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這一夜,蘇夏歡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就躺在蘇澈身邊,互相說著他們不曾知道關於彼此空白的那幾年的事，他說著身邊同學的優秀和努力,說著在學校時的劇烈競爭，彷彿將自己當成一個商品,強化功能，證明價值，以求得能推銷給最頂端的公司,她也聊著自己如何無聊的PS圖片，剪輯視頻，竟然成為了某個明星的大手，擁有了很多粉絲,最後要退圈的時候,無數粉絲抱著哭著求她別走。

那些空白,用這平實的語言和想象彷彿得到了填補。

蘇夏歡穿著毛絨絨的睡衣,在他的床上滾了兩圈，現在心都還浮著,像要蹦出來一般,不做點什麼壓制不住它。

蘇澈伸手一撈,就將她撈進自己懷裡。

「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啊？」她這時一點也不難為情了，發燒的臉微微降溫,沒有過分誇張的紅團,那一點點紅暈似胭脂上色,色染□□，讓他忍不住貼近，嘴唇在她嘴角碰了碰。

蘇夏歡瞪他。

蘇澈笑了笑：「不知道。但從未想過會分開。」

蘇夏歡一陣失望，不是應該說說在某個瞬間怦然心動嗎，以後和別人講述戀愛經歷都不好意思，最多只有一句，從小一起長大的，自然而然在一起了，多沒有意思。

「多說一點啊，不能這樣。」

她別彆扭扭的抓著他的衣服。

蘇澈握緊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是不是特別纖細，有一點點肉，所以她最喜歡的就是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問別人——像不像泡椒雞爪。得到的評價往往是還不夠有肉，請繼續努力。

「記不記得初二那年我們回老家居住，我洗澡的時候，你直接推門而入？」

「記得，你當時臉色可難看了。」

蘇夏歡自己也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他訓斥她不該這麼隨隨便便，她當時也氣了，回了他一句——又不是沒有看過，不就是多了根那啥啥嘛！

「當時氣得話都說不出了。」蘇澈自己想著都覺得好笑，「後來突然想到，如果未來是和你在一起，好像也就是提前點時間被看而已，嗯，沒什麼損失，就想通了。」

這種事，讓她如何和別人說出口，會被認為是色女。

蘇夏歡抽出自己的手，點了點他胸口：「看不出啊，你竟然這麼有貞操感，被我看了，就非得賴上我。」

「是誰要表白來著？」

「還不是你太悶。」蘇夏歡又難為情了，哼哼了兩聲，都是他的錯。

「我是沒有想那麼多，主要是我們當時還小，我也沒有想過我們真的會分開。」總是理所當然的以為會一直在一起，所以哪怕他們高中關係冷卻成那樣，他都沒有想過他們會分開，直到知道她填了S大，他都很想跑去問問她，他在宴客時說的要填B大她是不是沒有聽到。

他還是沒有去找她，她怎麼可能沒有聽到，所有人都知道他會念B大，她的父母都一清二楚，她會不知道嗎！

蘇夏歡嘆了一口氣：「可是真的就分開了啊，你不也一樣沒為我要死要活。」

「嘖嘖，你還挺遺憾的是不是？」

「感慨，感慨。」

「自己干出那麼腦殘的事都好意思好好活著，我憑什麼要死要活？為了別人要死要活，那是情真意切，為了你這事，真要死要活，我現在知道其中的真相后，不得直接一口血吐出來直接身亡？」

「我剛剛不是已經羞愧過了？」

「沒看見。」

「那我現在羞愧，行不行？哎，我只知道上面擺著一本物理書，怎麼就沒有想到把紙條夾進化學書了啊！羞愧，真的羞愧。」她靠進他懷裡，拉起被子把他們通通蓋上，「你就沒有發現別的？我多聽話啊，你說寫這種信，最好不要用複雜的摺疊，否則如果對方對自己有意思，急著拆開會拆壞紙，而對自己沒意思的人，摺疊得再漂亮也沒有意義，我就直接一張紙條寫給你了。」

「是啊，多聽話，隨便一本作業本上撕扯下來一張紙，連信封信紙的錢都節約了。最關鍵的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還只撕了四分之一……」

蘇夏歡把頭埋在他脖子里：「不要說了嘛，紙雖不好，可重要的是內容。」

「內容也不怎麼樣，情書都算不上。」

「那是拋磚引玉的磚。」

「玉呢？」

蘇夏歡閉著眼睛去摸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我心裡埋藏著的情話，感受到沒有？」

「放了那麼多年，餿了。」

蘇夏歡抓狂的要去咬他的脖子，嘴唇碰到他皮膚時，心顫了顫，到底沒有咬，伸出舌頭舔了舔。

蘇澈眼神突的一縮，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毫不猶豫的吻了上去，多年後突如其來的吻，似乎就只怔愣了一下下，立即水到渠成，全身投入。

他的動作也由輕柔漸漸轉向為猛烈。

她微微喘氣：「我們的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

他壓在她身上：「你以為我要做什麼？」

笑中帶著明顯的揶揄，蘇夏歡哼哼了兩聲：「下去，不準占我便宜。」

「你以前不是好奇，男人那麼重，壓在女人身上，不會把人給壓壞？現在讓你親自體驗一下。」

蘇夏歡臉紅：「你……你變壞了。」

「謝謝，我在你心中看來一直都很好。」

蘇夏歡推他，推不動，男人的身體，真是看著和真實的不一樣，明明那麼瘦，偏偏又重又結實，一件衣服能當自己的連衣裙來穿。

蘇夏歡放棄：「哎，好吧，你繼續，壓死了我回去找你前女友。」

蘇澈低低笑：「真介意還當紅娘想撮合我們？」

「因為我是個善良的人。」

蘇澈聞言沉默了一下：「介意嗎？」

「不啊！她挺好的，但如果她不怎麼樣的話，我才會介意。」

蘇澈「哼」了一聲。

蘇夏歡趕緊安撫：「哎呀，我那是希望你幸福，愛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強求在一起，祝福對方幸福，自己也努力幸福。」

「你這思想覺悟太高，我一時跟不上。」

「沒關係，我已經降低我的覺悟了，現在和你同一水平。那什麼，我們真的要這麼姿勢古怪的談你前女友？」

「古怪嗎？」

「不古怪，我亂說的。那個，你對你前女友怎麼說的啊，她就走了。」

「實話實說。」

蘇夏歡抓狂的要打他，但身體動不了，感覺氣都被他壓成了一團，壓強增大，快要突破屏壁跑出來了：「你怎麼這樣，她會怎麼想我，白蓮花，綠茶婊……氣死我了。」

「我前女友，你在乎她怎麼想你做什麼？」

蘇夏歡想了想：「對哦，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蘇澈用額頭碰碰她的額頭，翻身躺在她身邊，伸手把她攬進自己懷裡：「睡吧！」

「嗯。」

……

蘇夏歡早早的就醒來，趴在床上，認真打量著睡在身邊的人，總覺得不太真實，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想要摸摸碰碰，可是她的手太冰了，怕一放在他臉上，立即就把他冰醒。

在這一刻，她想當一個北方人，住在有地暖的屋子裡，然而想到那冰天雪地的外面，隨時都有可能滑到的境遇，算了，繼續當一個南方人吧！然而她想到摔倒的畫面，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北方人就算在外面摔倒了，穿那麼多，也應該不會摔疼，所以其實當北方人更好？

「想什麼呢？」蘇澈睜開眼睛就看到在沉思的她。

蘇夏歡立即把自己的煩惱告訴他。

蘇澈：「摔倒了衣服髒了要不要洗？」

蘇夏歡恍然大悟，衣服髒了要洗，多麻煩啊，所以繼續乖乖的當南方人。

蘇澈摸摸她的頭：「你要知道一個事實，你再怎麼羨慕嫉妒恨，你也當不成北方人的，所以乖乖的想想自己當南方人的優點，以此讓自己心裡沒那麼不平衡。」

蘇夏歡老老實實的計算著優點：「不用交暖氣費，節約錢了，聽說管道壞了把別人家淹了還得賠錢，屋內溫度高屋外溫度低，溫差太大，進進出出身體不適應容易生病……」

蘇澈都穿衣服起床了，她還在那裡計算著優缺點，他站了幾秒，算了，隨便她吧！

蘇澈將一個暖手袋灌了熱水，直接丟給她。

蘇夏歡抱著暖手袋，笑了起來：「哇哇哇，南方最大的優點是你在這裡。」

蘇澈站在門口，嘴角的笑怎麼都壓不下去，似乎想要淡定的「嗯」一聲，最終看她幾秒，轉身去廚房做飯去了。

蘇夏歡起床得特別積極，和蘇澈一起吃完飯後，兩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看同一台電腦。

蘇澈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她的愛好有多麼特別。

反正他是無法理解，她怎麼做到看某明星相關的信息直接能看幾個小時，看完了那個明星，就去看某個遊戲大神的直播彈幕和相關信息。

蘇澈觀察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得出結論：「你粉的不是明星和那個打遊戲的人，是人家的粉絲吧？」

蘇夏歡沒有反駁這點，粉絲圈有趣啊，各種戲多，比那明星有趣多了，但她讀到了重點：「你怎麼能說人家是打遊戲的，這話聽著多low，人家是大神，大神。」

「那是不是打遊戲的？」

「好吧，是，但人家以前是職業選手，技術很牛，還那麼帥，很多人喜歡，包括我！」

「哦？」

蘇夏歡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曾經還幻想過，我自己設計一款遊戲，讓暮神在直播的時候玩，然後他的粉絲看到了，都覺得有趣，全都來玩，我的遊戲就一炮而紅了。」

蘇澈扯了扯嘴角，沒有再理她，然而在她再次沉浸在粉絲圈中的八卦中時，蘇澈卻是用手機開始查詢這位遊戲大神的消息。

煙川長悅人？蘇澈挑了挑眉，在看見人家已婚後，立即心平氣和了：「這個遊戲大神我也覺得不錯。」

蘇夏歡有點懵，怎麼突然就從打遊戲的變成遊戲大神了？

蘇夏歡和蘇澈連體嬰兒一般的生活，最終被打破，是由於蘇澈的父親要來他們這裡。

蘇夏歡從早上起來就開始坐立不安，收拾自己房間，收拾蘇澈的房間，收拾客廳和廚房。

負責圍觀的蘇澈有點不能理解：「你這麼勤快，是為了在你未來公公面前表現得你比較賢惠，還是單純的只是自欺欺人掩蓋我們已經在一起的事實？」

蘇夏歡：其實我也不知道。

蘇澈給她提建議：「別瞎表現了，你有個什麼，我爸罵的一定是我。」

蘇夏歡不信。

既然不信，那就實驗一下？

蘇峰這一次是來給他們送柚子的，這柚子不是買的，是他們兩家老家的樹種的，摘下后，想的自然是給兒女們送來了。

蘇夏歡坐得規規矩矩，並且一定離蘇澈遠遠的，欲蓋彌彰，好在蘇峰完全沒有多想，她做的這些都是白費功夫。

蘇峰倒是有點好奇：「你們今天不用上班？」

蘇澈指了指蘇夏歡：「她辭職了，我請的假。」

蘇峰原本想把東西放下就立刻回家，聽到自己兒子的話，坐了下來，蘇夏歡趕緊倒水，還是一杯白水一杯泡了茶的水供選擇：「怎麼回事，歡歡怎麼就辭職了？」

蘇峰雖然不太懂這些，卻也知道，一般人辭職都不會選擇這個時間點，都會在年後辭職，一來年後好找工作一點，二來還能得點年終獎。

蘇夏歡吞吞口水，拿眼神看蘇澈。

於是蘇澈簡簡單單的把前幾天還算是「誤會」的事說了。

會鬧出這種誤會，蘇峰覺得自己家的原因佔得太大，當時只想著兩個孩子有照應，沒有想太多，如今想來是不妥，但也沒有多久了，房子快裝修好了。

「歡歡辭職了，你還繼續待在那公司？」蘇峰不滿了，「你們那公司，一看就不靠譜，一個領導，竟然因為自己的原因這麼處事，一看就沒有前途。」

蘇夏歡：「他被升職加薪了的……」

蘇峰更生氣了：「為了點蠅頭小利就什麼都忘了，我是這麼教育你的嗎……」

眼見著蘇峰越來越生氣，蘇澈被一直教訓，蘇夏歡都忍不住了：「叔叔，他是要準備辭職的，只是他位置特殊，需要辦交接，所以現在還沒有辦下來。」

蘇峰看自己兒子：「是這樣嗎？」

蘇澈點點頭：「是。」

「是歡歡想辭職的時候，你就有辭職的想法？」

蘇澈覺得自己要是不點頭，大概就會被罵思想有問題，只得點點頭。

蘇峰這才滿意了，又安慰蘇夏歡，離開了那公司，是他們的損失，到時候再找工作就是了，千萬別難過。

至於蘇澈，還想要安慰？沒有的，蘇峰只是罵他竟然眼睜睜的看著蘇夏歡被欺負，一點血性都沒有。

蘇澈自己也很無奈，當是打架啊，打一架都找回場子了，打一架會去監獄蹲著。

蘇峰教訓了自己兒子一頓，這才走人。

蘇夏歡卻有點高興：「哎呀，我們小時候是不是真的抱錯了啊！」

「別和我說話。」

「啊？」

「我也覺得我們小時候肯定抱錯了。」

「別傷心。」蘇夏歡靠在他懷裡，「來，我給你摸摸抱抱，給你溫暖給你愛。」

蘇澈：……

蘇澈：「你覺得我爸要是什麼東西忘拿了再回來拿……」

與此同時，門鈴響了，蘇夏歡向後一蹦，碰到茶几上，疼得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人真是烏鴉嘴。

蘇峰是真的回來了，是突然想起了，送的柚子里有幾個酸酸甜甜口味的柚子，如果蘇夏歡不愛吃的話，他就自己拿回去。

蘇夏歡趕緊道自己喜歡吃，蘇峰這才又笑眯眯的走了。

蘇澈將那幾個柚子拿出來，百思不得其解，這酸酸甜甜的柚子，是他家柚子樹上結的果，他爸為什麼只問蘇夏歡愛不愛吃？

蘇澈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蘇夏歡，他們小時候到底有沒有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