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他都做了什麼
那是一副很美好很恬靜的畫面,畫面中的嬌弱小女人正在給開得正艷麗的花朵澆水,淡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她清秀的臉上,微風拂面,送來暖意,白湛帶著驚疑帶著不確定地走上前,下意識地摒住呼吸,不敢去吵擾到認真的女人。
然而下一秒,他還是發出了腳步聲,他立即抬頭看去,那女人動作一頓,回過頭來,黑如點漆的瞳仁里映著的是自己的模樣,她甜甜一笑,聲音軟綿地開口:「老公,你回來了啦。」
小諾……
那是她五年前剛出院的畫面,也是他珍藏了一生的畫面……
正是深夜,涼風徐徐似要吹進人的心裡,藏青色的夜幕拉開,寶石般璀璨的星星鑲嵌在天鵝絨般的黑夜上,神秘而妖冶。
車水馬龍的街上,一輛銀色的邁巴赫緩慢而又沉穩地開著,外面折射進來的斑斕燈光暈染了車後座坐著的人的側顏,隱隱約約間看到的是俊逸的側顏。
車子裡面保持著寂靜與沉默,杜奕修漫不經心地依在車的後座,閉目養神,這一天下來的疲憊讓他這種能承受高負荷的人也有些吃不消。
莫名地,眼前突然閃過那個女人的面孔,心臟倏地一痛,他猛地睜開眼睛,扭頭看向窗外,是一片喧鬧夜景,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雖然如此,大街上的人們依舊打著傘來回穿梭行走。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白湛的話突然在耳邊迴響起來,杜奕修深深地皺起了眉峰,心從未有過的慌張,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不是很肯定那個男人一定是在撒謊嗎?
沒錯,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相信那個男人的謊話,但是莫名其妙地,心底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小聲而又堅定地反駁。
不是那樣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的……
他到底應該相信誰?
「叮鈴鈴——」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突兀地打斷了他的思緒,不悅地蹙了下眉,杜奕修接起電話,是老宅的電話。
奇怪,老宅的管家是一位談吐優雅的老紳士,不管對待什麼樣的事情都得心應手,平日里絕對不會因為一些雞皮蒜毛的小事而給他打電話,他既然打了就代表遇上了一些對方無法做出決斷的事情。
他才從老宅出來,這麼一會兒功夫能發生什麼大事?
深邃的眸子閃了閃,杜奕修不動聲色地接起了電話,對方用純正的倫敦腔說了一串英語,而杜奕修的臉色也越來越鐵青。
「What?」
驚訝使得他不顧形象地大喊,狹長的瞳仁倏地放大,向來內斂的黑眸罕見地劃過不加遮掩的訝異。
很快地,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后,杜奕修愣了愣,隨即簡單交代了兩句,失魂落魄地掛斷了電話。
他徹底蒙了。
白湛死了?故意縱火而導致的自殺?
怎麼可能?他真的死了?
半個多小時前還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此時就這麼死了,那個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男人自殺死了?
這代表著什麼?
波瀾不驚的心徒然劃過一絲重重的不祥預感,這種不好的預感讓他俊逸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叮鈴鈴——」
他握在手掌中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手上傳來的震動酥麻感讓杜奕修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尤帶著不敢置信的心情接聽了電話。
「修!你猜我發現了什麼?」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安律激動的聲音,驀地,他語氣中的這種興奮讓杜奕修出現的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擴大。
沒有意識到杜奕修的沉默,安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宴會那天劉清家裡出事,我去照顧了一下我未來岳父,哈哈,沒想到意外地成功啊,岳父大人現在已經在跟我討論結婚日期問題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喲……」
按了按繾綣的眉峰,杜奕修冷冷地打斷了安律的話「說重點。」
都這種時候了,他說話怎麼還跑偏?
「哦哦哦!對!我太興奮就忘記了,岳父大人因為一些原因受了點傷住進了醫院,你猜我在看望的時候碰見了誰?就是那個幾年前給喬小諾化過妝的,聽說在化妝界還挺有名聲的威廉,沒想到他居然認識我,上來就對我說,杜夫人還是像以前那麼好看……」
心裡「咯噔」一下,杜奕修的手掌已經在不自覺間攥緊,但他還是繼續往下聽了下去……
「我當然就疑惑了,杜夫人是哪個?他還理所當然地說出了小野貓的名字,還說雖然整了容,但是他畫過那麼多張的臉,骨頭架子一般是不會變的,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只不過沒好意思上去打招呼。」
「你是說……」
安律在電話那邊激動地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來對方應該看不到,於是接著愉悅地往下說了下去,「這幾天我一直在查白湛的事情,終於在我不懈努力下,事情出現了轉機,修……」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篤定地說道:「其實小諾根本沒有死!這都是白湛的局!而且,在你把一個小屁孩送到我這裡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個小鬼長得實在太像你了,我就擅做主張做了一個親子鑒定,你猜怎麼著?你們兩個是父子,他是你的兒子!」
驚喜的聲音在耳畔邊久久迴響,一個套著一個的陰謀在這一刻都卸下了偽裝!
「修,喬蕁就是小諾,我們一直都搞錯了,修,你在哪?修……」
回答安律的是一連串忙音,他疑惑地瞧了瞧手機,確定不是因為信號不好而造成的掛斷。
聳了聳肩,他咧嘴笑了出來,小野貓居然沒死,真好啊,修這下子也能很快變回以前的修了吧。
「我要去倫敦,我要去見小諾。」
女人聲音中少了許多清冷,安律扭過頭來,親昵地摟住了對方的蠻腰,俯下頭,在劉清芳香的發間低語:「好的,我們明天就去,我剛才已經給杜暢打過電話了,她現在就在倫敦,應該能很快趕過去。」
「杜暢?她去倫敦幹什麼?」劉清蹙了蹙眉,長長的睫毛靜如蝶翼。
「還不是為了逃婚,不過我覺得那個風凌企業的總經理確實不錯的,唉,杜家兄妹都一個樣子,一個比一個痴情。」
安律嘆了口氣,悵然的樣子使得劉清的眸子中劃過几絲不滿,冷淡開口:「哦?難道你當年還對她有意思?」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啊!小清清你最近可是誰的醋都吃喲。」
面對安律那副燦爛的厚臉皮笑容,劉清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安律勾唇一笑,輕聲哄道:「不過我就喜歡這麼愛吃醋的你,我們結婚吧……」
街道上,銀色的車子如同一道閃電,帶著仿若能劃開空氣的速度。
而杜奕修卻不管這些,他心裡想著的是快點、再快點!
杜奕修這個樣子可把司機嚇得夠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杜少這個模樣。
顫抖著手先給朱永打了個電話,可是對方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嘟……嘟嘟……」
杜奕修的心在等待中越來越涼,他緊抿著唇,握著手機的手爆出了青筋,臉卻蒼白得毫無血色。
接電話!混蛋快接電話!
心中不斷地吶喊……
可是就算結束也沒有人接他的電話。
「車子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拋棄了平日里一向的穩重,杜奕修不住地催促司機,司機滿臉焦急的點頭,就連紅燈都是直接闖過去的……
可杜奕修還是嫌不夠快,他怕,他怕晚到一步,就會看到自己不敢想象的一幕。
從來沒有這麼怕過,怕到渾身顫抖。
杜奕修!你個混蛋!你都幹了什麼!為什麼你沒有察覺到?明明是對那個女人有感覺的,明明在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時就心動了,心動到不顧及她結婚的事實,這是在別的女人身上從來沒有過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相信!
為什麼被仇恨蒙住了雙眼!
他到底在做什麼?杜奕修,枉你說愛她,可是她只是變了張臉,換了打扮你就認不出來她了,還親手把她推到了別人的懷裡!
酸澀微鹹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杜奕修咧開嘴笑了,可是這笑容卻比哭還難看,比哭還令人心酸。
他不相信她。
他用最殘忍的手段折磨她。
他更把她送給別的男人,讓她成為自己發泄仇恨的對象。
他都幹了什麼混賬事?她是小諾啊,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也是最應該去保護的女人啊,他比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她永遠快樂。
可是他卻自己親手把她推到了冰冷的地獄……
她該有多絕望?
她該有多傷心?
「哼哼,死杜奕修,臭杜奕修,讓你老欺負我,以後你再欺負我,哼哼……」
「小孩子多可愛啊!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
「老公,我冷。」
「老公,我想你。」
不可控制的,耳邊響起的儘是她的音容笑貌,杜奕修用手狠狠攥住了衣領,胸口的疼痛讓他喘不過來氣。
淚雨滂沱……
無視交通規則的車子很快到了酒店前,司機忙說道:「杜少,到了。」
不用說,杜奕修也看到了,匆匆用衣袖擦乾了眼睛,他毫不遲疑地在車子還沒停穩時就推開車門,不顧形象地跑了下去。
這一幕,紛紛讓人側目,因是上層酒店,許多人都認出了杜奕修的身份,一臉的驚愕。
那可是杜少啊,雷打不動,這些年越發沉穩冷血的杜少啊!
什麼事情能然他這麼不顧形象地奔跑?而且眼睛都是赤紅色的?
難道要出大事了?
剛跑進大廳,就有一個黑色人影跑了出來,兩人差點沒有撞到一起,鷹眸掃過,杜奕修瞬間停住,因為那個匆匆跑過他身邊的人懷裡抱著的就是小諾!
想都沒想,他直接沖了上去,攔住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