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自取滅亡
投敵!
朝臣們聽到這個消息,都詫異極了,他們之前還在想方設法的營救工部尚書,結果現在,先是傳來和談失敗的消息,後來又傳來了橋樑被炸,高將軍遭遇伏兵的消息,現在好了,又有了賈芸投敵的消息。
這樣一聯想,所有人都不難想象,高將軍回撤的隊伍遭遇伏兵,糧草被劫,橋樑被炸,這些很可能都是賈芸的傑作。
這還不算完,就在朝臣們驚訝不已的時候,又有人跑上殿來,一臉慌張的稟報,說是羅水國進犯的隊伍一路前進,選擇的地形非常偏僻,那些地方駐軍太少,甚至壓根沒有駐軍,羅水國的軍/隊竟然能從天險越過,而且一路炸毀了不少水渠和橋樑,就要長/驅/直/入了!
朝臣們頓時都慌了,一個個議論紛紛。
「肯定是賈芸乾的!」
「對對,是他沒錯!之前我們竟然還在想方設法營救他!真是太無/恥了,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賈芸投敵了,他可是工部尚書,手裡不知道有多少我/朝的圖紙,長/驅/直/入還不是時間的問題?」
「怎麼辦?」
「怎麼辦啊,對對,怎麼辦啊!」
武曌眯著眼睛,似乎在想什麼,又看到朝上一片雜亂,大臣們從開始的小聲議論,後來已經變成了「高談闊論」,無比驚慌的模樣兒。
武曌看了一眼水溶,低聲說:「皇上,先散朝罷。」
水溶點了點頭,說:「散朝。」
他說著,站起來,扶著武曌往裡走,進入了內殿,皇上一離開,朝上的大臣們更是議論紛紛,都是憤/恨賈芸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武曌走進內殿,展開地形圖看了看,臉上都是狐疑,似乎陷入了沉思,水溶也走過來,坐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疲憊似的,說:「武兒,在看什麼?」
武曌點了點地形圖,說:「皇上,您看高將軍回撤的路線。」
高將軍回撤的路線,的確經過一座高橋,在這裡軍/隊被伏擊,損失了不少糧草。
武曌說:「但令人奇怪的是,這種地形,若說高將軍的的軍/隊全軍覆沒,我都相信,然而如今卻只損失了一點子糧草,基本沒有人員傷亡,皇上,您難道覺得不可疑么?」
水溶蹙了蹙眉,武曌伸手指著地圖,輕輕的劃了一下,說:「還有,羅水國的兵馬從邊城破開,已經長/驅/直/入,皇上你看他們的路線,這些路線駐兵的確非常薄弱,甚至有的地方,壓根兒就沒有駐兵,但是……」
但是這些地方非常險要,或者非常偏僻,要麼是天險,要麼是走三日都見不到一個人煙的荒漠。
武曌說:「羅水國雖然長/驅/直/入,但是他們走的這路線實在偏僻,一來不會與我/朝的兵馬交鋒,二來也不會傷害我/朝百/姓,三來……皇上您不覺得,這個路線,糧草消耗太大了么?」
越過天險,攀爬險阻,跨越荒漠等等,這些都是極其消耗糧草的,羅水國的人本就在長/驅/直/入,戰線拉得那麼長,已經漸漸毫無補給可用,還要消耗巨大的資源,這最後的結果……
水溶低沉的聲音說:「自取滅/亡?」
武曌點了點頭,眯著眼睛說:「皇上,或許賈芸……並沒有投敵。」
羅水國的人能長/驅/直/入,恨不得已經進入了腹地,說明肯定有熟人帶領他們,而這個熟人,肯定是賈芸無疑了,賈芸投敵,卻帶領著羅水國的人,一路消耗,武曌不得不想,賈芸到底是真的投敵,還是假的投敵。
武曌說:「或許高將軍被伏擊的事情,是賈芸假意投敵的誠意,若不損失一些糧草,羅水國的人,又怎麼會相信賈芸呢?」
水溶看了看地圖,似乎有些思慮,說:「只是……這一些都是猜測,若是賈芸真的投敵了,該當如何是好?」
武曌笑了笑,說:「皇上,這就不必擔憂了,如今情勢大好。」
武曌說著,還對水溶挑了挑眉,這些日子,他們與茜香國合作,強攻猛擊羅水國,但是羅水國以羅水為天險,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之前武曌也想過,最多三個月,他們能將羅水國拿下來,但是這三個月,必然是最痛苦的三個月,羅水國的人背水一戰,這是他們最後的廝殺,這一戰肯定是最慘烈的,不只是羅水國的傷亡,他們的傷亡必然也是最大的。
武曌點了點地圖,說:「羅水國的主力,如今已經在我/朝的腹地,要從這邊穿過來,他們可需要耗上一些日子,皇上,不如這樣兒,我軍不要與他們交鋒,避開他們的主力鋒芒,然後從兩翼……配合採薇島駐軍還有茜香國的軍/隊,直抄羅水國的都城老窩!如今羅水國的都城駐兵薄弱,根本不需要什麼苦戰,就能一舉拿下!」
水溶點了點頭,說:「正是這樣兒。」
武曌又說:「我們只需要從後方斷掉羅水國的物資,那些長/驅/直/入的羅水國士兵,就會順便成瓮中之鱉,到時候不過圍城,都不需要兵戈相交,就能將他們盡數俘虜。」
水溶突然笑了笑,說:「看來賈芸這一棋,走的還挺漂亮的。」
水溶很快下令,集結兵馬,繞開/羅水國的主力大軍,從兩翼包抄,直取羅水國的老窩。
羅水國的隊伍已入腹地,因為進來的太長,已經斷掉了和後路的輜重連接,只能靠手中的糧草支撐。
賈芸坐在篝火旁邊,看著士兵們喝酒吃肉,這時候有人走了過來,穿著一身鎧甲,看起來是羅水國的將軍。
羅水國的大將說:「前方還有多久能走出這片荒漠?」
賈芸笑了笑,說:「大將軍不必憂慮,很快就能穿過去,最多需要兩日。」
他們正說著,副將從旁邊走過來,說:「將軍!您可千萬別再聽這賊子的讒言了!這片荒漠,我軍已經行了六日!再這樣下去,所有糧草都要消耗殆盡了,我軍戰線拉的太長,如今已經斷了與輜重部/隊的消息,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要被餓死!」
副將說著,一把拽住賈芸的前襟,惡狠狠的說:「這個賊子定然是要圖謀不軌,將軍!您千萬別信他!」
賈芸一點不為所動,也不害怕,只是拍開那副將的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裳,笑著說:「再往前兩日,就是富饒的城池,那裡到處都是糧食,到處都是酒肉,還有很多美/女可以消遣,而咱們的糧草還能堅持半個月有餘,何愁走不出去?只要到了城池,還需要什麼輜重補給,遍地的黃金,遍地的糧草,都是咱們的補給,只要就地取材便可以,等到了那時,補充好了輜重,再往前繼續突進,京/城的皇宮,不都是咱們的囊中之物了么?」
賈芸說著,笑了一聲,說:「大將軍,您的目光,不會像他那麼短淺罷?」
副將氣的要死,說:「你……」
大將軍卻抬起手來,說:「你確定,再走兩日,就能走出這片了么?」
賈芸說:「大將軍,之前的路,不也是賈芸帶的么?哪一次有錯?我這工部尚書,也不是白做的。」
羅水國的大將軍想了想,賈芸看他有些疑慮的樣子,便說:「如今若是回頭,身後還有六日的路程等著,若是往前,只有兩日的路程,怎麼選擇,其實大將軍根本不必憂心。」
羅水國的大將軍想了想,他們已經穿了六天,只剩下最後兩天,若是往回走,那就太不合算了……
永寧郡主急匆匆的進宮來,她進入大殿的時候,就看到皇上和皇後娘娘竟然正在下棋。
今日陽光不錯,兩個人坐在窗口的位置,手邊放著熱茶和點心,看起來十分愜意,水溶側著頭,支著下巴,有些懶散的看著武曌,那眼神里滿滿都是寵溺。
武曌則是餳著眼睛盯著棋盤,撇了撇嘴巴,她終於知道林如海和水溶下棋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了,水溶的棋藝太高,武曌不管怎麼下,都贏不了他,心裡多少不是很甘心。
武曌抬頭瞥了水溶一眼,水溶看著自己,彷彿老僧入定一樣兒,武曌就偷偷的抬起手來,狀似不經意,撥了兩下水溶的白子。
白子被一撥,剛剛明明是兩個眼,現在頓時變成了一個眼,瞬間死了一大片。
水溶的確看見了武曌的小動作,但是根本沒當回事兒,還一臉寵溺,似乎覺得武曌那狡黠的笑容十分有/意思,武曌裝作驚訝的說:「皇上,你這片被吃了!」
水溶還是笑著,十分溫柔,說:「哦?是么?」
武曌很肯定的說:「是啊,被吃了。」
永寧郡主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皇後娘娘耍賴,皇上甘之如飴,不由得走上前來,說:「皇上,嫂/子,賈芸有消息了么?到底怎麼樣兒了?」
武曌笑眯眯的欣賞著自己的棋局,落下一子,說:「永寧,別著急,棋局已經布下了,現在就等著收網了。」
武曌的棋子「啪」一聲落下,水溶笑了笑,說:「嗯?你當真下這裡?」
武曌仔細看了看,沒看出什麼,還以為水溶虛張聲勢,就點了點頭,水溶無奈的一笑,下了一子,武曌還是沒看出來,等下了七八子之後,武曌赫然醒/悟,水溶這下了一個大圈套,把自己給套了進去,武曌的黑子頓時也死了一片。
武曌立刻說:「不行不行,我剛才沒想好,這步要撤掉,這步也要,這步也是……」
水溶不由得又笑了一聲,永寧郡主忍不住掉了一聲雞皮疙瘩,武曌一連回了五步棋,水溶還是一臉寵溺。
永寧郡主可不想看他們秀恩愛,說:「所以呢,賈芸到底怎麼樣了,都這麼久了,外面兒都是罵他的,罵他是叛/國賊,賈芸到底什麼時候會回來啊。」
武曌笑了笑,說:「別急,很快就有定論了。」
她說著,拿起手中的黑子看了看,喃喃的說:「等他們發現過來的時候,棋局已經註定是一盤死局了……」
羅水國的軍/隊天亮進發,準備走出荒漠,這日已經是第二日了,但是荒漠還是一望無垠,看起來彷彿沒有邊境。
羅水國的大將軍急的要死,立刻讓人把賈芸帶過來,賈芸很快走過來,說:「將軍。」
羅水國的將軍非常氣怒,說:「到底怎麼回事,今日已經是第二日了,你不是說最多兩日就能走出去么,如今為什麼四周還是一片荒蕪,我們到底還要幾天才能走出去?!」
副將立刻說:「將軍,我就說他是賊子,陰險狡詐,根本不能相信!」
賈芸笑了笑,鎮定地說:「將軍,可能是我記錯了,畢竟這片很是偏僻,我也是靠記性,可能還有兩日路程。」
「什麼!?」
「還有兩日!?」
羅水國的大將軍和副將都喊了起來,怒目等著賈芸,副將說:「大將軍!這賊子定然是誆騙咱們!」
羅水國的大將軍似乎也覺得不對勁兒了,一把抓/住賈芸,幾乎要將人從地上拎起來,說:「你敢騙我?!」
賈芸十分鎮定,說:「小人怎麼敢騙將軍呢?小人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俘虜,將軍一句話,就能讓小人死無全屍……之前的確是小人記錯了,最多還有兩日路程。」
副將大喊著:「將軍,不要信他!」
賈芸笑了笑,說:「將軍就算現在斬下小人的腦袋,隊伍也無法走出荒漠,不是么?」
羅水國的大將軍氣的渾身瑟瑟發/抖,說:「你……你這個陰險小人!!」
賈芸說:「大將軍此言差矣,這並非是陰險,而是……兵不厭詐。」
他這麼一說,羅水國的大將軍更是暴跳如雷,賈芸已經承認了,這就是詐他們,賈芸一笑,似乎有些坦然和釋然,說:「羅水國的大軍已經走入絕境,你們還有不到半個月的糧食,說真的,休想從這裡走出去了,安心……等死罷。」
賈芸一向都是低眉順目的,突然這般說話,氣的羅水國的大將軍立刻舉起手中的大刀來,喝道:「我先殺了你這陰險小人!」
他說著,就要揮下佩刀,只是這一瞬間,「呲——!!」一聲,鮮血猛地噴濺而出,灑了賈芸一頭一臉,與此同時就是「嗬!」的一聲,然後是「咚!!!」一聲巨響,舉著佩刀的大將軍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向後倒去,一下摔在地上,他的脖頸上,赫然插著一直長箭。
羅水國的大將軍瞬間被人射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不遠的地方傳出震天殺聲,大批的兵馬,猶如潮水一般,快速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