保護剛剛復甦時期最弱小的自己。
在當下時局，這是幾乎無解的強力手段。
這個文明一定可以重新崛起了。
蘇小明在心中無力地嘆氣。
在之前那個市，他莫名其妙地殺死了一個超古代遺民。
事實上。如果當時那個超古代遺民沒有遇到他，並且也不去中心醫院找死，應該同樣能使它的文明重新出現。
可惜它的運氣不好。
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強大的無力感籠罩蘇小明的身心。
在現在的地球，每時每刻都有強大的超古代文明重新綻放榮光。
在未來，這些超古代文明每一個都足以威脅人類文明的生存，現在正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而他卻無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