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篇（四）

女職員小董的辭職申請雖然已經批了,但她是簽過正式的勞動合同的。按合同規定,提出辭職后一個月後才能走。這一個月內,該做的工作還得做,該加的班也還要加。

而今天,快要到下班的時間時,她的上級領導錢經理又匆匆抱了一疊的資料交給她：「小董呀,這些資料你看完后整理下，然後做個詳細的報告出來。明天開會的時候要用。」

小董為難地道：「經理，這些資料看完至少得要兩三個小時,再寫報告就得到半夜去了。我，我害怕……」

錢經理是個30多歲的男人，國子臉,瘦高個。他一副全然不鬼神之說的模樣道：「怕什麼？別聽同事們瞎說,我也經常在公司里加班到半夜，怎麼從來沒遇見過那東西？正好,今晚我也要加班,有我在看誰敢瞎鬧騰！」

「可是……」

「小董,這事真的很緊急,你趕緊看資料！」

小董本就面子薄,對領導的話輕易不敢多反駁。經理又說了也會一起加班，她就想著多個人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反正再過一個月，她就要離開這裡了。遂也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加班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小董把那一堆資料看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她又打開了文檔，準備把資料擇重去輕弄進一個報告里。

除了她之外，錢經理也在加班。他的辦公室就在她工位的斜對面，她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而此時，經理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經理好像不在裡頭，難道是出去上廁所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董也由最初的不安，到全心投入到工作中。直到資料整理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很輕，很慢，好像是刻意控制了力道。於此同時，窗外忽然刮進了一陣涼風，吹得她桌上的一堆資料都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小董心裡忽然起了一陣寒意，猛地站起一回頭，卻見錢經理的臉在眼前放大，而她因為回頭回得太急，幾乎都要貼到經理的臉上去了。

小董緊崩的神情忽然一松，「經，經理？你你怎麼站在我背後？」

錢經理手裡端了杯咖啡，因為差點被小董撞到，咖啡還灑了幾滴落到了地板上。

「一驚一乍的幹什麼？不要自己嚇自己！」錢經理將咖啡放到小董的桌上，道：「加班辛苦了，喝點咖啡提提神吧。」

原來經理是特意給自己倒咖啡呀。小董忙道：「謝謝經理。」

錢經理又問：「工作還有多少？快完了吧？」

「還有一點，就快了。」小董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12點前應該能結束。經理你的事情做完了嗎？」

「我也快了。等下我們一起，有我在你不用害怕。」錢經理又指了指桌上的咖啡：「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好，謝謝經理。」

錢經理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小董則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綴著咖啡喝。心裡莫名地有點暖。

錢經理這個人，平常工作的時候很嚴肅，還有幾次把下屬都給罵哭了。但是對小董還算是挺不錯的，雖然經常會讓她加班，但也是工作需要嘛。這不，今天居然還放下架子，親自給她倒了咖啡。

小董想著想著，一杯咖啡很快就喝完了。她擦了擦嘴后，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咖啡本是提神作用的，但也許是今天實在太累了吧，小董慢慢地就覺得思緒越來越混亂，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一閉眼就不想再睜開了。她拍了幾下腦袋，想強打起精神來，可是一切依然是徒勞的。實在撐不住了，整個人軟軟地趴到了電腦桌前，陷入了沉睡中。

幾分鐘后，經理辦公室的門慢慢地開了，一大片暖橘色的光了灑出來。錢經理的人就從那片橘色的燈光中走出，臉上的笑容卻不帶一絲溫度，與他平常的模樣判若兩人。

錢經理走到小董的身邊，目光先是落到了那杯已被喝空的咖啡杯上，然後又推了推小董，俯身湊到小董的耳邊輕輕地喊著：「小董，小董，起來工作了。你的報告還沒寫完呢。」

小董動都不動一下，睡得極為深沉。

錢經理卻是湊得更近了，甚至連嘴唇都貼到了小董的耳垂上，居然還伸出了舌頭順著她的耳垂慢慢地舔著，好像在品嘗著可口的美食。雙手早已老實地攀上了小董的身體上，順著她上衣的領口一路往下探索。他那張斯文的面孔被色/欲/所佔據。

小董漂亮又年輕，剛一到公司的時候，就吸引了很多男同事的目光。

可是最喜歡小董的卻是錢經理，雖然他平常表現的很正經，但沒有人知道，多少個不眠的午夜，他會拿著偷拍的小懂的照片在幻想著她成為自己/跨/下女人的模樣。

今夜的機會剛剛好，辦公室里空無一日。和這位漂亮的女下屬來一場辦公室激/情/之約，那真是再刺激不過的。

他光是想想都覺得亢奮不已。

他的計劃也是很周全的。那杯咖啡里有很強的迷藥，她根本不會知道自己被侵害了。而他，在這一夜之後，回到家后依然會是體貼的丈夫，在公司里則是工作能力很強的企劃部經理。

他越想越為自己的聰明而自得，嘿嘿笑著將小董抱起來，橫放到地上，剛剛扯了下了她的裙子，正想趴上去時，忽聽一聲厲喝：「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鬼！」

不等錢經理看清來人，就被人一腳踹飛，重重地砸在辦公桌上，又連同桌上的文件、電腦一同滾了下來。

錢經理只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好像要碎了一樣，痛得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倒是口裡嘔出了不少的血來。

即使是這樣，山貓還是控制了力道的。在人類社會久了，山貓早就養成了不再隨便打殺人類的習慣。

剛才看到那不堪的一幕，他氣憤不過，上來就是一腳。雖然不至於要他命，但是內傷肯定是跑不了的。

王萌萌也跟來了，此時也是柳眉倒豎，氣得不行，抓起旁邊桌上的東西就往錢經理身上砸：「王八蛋！砸死你，砸死你！我爸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請了你這種人！」

小的時候，有一回王萌萌差點就被壞人傷害過，所以對這類的事情尤為敏感，也特別痛恨。

發泄了一通后，王萌萌又趕緊就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搭在小董身上，連喊幾聲也不見小董應答。

「貓哥哥，你快來看，她要不要緊？我怎麼喊不醒呀！」

山貓湊過來看了看，又聳動著鼻子嗅了嗅那個已經滾掉在地上的咖啡杯，道：「應該是被迷暈了。不好，她的魂不太穩了。這王八蛋下藥的量太大了，得趕緊送醫院，不然怕是有生命危險了！」

就在這時，有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傳來。卻是緩過勁來的錢經理，趁著山貓和王萌萌只顧小董的時候，衝出辦公室往外逃去了。

「王八蛋！別跑！」王萌萌想追，山貓忙喊住了他：「放心，他跑不掉。先救人要緊，回頭再去收拾他。」

山貓背起小董，王萌萌則緊跟在旁邊。他們沒有叫救護車，怕等不及。好在王萌萌剛剛學出了駕照，今晚也正好開了車。她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按著急促的喇叭就往醫院衝去。

開到一半的時候，坐在副駕駛座的山貓忽然盯著窗外直看。

王萌萌問道：「你在看什麼？」

山貓道：「剛剛有輛銀灰色的車被你超過去了，開車的好像就是剛剛被我打跑的混蛋。」

王萌萌從後視鏡里瞄了眼，看到那輛銀灰色的車已經被他們甩出了很遠。便道：「等把人送到醫院后我們就報警。那人我見過，是我爸手下的一個部門經理。聽說已經結了婚了。真沒想到，居然還做這種噁心的事，真是變態！貓哥哥你不用擔心，像他這種有家有業的想跑可沒那麼容易。」

山貓道：「我不是擔心，我只是看到他的車上坐了個人。」

「什麼？難道還有同夥？」

「應該不是同夥。因為我看到的是個人的鬼魂，就坐在他的車頂上，穿著紅裙子，頭髮披散著遮住了臉。雙腳光著，就垂在駕駛窗前晃蕩著。」

王萌萌臉色微變：「貓哥哥，你可以不用描述的那麼詳細。」

錢經理傷得實在不輕，一邊開著車，還一邊嗆出了口血來。雖然身體痛得很，但是公司他不能呆了，不然今晚就真得去局裡了。

想到剛才的事，他就惱火得很。明明都已經要得手了，怎麼就會憑空跑出那對男女來？而且那男的出手還那麼狠。那一腳踹得他……也不知道傷到內髒了沒有。還是得趕緊去掛個急診檢查下才保險。

這一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反正辦公室的監控已經被他暗中搞壞了，沒有監控就沒有實際的證據。何況小董最後也沒真的被jian。

他只是在那裡加班的，只是因為看到小董身體不舒服，所以才上前關心一下的，沒想到遭到了誤會，還被打成了重傷。

就算他們說破天，在沒有實際證據的前提下，警察只能放了他。如果公司不信他，要開他。大不了，就換份工作。

想到這些，他也安心了不少。連唇邊都忍不住噙起了笑來。

此時，他的車已經開進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庫，在車位上停好。錢經理熄了火，正準備解下安全帶時，忽然見車窗前憑空出現了一雙腳，一雙女人的腳。

乍一看腳形很漂亮，小巧而纖瘦。可細一看，卻發現那雙腳上有些發青、腐爛。有鮮紅的血順著腳裸慢慢地滑下，落到前窗的玻璃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再往上看，還有一截腿，以及一片大紅色的裙子，在夜風下輕輕地晃蕩著。

孫經理的呼吸一窺，頭皮發麻。他忽然想起，小董之前一直口口聲聲說的，公司里有女鬼。紅裙、長發。除了小董之外，之前還有幾名實習的女生加班的時候看到過。

但男同事們卻一次都沒見過，孫經理也沒見過，他心中不信鬼神也從不敬鬼神，甚至連之前陪老婆去寺廟，他還在佛像底下吐槽那些拜佛的人拜的是個泥像，根本就是瞎弄。

對於公司里鬧鬼的事，他一直以為那是女職員為了逃避加班找的借口。

勉強著鎮定下心神，他開始猶豫著，是繼續僵在車裡，假裝什麼也沒看到，等那東西自己走。還是打開車門衝出去？

就在這時，前窗的那雙腳突然的不見了。就連剛才滾在玻璃上的血跡也沒有了。

「難道剛才是眼花了？」

他伸頭往窗前湊了湊，想看看前頭到底有沒有東西。就在他伸頭的一瞬間，另一顆頭也猛地伸了出來。

那是一個女人的頭，黑而亂的長髮長長地垂掛下來，半遮半掩的臉上五官爛成一片，血糊拉渣的，根本看不清本來的模樣。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與錢經理面對面，只隔了一塊窗玻璃的距離。

「啊！」錢經理失聲驚叫，渾身抖個不停，嚇得小便都失禁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他哆哆嗦嗦地擰了車鑰匙，想開著車跑。可恨的是，車子卻在這個要緊關頭熄了火，怎麼都發動不了。

而那趴在車窗上的女鬼卻伸出了手，指甲又黑又長，撓在窗玻璃上發出：「吱拉吱拉」難聽、刺耳的聲音。明明在撓玻璃，可是錢經理卻有種撓在他骨頭上的感覺，說不出來的恐怖。

偏偏在這種巨大的恐怖籠罩下，他的思緒卻異常的清楚。他清楚地明白，這女鬼是想要撓破車窗鑽進來！

車子發不起來，他也不能自己打開門逃出去，而窗玻璃這時已經開始出現裂痕，很快就要破開了。

錢經理掙扎著從駕駛座爬到後座去，一邊爬還一邊喃喃地說：「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他剛剛逃到後座，車玻璃就被撓破，紅衣女鬼嘿嘿地笑聲從前頭傳來，伴著笑的還有爬動時壓到破玻璃時的響聲。

錢經理雖然是縮成了一團不敢看，但卻從那聲音能判斷出，紅衣女鬼已經順著窗子爬進了車廂。隨著進入車窗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腐臭味。

「嘿嘿……」

那詭異陰冷的笑聲一直沒有停，由遠到近，最後好像是湊在他耳邊上發出來的。

錢經理不敢睜眼，不敢看，只不停地哆嗦著。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暈過去，然後醒來就發現這一切都是場夢。

可惜，他未能如願。笑聲還在耳畔邊迴旋著：「嘿嘿，嘿嘿……」

明明是在笑，可又像是夾帶著哭腔。

哦不，那是真的哭了。凄凄厲厲的哭聲從四面八方湧來，最後盡數湧進了他的耳中。

「經理……經理……」飄渺的聲音帶著嗚咽聲傳來，卻讓錢經理生出幾分耳熟的感覺。

「經理，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這張臉？」

那個聲音透著幾分蠱惑，讓在打定了主意死也不睜眼的錢經理，居然又睜開了眼。

腐爛的，血肉模糊的臉在眼前放大，錢經理只看了一眼就真犯噁心，渾身發麻。

可是偏偏渾身像是被盯住了一般，即躲不開了，甚至連眼睛都無法閉上。

女鬼破爛的嘴唇還在動著，吐出的聲音卻隱約有幾分動聽，那應該是她生前的聲音。

「是你將我摔成這樣的，為什麼你卻不敢看我？」

錢經理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還未明白過來。

「經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張虹啊！」

張虹！

這個名字本是被他刻意遺忘的名字，居然就這麼突兀的跑出來了。

張虹！！

這個名字，公司里很多的老職員都知道。就是那位因為忍受不了高強度加班，而跳樓自殺的女職員！

張虹年輕、漂亮，最喜愛穿大紅色的連衣裙。一到公司就成為諸多男同事心裡的女神。

錢經理自然也很中意，並且格外的照顧她。

他所謂的「照顧」就是在平常中多給些鼓勵，而反過來卻總是加倍的布置工作量。讓她忙不完，只能留到下班時間加班。

有一回，在錢經理刻意的安排下，張虹加班到了11點多，錢經理剛趁機給她倒了杯加料的咖啡。

單純的張虹喝下沒多久就昏了過去，錢經理在辦公室里對她進行了jian污。沒有想到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張虹突然醒了，然後大呼大喊，抗拒得十分厲害。

錢經理怕她的喊聲引來大樓里值夜班的保安，就捂住她的口想阻止她出聲。慌亂中卻是連她的鼻子也一起捂住了，最終造成張虹窒息而死。

失手殺人後，錢經理開始很慌亂。可是在抽了幾根煙，鎮定下來之後，心中的惡再度被放大。於是他就乾脆將張虹從窗子里丟出去，並且還在她的電腦上用文檔打出一份遺言，做出她是不堪忍受工作壓力，跳樓自殺的假象。

張虹本是個漂亮的女生，在跌落時，臉部著地，整個臉都摔爛了，現場情況極為慘烈。

這事之後，錢經理消停了一段時間。可是很快，他又開始不安份了。看到有漂亮的女同事，腦子裡就開始肖想著她們/裸/體的模樣。

小董入職后，錢經理便又開始故技重施，有好幾次差點得手。

而小董昏睡后沒多久，就聽到那個詭異的笑聲，然後被嚇醒。不等錢經理施惡，就先一步被嚇跑了。而後口口聲聲說遇鬼了，還鬧著要辭職。

錢經理一直以為是咖啡里下的藥量不夠，尤其是得知小董已經辭職之後，生怕以後再沒機會下手。因此這一晚，他特意加大了迷藥的劑量。就在他要得逞的時候，山貓出現了，一腳將他踹飛。

那一腳的威力，除了讓他吐了幾口血之外，也讓他的身體因為傷而虛了下來。

張虹變成了鬼之後，一直在公司里徘徊不去。可是她的力量太弱了，除了個別陽氣弱一些的女生之外，別人都看不到她。

今天，眼見錢經理因為受了傷，身體虛了，她就趁虛而來，想要報仇。

當然，她不會一下子把錢經理弄死。那樣也太便宜他了。嚇足了之後，張虹才伸出鬼爪，掐在他的脖子上，然後一點點地用力，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等到山貓趕到的時候，錢經理已經氣絕身亡。女鬼就坐在他的旁邊，目光幽幽地望著山貓：「我沒有害無辜的人，他是罪有應得。」

山貓說：「我知道。」

女鬼凄然地笑了笑：「我聽說鬼魂殺人會受罰，可我還是想親手殺了他。」

山貓說：「如果是我，也會和你做同樣的選擇。但是現在，你該離開了，去你該去的地方了。」

很快，山貓就聯繫上了此地的鬼差。

眼看著張虹被鬼差帶走，山貓才準備回去，一轉身卻見王萌萌就站在身後，一雙瑩亮的大眼睛愣愣地盯著他。

「萌萌，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麼……你都看到了？」

以前，在王家人面前，山貓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是妖的身份，只裝成會通點靈、抓個鬼，有點特殊小能力的青年。

甚至山貓總是暗暗擔心，王萌萌知道自己是妖后，會不會不理他？王家人會不會拒絕再讓他上門。為此，他可沒少被孫名揚趁機要挾。

而剛才，他除了和張虹的鬼魂接觸之外，還呼來了鬼差，甚至還和對方閑聊了幾句。很明顯，這根本就是普通能靈的人士所不能辦到的。

王萌萌既然看見了，該怎麼解釋呢？

就在山貓擔心加糾結的時候，王萌萌已經收起了震驚的表情，笑盈盈地走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貓哥哥，其實我早知道你不一般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裝。」

山貓聞言更驚：「你，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知道的？」

王萌萌挑了挑眉，「很早就知道了。我小的時候，你總以為我小，動不動就一跳好幾米高，還騙我說那是電視劇里的輕功。我一開始還真信呢。直到後來，有一回我和我媽去河南少林寺的時候，我在後山遇到一名會武術的老僧，我就問他會不會輕功，一跳好幾米高，還能從一棵飛到另一棵樹上。當時那位老僧笑著搖了搖頭，還說那是電視劇里才有的。我又問他，如果我見過有人會那樣的本事呢？老僧起初不信，可是見我問得認真，說得又詳細，他才很嚴肅地告訴我，如果真遇到那樣的人，就一定要躲得遠遠的，因為那很可能不是人。」

山貓下意識地問：「那你為什麼沒有躲我躲得遠遠得呢？」

王萌萌哈哈一笑：「因為你是我的貓哥哥呀，不管什麼時候你只會對我好，決不會傷害我，我又為什麼要躲你呢？」

王萌萌說罷又仰著頭，問山貓：「貓哥哥，我一直很想問你，你如果不是人，又到底是個什麼呢？」

山貓說：「其實我的原身你早就已經看過了。當初在海邊渡假的時候，陪你下海游泳的大山貓就是了。」

女生大多都萌貓，山貓雖然體型大，但是外表也和貓一樣，陪在王萌萌身邊的時候又極盡溫馴、友善。王萌萌哪有不喜歡的？

後來，山貓變回人身後，就再沒有以貓的形態出現在她面前過了。

王萌萌還好次向程小花打聽過那隻大貓的去向，程小花不好直說，只說是那隻大貓想念野外生活，所以放歸野外去了。對此，王萌萌還失落過好一陣子，甚至在很長時間內，求王太太給她弄只山貓來養。王太太連普通的貓、狗都不喜歡養，更加不可能弄個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回來。

沒想到，時隔多年，那隻她惦記了很久的大貓，居然成了她的男朋友。

「那你，是妖了？還是只山貓妖？」王萌萌也是看過不少神話劇的，自然很容易就想到。

山貓點了點頭。

王萌萌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那你快變一個我看看！其實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貓，就是我媽一直不許我養，每回看到同學家裡養貓我都羨慕不得了。這下好了，我想擼貓的時候，你就變成貓讓我擼好不好？」

山貓：「……」

為什麼有種男朋友降級為寵物的不妙感覺？

經過搶求后，小董僥倖逃過一劫。

而錢經理的事，山貓告訴了王老闆。王老闆聽后沉默了很久，許多看似忠厚的人，沒有人知道心底里到底藏著多大的惡。

這事結束之後，山貓又在公司里幹了一年多。雖然他很努力地兩邊兼顧，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可是王萌萌還是看出來他並不喜歡這份工作。

於是花了很大的力氣，她終於讓爸媽同意不再逼山貓到公司上班。

山貓知道這事後，一開始很高興，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關鍵的問題。

「萌萌，你爸媽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同意？你是不是答應了什麼條件？」

王萌萌笑了笑，說：「也沒什麼了。我就是告訴我爸媽，與其將來把公司交給女婿，不如交給女兒接管。」

「但是萌萌，你不是不喜歡管理公司嗎？」

「是呀。可是我爸媽喜歡我接管他們的生意。我從小衣食無憂，過著比一般孩子優越的生活，這些全都是因為我爸在外做生意賺錢才能讓我享受到的。而我既然享受到了這些，自然也該適時地回饋他們，做些另他們高興的事。等將來，他們百年之後，我如果不想再管公司了再找職業經理人接管，或者直接變賣就好了。」

「萌萌，你想得真好。」

這一刻，山貓才真正感覺到王萌萌長大了，考慮的也更加成熟了。

王萌萌大學畢業后一年，山貓和王萌萌舉行了婚禮。

程小花和景殊一起到場祝賀，並且還帶來了一件特殊的賀禮：太上老君的不老仙丹。據說，此丹藥用料很珍貴，煉製過程複雜且漫長。近千年來，統共也就三顆。

當初程小花和景殊結婚的時候，太上老君贈了一顆。程小花因為有修為，丹藥再珍貴，對她而言也沒多大意義。這回送給王萌萌倒是非常合適。

此後又過了兩年，王萌萌十月懷胎，即將迎來分娩。

按照人間界的習慣，生孩子當然得在醫院裡進行了。

他們選擇的是溫馨產房，可以允許丈夫陪產。這原本是王萌萌害怕，要求山貓一定要在旁邊的。

可是現在，山貓在旁邊卻比王萌萌還緊張。王萌萌每喊一聲，他的心就跟著抖一抖，臉上的表情就更是痛苦得不得了。

連旁邊的醫生都忍不住道：「生孩子的是你老婆，不是你。你不用表現出那麼痛苦。」

山貓哆嗦著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我，我心疼，就忍不住自己也很痛苦。」

好不容易孩子出生了，醫生和護士卻都驚呼出聲，連連後退。

山貓意識到不對勁，湊過來一看：媽呀，明明B超照過好幾回，都是正常的人類，怎麼生出來會是只——貓？

王萌萌虛弱地問：「我生了個什麼？」

她原意應該是想問，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山貓沒多想，直接就回了句：「萌萌，你以後有小貓可以擼了。」

好在那貓的形態只維持了幾秒鐘就慢慢地變成了正常的嬰兒。

山貓趕在醫生、護士嚇暈之前施了個幻術，讓他們迷糊了一陣子后，就緩過來了，只把剛才的那一幕當成自己眼花。

此後，山貓一直處於高度警覺中。時時刻刻地盯著自己的貓兒子，生怕什麼時候自己不在場，貓兒子現了原形嚇倒一片人。於此，他終於體會到：新手奶爸，真的不好做……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