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39.第 39 章

王瑞從霍柯那裡取了人蔘,一刻都不敢耽誤的回了家,一進門才要吩咐下人將人蔘熬湯喝,就見黃九郎從客廳走了出來。

黃九郎在王家已經等了他兩刻鐘了。

這時趙氏身邊的大丫鬟迎出來,帶著欣喜的笑容:「多謝黃公子,您帶來的參須給太太服下,太太現在已經恢復了不少氣色了,真真是神物。」又對王瑞道:「少爺,太太已經大好了,全賴這位黃公子送來的參須。」

王瑞一愣,問黃九郎:「你怎麼知道我母親需要治病?」

「昨天不見你去書院,今早過來看你,得知伯母病了,所以就拿了一些家裡的儲備的人蔘須子來了。」

大丫鬟還是稱讚:「只是太神奇了,只是一個小小的須子給太太喝下,就已經大好了,若是明天再喝上一回,定能全好的。老爺說只是一個小小的須子就有這樣的功效,一定是千年人蔘。」

王瑞突然覺得從霍柯哪裡求來的百年人蔘可能派不上用場了,便吩咐文順將人蔘還回霍家去。

黃九郎裝傻:「可能吧,我也不知道這人蔘多少年了,不過能幫上忙就好。」據說吃了人蔘精,人能立地成仙,現在吃他點須子,去病還是能做到的。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每次遇到危險,都是你來幫我。」想到法力高強的陸判,他不覺喪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信得過我,你就跟我說,我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

王瑞這兩天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無處傾訴,在父母和妹妹面前,他表現的非常堅強,但這會也快到極限了,他疲倦的嘆道:「那就和你說了吧,就怕你不相信,我現在遇到了一件非人力能解決的事情了。」

他將妹妹如何遭受無妄之災,朱爾旦如何趨勢鬼神脅迫他們王家的,全跟黃九郎說了。

黃九郎極為震驚,這個陸判簡直是徇私枉法,為禍人間:「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王瑞嘆氣搖頭:「現在我都不敢細想,越想越絕望,我的妹妹現在的身體里,竟然有個朱爾旦的孩子。」青瑗沒有直接瘋過去,只能說她堅強了。

黃九郎道:「那個所謂的孩子現在不過是個肉芽而已,只有等到那個胎兒生出心臟,陰間才會安排鬼魂來投胎,現在快刀斬亂麻給青瑗小姐墮胎便是了。當然這個不能解決根本,最好的還是將兩個人的身體換過來。」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朱爾旦和陸判躲了起來,如何能將頭換過來?!而且,我害怕若是青瑗墮了胎,那個朱爾旦會生氣叫陸判加害她。」王瑞困惱的雙手捂臉:「怎麼叫我們碰上這種事,明明是那個判官的錯,他只要肯改正,不過是舉手之勞,卻偏要魚肉我們。」

王瑞發現有一個很好的詞形容這種事,這就叫做權力的傲慢。

就整你怎麼了?偏不改,你奈我何?

黃九郎見王瑞如此痛苦,心中隱隱發悶,輕聲安慰道:「你別急,總有辦法的,我這就回家問問我家老太太,她見多識廣,看她有沒有辦法。」

王瑞抱著一絲希望:「若是能有的話就好了。」

黃九郎不再耽擱,立即告辭了王瑞。但是離開王家后,他卻沒有回家,而是來到城郊一處偏僻的樹林中,這林子里有條通往陰間的通道,他用法力打開,頂著陣陣陰風走了進去。

陰間遠不如人間繁華,處處飄著煙瘴,偶爾也有樓閣,路上不時走過一些等待投胎的鬼魂,他們或是沒有罪過的,或是在地獄受刑洗清了罪孽的,這會暫時住在陰間的鬼城內,等待著排隊投胎,這些人有衣著光鮮談笑風生的,這種一看就是在人世間還有人供奉的,有的就慘了,神色晦暗,衣衫襤褸,沒人燒紙錢給他們花,死了也是窮困潦倒。

黃九郎徑直來到十萬殿前,擊鼓鳴冤,很快就有兩個陰差出來質問。他報上自己的名字:「狐族黃九郎求見五殿下閻羅王。」陰差聽了,上下打量他,扔下一句:「等著!」轉身回去了,過了一會出來:「進來吧,你走運了,殿下今日在府中。」

地府分別有十個掌管者,統稱十王,分別是一殿秦廣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閻羅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轉輪王。

而這個陸判就是五殿閻羅王旗下的判官。

黃九郎在殿內等了一會,陰差叫了一聲:「殿下來了!」他就見一個白凈面孔,身著荷葉邊翻領寬袖長袍的官員打後堂走了出來,他忙叩拜:「晚輩黃九郎拜見閻羅王殿下。」

閻羅王坐到王座上,意興闌珊的問:「你前來所為何事啊?」因為黃九郎有了人身,若是勤加修鍊,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成為仙人,所以閻羅王難得賣了個面子給他,就像人間的官員對秀才也會賣個薄面,畢竟秀才日後可能中舉嘛。

黃九郎不敢耽誤時間,將陸判的所作所為一股腦的說了,再次叩拜:「希望閻羅王殿下做主!」

閻羅王沉吟了一下,吩咐陰差:「去把陸判叫來。」

須臾,陸判就走了進來,笑道:「殿下何事叫下官啊?」

「唉,老陸啊,你看看你,你是怎麼弄的?都叫人家把你告到我面前了,這叫我很難做啊。」閻羅王笑道,語氣十分隨便:「那個王瑞是他的恩公,你們好好商量一下,把這件事解決了吧。」

黃九郎心裡發虛,隱約覺得不好,閻羅王的語氣太和善了,聽著根本不像會處置陸判的樣子。

陸判冷眼瞧了眼黃九郎:「是,屬下會和他們商量著解決。」

閻羅王聽了,便欲起身離去,黃九郎見了,忙道:「殿下!您不能走!」

「哎呀,你這隻小狐狸真是麻煩,本王不是讓陸判與你商量了嗎?這麼一點小事,就不要糾纏不休了,你們啊太年輕愛衝動,經歷得少,芝麻點小事當作天大的事來吵,叫本王很頭疼啊。」閻羅王本沒有肉身,在他看來,人類換了身體不就是換了件衣服穿么,王家小姐和蕊雲都有衣服穿,還想怎樣?又沒有死人!

至於逼婚一事,那是月老的事情,跟他無關。

陸判得意的冷笑,這小狐狸真是涉世未深,完全不懂官場的規則,跑到直屬上級那裡狀告下級,簡直可笑。難道不知道何為官官相護嗎?他和閻羅王可是做了上千年的上下級了,相處了一千年的交情豈是幾個凡人可以撼動的。他不過是作弄了個把凡人,閻羅王才懶得管。

「如果陸判肯和我們商量,晚輩就不會到您這裡伸冤了。」

閻羅王越加不耐煩:「現在本王不是已經讓陸判肯和你們商量了嗎?!他不是也答應了么,你還想怎樣啊?」

「希望您能懲罰陸判!」

閻羅王和陸判相視一笑,笑這小狐狸太天真,閻羅王擺擺手:「他是我的老下級了,他什麼樣本王還是知道的,再說了,判官是天庭任命的,懲罰的權力在上面,難道要本王上書除掉自己的判官嗎?呵呵,小狐狸回家去吧,別鬧了。」說完又對陸判道:「你們商量一下,別再鬧了。」

昨天有個叫席方平的人,告城隍徇私枉法告到他這兒,被他用遍了酷刑,終於改口說不告了。那還只是袒護個城隍,陸判是他的左右手,他怎麼可能不袒護。

看在黃九郎是個有人身的狐狸,以後可能修成狐仙,才和稀泥叫他回去的,若是人類敢告陸判,必定下油鍋過釘板,就像那席方平一樣。

「殿下——」黃九郎剛站起來,身旁的陰差便欲拔刀,他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閻羅王走了。

自己孤注一擲告狀,閻羅王卻只想和稀泥。

再說去天庭伸冤?那是不可能的,身為低級的狐族,他是沒資格上天庭的,他能見到閻羅王已屬不易,他若是敢貿然登上天庭,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閻羅王的態度很明顯了,不是大事,他不想管,不服就上天,如果不能就憋著。

黃九郎感受到身後陸判冷冷的目光,知道事情不好,出了閻羅殿,飛身逃出了陰間,可剛一在小樹林里落地,便感到陣陣陰風,他一回頭,果然是陸判追來了。

「你一個個小小的狐妖,竟然控告本官!」

黃九郎見他這般傲慢,不由得也有了怒氣:「晚輩的確不如大人你道行深,但也是得了人身,走了正途的,晚輩是狐,卻不是妖了。」像黃九郎這樣獲得了人身的動物,再修鍊便和人類一樣,修成得到將成為仙,而不是妖,只有沒得人身的妖怪修鍊成了才是妖。

陸判沒料到黃九郎這麼大的膽子:「你到閻羅王前控告本官,難道不是放肆嗎?!」

「大人你在人間的所作所為就不是放肆嗎?!」黃九郎道:「王家小姐還未出嫁,現在卻成了婦人,這難道不是大人你一手造成的嗎?這難道不是人間慘劇?就為了包庇你的酒肉朋友朱爾旦?」

陸判忍無可忍,決定給黃九郎一點厲害看看,若他是凡人,只需在生死薄上畫上幾筆,可像他這樣有道行的狐族的名冊在更高等級的一殿秦廣王手中,陸判不能用生死薄制裁他。

突然陸判拿出判官筆朝黃九郎擊去,但黃九郎也有準備,閃身躲開,知道說不通道理,飛身欲走。不想這個時候,陸判突然現出原體,乃是一個十丈高的青皮惡鬼,鬼食用的香火越多,法力越高強,本體越是高大。

像陸判這樣高大的惡鬼,保守估算也有一千幾百年道行了。

陸判哈哈大笑,震得黃九郎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同時陸判舉起判官筆在空中寫就一個「鎮」字,黃九郎頓覺事情不好,顧不得眩暈,騰空而去,但卻慢了一拍,那個金色的大字凌空盤旋在他頭頂,朝他當頭壓下來。

眼看就要落入法陣,他只得用揮臂硬生生擋了一下,彷彿泰山壓頂,餘震幾乎將他內臟震碎。

他吐出一口血,跌落在地。

「哈哈哈,這只是一次警告,若是再敢來,可不是這麼簡單了!」

黃九郎朝陸判投去了一記怨恨的目光,轉身飛離了。

他一直忍著,回到黃家莊自己的屋內,掩好門便才吐出一口鮮血,他這次傷的不輕。

該死的陸判!他恨得咬牙,但同時他也知道,他對陸判無可奈何。

這就是陸判囂張的本錢,上級袒護,上告無門。

他不敢讓父母和老太太知道他去找陸判的事情,擦凈血跡,換了衣裳,窩在被子里休息。若是被家裡人知道和陰司判官發生了衝突,定要他去賠禮道歉,他是萬萬不想的。就算王瑞是自己的恩人,但狐族也不會為了他去跟強大的陸判為敵。

他無能為力,這是比身上的傷痛更叫他感到痛處的,身上的傷能夠養好,但他今後要如何面對王瑞呢?

這一夜,他連呻|吟都不敢,就怕弄出動靜叫家裡人察覺,第二天醒來卻發現好像更嚴重了,連起床都費勁。為了掩蓋傷勢,他對丫鬟宣稱自己睏倦了想睡而已,叫她們不要打擾自己。而他如今也五百來歲了,家裡人除非察覺到什麼,否則不會主動找他。

如此過了兩天,這一日他痛苦的趴在床上,心想著,若是有千年人蔘補身就好了,可人蔘的須都送給王瑞了,他母親正需要,不可能要回來的。若是再去求人蔘,以他現在的狀態,就怕沒到人蔘谷,便死在路上。

「公子,王家那位公子來了。」這時丫鬟在外面稟告。

黃九郎一驚,馬上道:「就說我方便,不見了。」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王瑞道:「有什麼不方便的?」接著,人就推門進來了。

王瑞在黃家來去自由,這會直接來到黃九郎的卧房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他一看到黃九郎的樣子便嚇了一跳,在他印象里黃九郎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精神奕奕,說渾身發光都不為過,三天不見,他怎麼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比自己還誇張。

黃九郎不想讓他看自己這般憔悴的樣子:「我……就是沒睡好。」

「你、你這樣叫沒睡好?」王瑞來到他床前仔細的端詳,說句不厚道的話,他面無血色的模樣反倒有種病態美:「你簡直像受了重傷。」

「我能受什麼傷。」黃九郎虛笑道。

「別管你受沒受傷了,正好,我把我母親沒用得了的人蔘須子帶來了,本是要還給你的,現在看來,真是來對了,你快點煎熬了喝下吧。」王瑞從袖中取出一個手帕,打開來裡面是一跟完整的須子,還有一個半截的。

「伯母需要,我這個……能養好。」

「我母親已經好了,這些就是她讓我還回來的,還讓我好好謝謝你。」王瑞不跟黃九郎廢話了,開門叫來小丫鬟,讓她拿著這個根須熬湯去。小丫鬟接了這根須便跑去做事了。

王瑞回到他床前,關心的問:「你到底怎麼了?別我這裡的事情還沒解決,你又病了。唉,真是流年不利。」

「我……我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掉到一個低矮的懸崖下去了。有點丟人,不好意思跟你說。」黃九郎只能編造謊言,總不能說找陸判理論,被陸判給傷了。

王瑞見他手上還有擦痕,的確像是從高處跌落的,不由得苦笑:「這有什麼可丟人的。」

黃九郎心裡不是滋味:「……抱歉,我問過我家老太太了,她對陸判也沒什麼辦法……」

王瑞心裡真真失望,但還是強作笑容:「我早預料到了,陰司的官員,凡人根本拿他沒辦法。」他笑容僵硬在臉上,最後保持不住,沉默的低下了頭:「……這可怎麼辦啊……」

黃九郎見他如此失望,不由得心酸,咬牙道:「……我就是拼了命也會替你解決這件事……等我傷勢再養一養……我替你想辦法。」

王瑞心想他真是夠朋友,頗為欣慰:「不用這麼誇張,這畢竟是我們家的事情,我知道你儘力了,不用為了我,再搭上你。」

「……總之你不要著急,一定有解決辦法。」

王瑞嘆道:「現在我爹娘被陸判嚇住了,我妹妹為了爹娘的安危,已經準備犧牲了,當然我不可能眼睜睜看她掉火坑,我一定想出辦法來。」他其實也沒什麼奢望,就是期待大家都好,哪怕在這樣的世界中,也都能快樂的生活,怎麼就有人非得破壞呢。

這時候丫鬟敲門說參湯煮好了。

王瑞便去端來給黃九郎,見他還皺著眉頭,便笑道:「快喝了吧。」

黃九郎將參湯接到了自己手裡,疲憊的想,無功不受祿,自己沒幫他解決陸判,真是不想喝這碗參湯。

「愣著幹什麼,快喝啊。」王瑞為了緩和壓抑的氣氛,調笑道:「難不成還想讓我喂你啊。」

「不用不用!」九郎趕緊將參湯喝了,他是他的封正之人,他受不起他的伺候,弄不好會折損壽命。

見他喝了參湯,王瑞又和他寒暄了一會,便不打擾他休息,起身告辭了。

王瑞走出黃家府邸大門,遙看前方,忍不住長嘆一聲,登上了回家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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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入聊齋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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