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對不起

春天已經到來，夜裡總是有新芽衝破土壤的聲音。

天空上一輪明月，月色極美。

病房裡橘色的光，十分溫柔。

梁樂軒把康靑莉帶來的晚飯，全都喂進了李旭東嘴裡。

「你還沒老，就開始享受這種待遇。」梁樂軒給他喂完了飯，說了一句。

李旭東看著她收拾保溫杯，連忙開口：「你……能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梁樂軒看了看他，沒應答，卻坐在椅子上，也沒走。

「那天，我聽見醫生說，說我活不久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一點都不難過，反而覺得輕鬆。」他說的慢，似乎費了不少的力氣。

「誰說你要死了！醫生都是胡說，他們最喜歡嚇唬人。」梁樂軒立即道，可心裡的那股子情緒又冒上來，迫使她紅了眼眶。

李旭東凝神看著她，忽然笑了起來。

「如果，我不是快死了，你不會來看我，我知道，你恨我。」他說。

梁樂軒的眼淚瞬間又落了下來，她低著頭擦眼淚，又生氣道：「你就是非讓我哭，你才高興是不是？」

「知道你是為了我哭，捨不得我，我當然高興。」李旭東的嘴角上揚。

梁樂軒擦了一把眼淚，瞪著他道：「我才不是為了你哭！」

李旭東依舊凝視著她，良久又說道：「我若是真的死了，別恨我。」

他說著，眼角的淚順著鬢也流了下來。

「李旭東，你不覺得你對我總是很殘忍嗎？總是拿死來逼我！以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明明都是你的錯，為什麼妥協的總是我！」梁樂軒心裡滿是悲痛，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李旭東看著她，哽咽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去愛你。」

梁樂軒扭過頭，不看他，心裡又生氣又難過，同時眼淚滾燙。

「真的，對不起，我以為我能放手，我以為……我可以忘了你。」李旭東哽咽著，看著她的側臉，看著她的短髮，心裡也是幾多痛苦。

梁樂軒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失控痛哭。

「對不起。」他似乎除了說對不起，似乎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他看著她，不停的說著對不起，聲音虛弱，卻一次比一次更難受。

梁樂軒一直扭過臉，不敢看他。

而李旭東不停歇的說著，說到聲音越來越小。

梁樂軒這才扭過頭看他，他依舊看著她，可卻十分虛弱。

「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梁樂軒連忙開口，握住了他的手。

李旭東有些力不從心的停了下來，看著天花板，他半嗑著眼眸，明顯疲憊。

「不說了，你先睡一覺。」梁樂軒給他拉了拉被子。

「你……別……」

「我不走，我就在這陪你，我保證。」梁樂軒握著他的手，依舊坐著。

李旭東握緊她的手，不敢鬆開，才緩緩閉了眼睛。

可閉了一會兒，李旭東又微微睜開眼睛看她，手又握緊了些，生怕她走。

「我不走，我陪你到早上。」梁樂軒立即說。

李旭東這才又閉上眼睛，緩慢的進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