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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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世界珍貴藥草稀缺,每一株都能賣上不菲的價格,現在還守這老規矩的葯農,是越來越少了。他們一連爬了三天,去了好幾處梁大爺記得有葯的地方,都只看到一個個陳年舊坑,藥草都被挖得一乾二淨了。
誰都知道竭澤而漁的事不明智,卻總擔心白白便宜了別人,於是爭先恐後地做起了那隻看眼前利益的人。
這趟尋葯並不算順利,這其實也是梁大爺介紹時沒有避諱陶澤安的原因之一。三天里遇著的儘是些尋常藥草,稍一打聽就能知道的那種,他不過是了解得詳細些,與真正吃飯的本事並沒有太大關係。
梁大爺還沉得住氣,一個梁峰喚作「二叔」的精壯漢子有些忍不住了,采青龍脊時憤憤地抱怨:「其實前些天那野參明明是我們先發現蹤跡的,能夠跑動的野參啊,得有多值錢……可惡那徐家小子愣是仗著人多,就這麼給我們截胡了!不就是族中出了個築基期的修士么?簡直無法無天了!」
「噤聲!」梁大爺瞪了他一眼,「仙人們的事兒也是隨意議論的么?徐家好也罷壞也罷,有老天看著呢,總有清算的那一天,咱們沒必要為一株人蔘多生口角!」
話雖如此,老爺子到底也有幾分肉疼。
野參五百年以上便是極品,能在山間跑動躲開採葯人的,那至少得有千年了,他跑了大半輩子也是頭一遭遇著,據老一輩說比尋常的靈草還稀罕,那得是什麼概念?說不得一出手,一個村子都能養活了。
但尋草這種事兒,有命找著還得看有沒有命得,徐家本就是縣裡最跋扈的人家,族中出了個仙人後更是張揚,與人起衝突時活生生把對方打死都是有的,自己一行有老有少,杠上了絕對討不了好,犯不著鬧個人財兩空。
也只得寬慰自己人:「其實吧,我小時候曾聽老人說,活了上千年的草木,那都是有靈的,知道事情,會高興,會害怕,再往上修一修,就能成人了。那不就跟條人命似的了么?挖起來挺作孽的。錯過也就錯過了吧,沒準還是好事兒呢……」
梁二叔悶悶不語。
他當然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說法,但梁大爺說得對,哪怕一整個梁家莊都不夠跟徐家杠的,只得咽下這口氣了。
陶澤安在一邊默默採藥,也沒吭聲。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人蔘不僅是會移動,還切切實實已化了形,現在就紮根在他的空間里。
按說,這行人救了他的命,把人蔘物歸原主是再正常不過。但還真像梁大爺說的,那麼白白嫩嫩的一個小娃娃,會哭會鬧又膽小,哪怕知道它是人蔘精,也覺得跟普通小孩兒無異了。當成靈藥來賣什麼的,總覺得太殘忍。
退一萬步說,他現在還沒掌握從空間取物的技能呢,小人蔘紮根在裡頭,他也沒轍啊┓(`)┏
只能日後想法子回報他們了。
這三天,除了幫忙採藥打下手,休息時間陶澤安其實也沒閑著,他在忙著熟悉自己的空間。
並不像一般小說中擁有空間的人,只要心念一動,想進就進想出就出,取放物品如探囊取物。他的這個空間頗有些難搞。
一定要心神集中再集中才能進入,一開始十次大概只有一次成功的。至於出來,說起來有些丟臉,最初幾次他都是被巨狼嚇出來的,直到昨晚才稍稍摸到了一點邊。
至於取放物品,他目前還沒點亮這個技能,除了自己撞進來的兩個不速之客,連一顆小石子都無法扔進去。
但好歹對空間的控制力在緩慢加強,陶澤安挺知足的。
說起來,這空間絕非凡品。
爬山採藥其實是件苦差事,要不斷地走過那些起伏極大的地形,到處都是荒蕪的藤蔓,加上他的鞋不合腳——梁峰倒是試圖分他一雙備用的草鞋,但同樣比陶澤安的碼大不少,而且磨腳的緊,被他婉言謝絕了——一天下來,那是腰酸背痛,腿都不像自己的了。
但只要去空間待上一會兒,呼吸一番清靈無比的空氣,在那絲絲縷縷的霧氣中躺一會兒,再出來時就疲勞盡去了。
簡直是一天中最舒爽的時刻。
這天也一樣,幾人找了個背風的山崖凹陷處,陶澤安幫著梁峰做了些吃的,五人分食完畢,除了守夜的,其他人都爭分奪秒地休息了。
陶澤安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粗麻衣,往山壁上一靠,閉上眼,緩緩地讓意識沉入了空間。
乍一看,與休息的另外三人並無區別。
半空中,掐著隱身訣悄悄尾隨了他三日的兩名修士百無聊賴。
其中一人對另一個道:「不是我說,這萬宗主也太謹慎了些。不過是個差點沒摔死的引葯人,犯得著讓我們兩個金丹修士跟上三天三夜么?」
另一人笑道:「萬宗主也是急了吧,誰讓天機老人留下個『邪修現世,妖修興盛,中洲將有大動蕩』的預言就渡劫失敗了呢?中洲仙門林林總總成百上千,可數他混元宗人多勢眾,出現動蕩,可不就是他們首當其衝么?」
前一人點頭稱是:「說來也邪門,這話一出,千里瘴南邊沉寂了近千年的魔窟就開始不安分了,近來活躍的魔修多了不少。妖修也是,按說厲害妖獸都被趕到西邊那不毛之地吃沙子了,那妖王封欽也不知道怎麼長的,竟然還能修到合體期,劫雲出現的時候,大小仙門可都是驚呆了。好在咱們就在西南邊查看邪修動靜,趕在他歷劫最虛弱時出其不意給了它致命一擊,否則,嘖嘖……」
另一人也點頭:「可不?就這樣,還有數名大能在偷襲……咳,出手時重傷隕落了——那可都是跺跺腳仙界抖三抖的人物呢。反觀中洲,天機老人歷劫失敗隕落了。崇光閣老祖前兩年據傳是被他最疼愛的小弟子給暗害了,新上任的樊正清正滿世界地找那小師弟報仇呢。瓊華島的高品階靈植也越來越少……這混元宗能不慌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看陶澤安半晌都沒動一下,到底也覺得浪費時間了。第一人再次忍不住說:「可擔心歸擔心,這麼沒完沒了地跟著個普通人,到底也不是個事兒啊。既然懷疑封欽逃脫與他有關,不如……」
他比了個手勢。
另一人卻是不贊成地搖搖頭:「我們修真之人,誅殺姦邪是替天行道,無端造殺孽就不應該了,不說有損功德,進階歷劫時也容易滋長心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再者,我們的最終目的是誅殺封欽,找不到那妖王,這麼個普通孩子,弄死一百個也不頂事兒啊。」
「那……我們繼續跟著?」第一人五官擠到了一塊,顯然極不情願。
另一人也覺得完全在做無用功,眼珠子轉了轉,忽有了一主意:「其實吧,我們已看了三天,這孩子毫無異狀,再待下去恐怕也難有收穫,不如在這雁鳴山周圍搜尋搜尋,萬一找到了封欽,也算一件功勞。」
話這麼說,卻是指了指離雁鳴山有些距離的一個方向。
前一人頓時眼睛一亮:那是離雁鳴山最近的一處靈山,長了不少低階靈草,運氣好還能尋到中階的,有些低階妖獸出沒,凡人進不去,修士卻是能全身而退的。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碰碰運氣。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同時乘著飛劍離開了。
「沉睡」中的陶澤安,對此一無所知。
此時的空間,比他初次進入時又變化了不少。因為巨狼和人蔘寶寶的存在,逐漸出現了兩小片地,一邊厚些,一邊薄些,它們慢慢地擴大,又連在了一起。有實地的地方霧氣稀薄,但空氣依然清新,讓人神清氣爽。
人蔘娃娃不肯待在霧氣中了,每天從腳丫子上抽出兩根須,深深地扎進土中,滿足無比地搖頭晃腦。
三天下來,他整個人似乎更水靈了一點,嫩得像能掐出水來——每次都看得陶澤安心驚膽戰,總覺得他的哭功又會見長。
好在小人蔘這會兒已經不那麼怕他了,反而因為空間里另一個龐然大物,對陶澤安生出了幾分親近。一見他出現,就磨磨蹭蹭地湊過來,小聲問:「你什麼時候能把它弄走啊?」
小眼神哆哆嗦嗦地瞄向趴在不遠處的大狼。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想得不得了,但做不到啊!」陶澤安喪氣。
他這兩天拚命地研究空間,也是因為裡頭住了這麼一尊大佛。兩天下來,巨狼身側的傷口似乎沒那麼猙獰了,雖然依舊皮開肉綻,精神卻恢復了不少,原本只能勉強睜一下眼,現在清醒的時間卻是越來越長了。還起不了身,但氣勢極強,每次陶澤安一進來立刻就能察覺,下一秒,那冷冷的灰藍色眼睛就能立刻鎖定他。
比如這時,它耳朵動了動,盯了一眼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兩人,又不屑似地合上了眼。
那模樣,簡直像它才是這空間的主人,陶澤安和小人蔘只是誤闖進來的兩隻小老鼠似的。
小人蔘急得在原地轉圈圈:「可可可它萬一哪天能爬起來了,我們就死定了啊啊啊!」
大概是嫌他太吵,巨狼耳朵不耐煩地向後拉了一下,小傢伙立刻閉嘴了,可憐巴巴地看陶澤安。
陶澤安揉揉太陽穴:「我正在想辦法。」
小人蔘癟癟嘴,慢騰騰地把剛才收回來的根扎進土裡,一邊舒服地打了個飽嗝,一邊繼續眼淚汪汪,腦門上的掌狀葉一晃一晃的。
陶澤安休息了一會兒,想到梁大爺他們的話,忽地起了好奇心:「喂,小人蔘,你活了多少年了?」
「五千多……你叫我什麼?」小傢伙無意識地答了一句,忽然反應過來,猛地瞪大了眼。
「小人蔘啊……有什麼不對么?」陶澤安剛感嘆了一下五千年這個堪稱可怕的數字,就被他的大反應嚇了一跳。
「才不是!我不是人蔘!我是蘿蔔!」小傢伙突然又開始抽風,嗖地躥出了老遠,驚恐地瞪著陶澤安,「我我我就是活得久了點,一點都不滋補的,燉了跟普通蘿蔔差不多,不能延年益壽的!真的不不不不是人蔘啊!」
陶澤安:「……」
什麼叫欲蓋彌彰,什麼叫掩耳盜鈴,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吧?
連不遠處的巨狼似乎都聽懂了,微微睜了睜眼,口中嗤笑了一聲。
小傢伙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暴露身份」,徹底被嚇到了,也顧不得貪戀土中的靈氣了,哧溜鑽進了濃霧中。任由陶澤安好笑地喚了半天,也沒有再冒頭。
他徹底拿這活寶無奈了,搖搖頭退出了空間。醒來時已是後半夜,但在空間待了半天,並不覺得困,想想一直讓巨狼留在空間始終是個大隱患,便拿了顆小石子,開始練習收放物品。
他翻了個身,背著守夜的梁二叔,悄悄地試了各種法子。包括像頭天收巨狼和小人蔘一樣,把石子兒往身上丟,摒棄雜念,集中精力把它往空間拖等等,折騰了半天,始終不得要領,倒是迷迷糊糊中又有些困了。
半大少年的身體,精力旺盛可到底也需要好好休息,陶澤安打了個哈欠,正打算再補會兒眠,忽然心中一動,手上一空。
他立刻清醒過來,低頭一看,不是錯覺!狂喜之下神識立刻跟進了空間,只聽那個堅稱自己是蘿蔔的小人蔘哎喲一聲:「誰拿石頭砸我!」
兇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