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第三章

劇本和定妝照確定之後，過了大半個月，《軌跡》劇組正式開機。雖然身上有著兩屆影后的桂冠，可庄陌瑄的確如外界說的那樣，脾氣好，不耍大牌，除了有些生人勿進的氣場之外，的確是個挑不出毛病的人。

到了劇組之後，她首先去化妝室化妝，本以為這個時間沒有人在，沒想到推門進去，姜亦凝已經坐在不遠處，她看上去很困的樣子，臉上也帶著疲倦，正閉目坐在那讓理髮師弄頭髮。

姜亦凝在劇里飾演的小三叫衛欣，角色定位就是比較風騷勾人的那類，所以造型也多數是暴露性感的。說來也奇怪，姜亦凝似乎自打入圈以來，造型多變，可她原本的髮型卻好似一直都是黑色的直長發，中分在兩邊的劉海。

這樣的頭髮本是比較適合一些清純簡單的女生，可姜亦凝卻偏愛這個頭型。她妖嬈模樣卻很好的和這個髮型融合在一起，看上去竟是沒有半點違和感，再次說明了一件事，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什麼衣服什麼髮型都能駕馭的了。這是髮型師由心而發的話，也是每個人心裡的大實話。

庄陌瑄只看了一眼姜亦凝就把視線收回來，她的位置上擺著一杯加熱過的牛奶，以及…一塊奶糖。其實說出去也沒人會信，堂堂萬姬影后居然會喜歡吃奶糖，可事實上，庄陌瑄的確是喜歡吃。並非只有奶糖，庄陌瑄對甜食有著無法排除的依賴。

她自小就有些低血糖，每天早上起來常會頭暈，所以如果早上要拍戲，庄陌瑄必須要吃些糖量高的東西才能保持好狀態，糖果和奶類自然是不二的選擇。平時庄陌瑄自然都會在家吃好，可今天起來的稍晚些也就忘了。她以為是張珊給自己準備的，默默坐在位置上吃下。

等到所有演員都到齊也準備好后，就是今天的第一場戲。導演叫王銘，今年52，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怪脾氣導演。性格時好時壞，心情好的時候對你和顏悅色，可心情不好的時候卻能把你罵的媽都不認識。

「小庄，小姜，你們倆過來。」王導把煙掐滅，坐在椅子上勾勾手把兩個人叫過去，天大地大，拍片現場，導演最大，就算是再厲害的演員，怕是也沒人敢和導演擺譜，更何況庄陌瑄從來都不是那種人。兩個人一同過去，卻沒想到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激烈衝突的戲碼。

這是劇里小三和正妻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這時正妻已經確定了小三對自己丈夫的勾引，她要求小三離開，可小□□倒反過來罵正妻，最終還給了正妻一巴掌。本來這一巴掌是可以借位的，但王銘忽然改變要求，希望真打。這一個改變可是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氣，畢竟被打的人不是別人，那可是庄陌瑄。

試問在現在這個娛樂圈，還有誰敢動庄陌瑄？先不說她家那的背景，就以她自身今時今日的地位，想打庄陌瑄？怕是想都不敢想就會有人把你胳膊卸了。而今，這個作風怪異的王銘居然就這麼提出了真打，還一副庄陌瑄你不同意就是不敬業的模樣，眾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可把王導給牛逼壞了。

「有問題嗎？如果沒問題就開拍。」王銘抬頭看著庄陌瑄沒什麼反應的臉，如果說演員會把演戲融入到生活中，那庄陌瑄此刻的反應也太會演了些。這部《軌跡》裡面有很多需要庄陌瑄拋棄以前的形象，從而改變的戲份。而她提出真打，也是想看看這個影后的承受力，可很顯然，庄陌瑄沒讓她失望。

「嗯，一切都聽導演的，我沒意見。」庄陌瑄倒不是介意被打，當演員的哪個沒被打過，她只是晚了幾年挨打罷了。

「很好，姜亦凝，你準備好了沒？」王銘看了眼姜亦凝，卻見對方從聽到真打兩個字后就一直在發獃，不由得皺眉。

「王導，我…」

「怎麼？被打的同意了，你個打人的卻不敢了？」王銘作風怪異的特點之一，說話帶刺，見他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點起一根煙，微眯著眼睛看自己，姜亦凝搖搖頭。

定好了戲，所有人也準備就位，即刻開拍。第二場戲是在小三所住的小區樓下，佳綸在樓下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在外面狂歡一夜回來的衛欣。佳綸上去希望她離開自己的老公，這段是在整個電影的前面，庄陌瑄飾演的女主還想自己的老公回頭，能夠維持那個殘破不堪家庭，所以來放低身段求衛欣離開。

王銘看著鏡頭，發現庄陌瑄的演技果然是無話可說，分明之前還是那個冷靜從容的女人，可一秒鐘卻又變成了卑微的妻子。此刻的她沒有尊嚴，甚至理智都很少，她只是懇求著破壞她家庭的人離開，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再反觀和她對手戲的姜亦凝，王銘的表情也是讚賞，姜亦凝的演技其實也是可圈可點，外界經常因為她的花邊新聞和外貌把她歸到花瓶那一類，可王銘和她合作過，知道這個女人的演技絕對一流，甚至和庄陌瑄對戲也不會被對方過強的戲感壓倒，可以說兩個人的配合，天衣無縫。

有這種感覺的不僅僅是王銘一個人，同在其中的庄陌瑄也感同身受。她之前也以為和姜亦凝對戲是很痛苦的事，畢竟一個人是否專業，也會影響到對戲的人，可姜亦凝很投入，庄陌瑄也和她對的舒服。

正當所有人以為這場戲可以一條過時，在最後揮動巴掌的時候，姜亦凝卻猶豫了，猶豫之後輕輕的拍上去，那力道軟綿綿的，怕是連只蚊子都打不死。庄陌瑄明明都夠做好準備，可那麼輕柔的力道落下來，不像是打，反而像是在摸，弄的她也愣了神。

「抱歉…」姜亦凝輕聲說著，也不知道是在和誰道歉，以至於王銘只能喊停重來。可接下來的幾條卻也不盡如人意，每次都是到動手的時候姜亦凝遲疑，再不然就是一點力道都沒有。王銘大喊著讓她用力一點，可姜亦凝根本下不去手，無奈之下，只能暫時休息十分鐘。

「姜亦凝，你在搞什麼鬼？前面那麼好，後面你是沒吃飯嗎？她是你的情敵，你用力打她啊，你怕個什麼勁。」王銘不滿的說著，而姜亦凝只能不停的道歉，她見庄陌瑄坐在遠處，忍不住走過去。

「抱歉，庄小姐，是我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姜亦凝會來道歉有些出乎庄陌瑄的預料，畢竟從接觸到現在，這人始終給她一種不會對人道歉的印象。

「沒關係，只是我好奇，你為什麼沒辦法用力呢？我可以向姜小姐保證，我不會對這件事做什麼文章。」庄陌瑄覺得姜亦凝不敢用力估計是怕自己在媒體前亂說，可聽她給了保證，姜亦凝的神色反而黯淡了。

「庄小姐，我們能對一下戲嗎？」

「嗯，可以，這次你想真打也沒關係。」

兩個人找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地方，把剛才的那場戲又過了一遍，到了最後要打的時候，姜亦凝不停的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是演戲這是演戲，不是自己真的要打庄陌瑄，終於是用力的揮出一巴掌，雖然力道還是不夠大，卻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聽到啪的脆響，而庄陌瑄的臉上也多了一個手印，她剛想說姜亦凝終於找到了感覺，可誰知回過頭，姜亦凝卻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甚至伸手湊過來摸自己的臉。

「對不起，我這就去給你找冰袋。」姜亦凝的心疼不是裝的，而是她真的難受。感到她溫暖的手覆在臉上，庄陌瑄忍不住後退一步，她不喜歡和人親近，尤其姜亦凝和自己也不算太熟。明顯的疏遠讓姜亦凝的手僵在那，她的指尖抖了抖，這才慢慢收回來，綻放出一個清淺的笑容。

「庄小姐，謝謝你，我記住剛才的感覺了，放心，接下來會一條過。」姜亦凝說完，笑著離開了，庄陌瑄對她的態度轉變鬆了口氣，也跟著走了。兩個人全程都很認真，完全沒注意到早就有人在一旁把這些都拍了下來。

休息后再拍攝，姜亦凝終於找回狀態，打人的時候沒猶豫，雖然聲音有點小，也可以後期加上去。這場拍完之後又有其他幾場，一直到了下午才終於收工。坐在休息室，張珊有些不滿的看著庄陌瑄臉上還沒完全消去手印，怒氣慢慢的看著一旁的助理王悅，越發覺得當初接這部電影就是個錯誤。當初庄陌瑄剛進圈子裡的時候都沒有人真打過她，現在居然就被那個姜亦凝打了，張珊心疼著呢。

「我說小瑄，你怎麼就這麼容易同意了？要我當時在，保證不會讓她真打的。」張珊氣不打一處來，責怪王悅吧，可人家只是個助理，沒有和導演說話的權利，到頭來，也只能怪自己為什麼上午沒跟來。

「沒關係。」見張珊還在糾結這事，庄陌瑄輕聲道。她想起今天張珊給的糖，想問問是什麼牌子的，因為那塊糖紙她沒見過，包裝不算非常好，但是味道卻很好吃。甜而不膩，甚至裡面還帶著淡淡的檸檬香，卻又不會把奶香壓過。

「啊？小瑄，你說什麼糖啊，我今天來送了東西就走了，沒給你帶糖啊。」聽到庄陌瑄說起今早的事，張珊一臉茫然，庄陌瑄也知道是自己搞錯了，正當兩個人以為自己吃了別人的東西時，一旁卸好妝的裝的姜亦凝走了過來，伸手把幾塊糖放在庄陌瑄的桌上。

「庄小姐，今早的牛奶和糖是我幫你準備的，我知道你低血糖，所以就擅自做了。另外，這些糖是我自己做的，如果你喜歡，我再多做一些。」姜亦凝說完就發現庄陌瑄皺眉不語，而張珊更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還是庄陌瑄最先反應過來，對自己笑了笑。

「謝謝你了姜小姐。」雖然表達謝意，可臉上卻還是帶著疏遠。

「哦…就這樣嗎？庄小姐吃了我的糖，是不是該給我些好處呢。」娛樂圈從來都有借著點小恩小惠討人情的事發生，這些事張珊見多了，而庄陌瑄也不是沒見過，只是她們沒想到姜亦凝居然說的這麼直接。

「姜小姐，很抱歉，我並不認為我能給你什麼好處。」庄陌瑄直接拒絕，姜亦凝聽了，立馬擺出一副難過的樣子。她伸手把給庄陌瑄的糖拿回來，像個小孩子般在手裡捏了會，又重新放回去。

「雖然庄小姐不肯答應，不過糖還是給你好了。其實我只是想請你個飯而已，真的不可以嗎？」姜亦凝說完，庄陌瑄和張珊愣了下，兩個人都沒想到姜亦凝所謂的好處是要一起吃飯。

而且…她剛才把糖拿回去是什麼意思？莫不是還真打算不給了？那未免也太幼稚了點吧。權衡再三，庄陌瑄還是不想欠姜亦凝的，雖然只是一杯牛奶幾顆糖而已。況且如果對方只是要和自己吃飯，也沒什麼去不得的。

「姜小姐，吃飯的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