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第二天兩家人就一起去到市裡辦買房的手續，因為之前已經準備妥當，需要蘇夏歡和蘇澈做的事真的很少，而蘇澈在完成後立即就趕去機場，準備回B市了。

蘇峰和唐瑛先回白湖鎮，蘇明和李曉慧則打算在煙川市裡逗留兩天，免得女兒跟著回白湖鎮過幾天還得又回來。蘇明和李曉慧這是既不想讓女兒麻煩，也讓女兒陪自己到處逛逛，這麼些年來，陪伴彼此的時間本就不多，更何況到處逛逛了。

蘇夏歡在假期最後兩天都陪著蘇峰和唐瑛，直到她假期結束，要開始上班。

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蘇夏歡接到了蘇澈的來電。

當時她正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拿著手機看小說，一隻手拿著一瓶酸奶喝著，姿態愜意得不行。

突然手機上一個陌生電話，她嚇了一跳，見手機沒有提示「疑似詐騙電話」「房地產廣告」等等，便按下了接聽鍵：「喂，你好。」

「蘇夏歡。」

她挺直的身體立即軟了下來，有一個念頭在腦海里轉了轉，她大學的時候似乎的確換了手機號，也沒有存蘇澈的號碼，作為青梅竹馬，太對不起這個詞了，連對方的號碼都沒有。

但他們從高中畢業就沒有聯繫了嗎？

也不是，儘管漸行漸遠，彼此的大學相隔甚遠，彼此大學所在的地方甚至是長年累月的競爭城市，他們也不是真的就一點沒有聯繫。

忘記了是大幾了，只記得那是開學的時候，返校的時候她恰好感冒了，整個人都懨懨的。那時候母親還說，怎麼她填志願的時候學校沒有和蘇澈填一個，否則兩個人在一個學校就可以照應彼此了，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她特別反感那句話。

憑什麼蘇夏歡的名字就得和蘇澈的連起來？

小學讀一個班，初中的時候又一起去參加城裡實驗中學的考試，兩人都考上后，從此她就和蘇澈離不開似的，得周日下午一個時間出門一起回學校，周五放學的時候又等彼此一起坐車回白湖鎮，就連讀高中，她明明想在長悅讀書，卻因為父母提前和七中籤約了，又必須和蘇澈一起去七中念高中。

那種無法脫離的感覺徹底包裹著她，讓她在打聽到蘇澈所選的學校后，沒有和任何人商量就選擇了S市的著名大學。

母親為何能說出那種話來？因為她的高考分數和蘇澈的高考分數一模一樣，明明各科的成績都不同，偏偏總分加起來一樣，所以蘇澈能夠考上的學校，她自然也能夠考上。

可是她厭煩了和蘇澈相關的東西，哪怕是高考分數一樣也讓她厭煩。

可是在她感冒以後，是蘇澈送她去的學校，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因為叔叔阿姨爸爸媽媽都以為蘇澈只是把她送到煙川機場而已，誰也沒有想到，他臨時買了高價票，把她送回了S市，再從S市坐飛機回的B市。

回憶歷歷在目，蘇夏歡卻只覺得想笑，那時候的她多麼幼稚。

「嗯？」蘇夏歡愣了幾秒就回應了對方，隨即猜測著蘇澈這個時間打電話來的原因。

「你高中的時候表現得和以往不同，是因為阿姨那個時候要給你生個弟弟嗎？」這件事並不是秘密，即使是秘密，蘇峰和唐瑛交談時免不了被蘇澈聽到一耳朵，既然聽到了，他們自然會囑咐兒子多照顧一下蘇夏歡。

「是啊！有沒有被我的小氣幼稚給嚇到？」

蘇澈似乎在電話里笑了一下：「還好吧！」

「你是不是有病，打電話來就為了問我這個？」蘇夏歡用最大的惡意去想他，「是不是阿姨對你說了什麼刺激到你了。比如說就因為我當時那個反應，害得阿姨也不敢給你生個弟弟或者妹妹了，你才能當個幸福的獨生子女，所以你打電話來感激我。」

「哦，謝謝。」

蘇夏歡這下就被噎了：「你究竟為什麼打電話過來？」

「沒為什麼……哦，對了，你上次說的你準備升職的位置被人搶走了，現在情緒恢復過來了嗎？」

「當然，因為我這一次應該會升職。」

「哦……恢復過來就好。」

掛了電話后，蘇夏歡把自己手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甩開，只覺得蘇澈這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這天晚上，蘇夏歡做了一個夢。

她甚至知道這是一個夢，因為夢裡的情節，她早已經聽自己父母和叔叔阿姨說過無數次，卻沒有真情實感，因為那個時候她實在太小了，沒有多少記憶。

都怪蘇澈，讓她竟然會做這樣一個夢。

夢裡的她才四五歲的樣子，正是最可愛的模樣，整天都跟在蘇澈屁股後轉，他們待在一起，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們是兄妹，長得都那麼可愛，還是同姓，只讓人嫉妒孩子的父母兒女雙全。

她似乎一直都和蘇澈一起玩，直到有一天，蘇澈背著書包去學校念書了。一開始她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懵懵懂懂的等他放學回家，在知道他每天都要去念書以後，她就忍不住大哭了，哥哥要去念書，她也要陪著哥哥一起去念書。

他們似乎被她哭得不行，沒有辦法，真的讓她跟著他一起去念書了。他們只是以為她去兩天覺得好玩就算了，哪裡知道，她竟然真的每天都跟著蘇澈去學校里讀書。

她比蘇澈小了一歲六個月，根本不可能讀一年級，那時候也沒有幼兒園可讀。她如此的愛學習，不僅打動了她自己的父母，還打動了上課的老師，都說沒有見過如此愛學習的孩子。

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她還是上了一年級。

她上課很認真，坐得也特別乖巧，然而她在成績上還是跟不上。

她每天都跟著蘇澈一起起床，坐車，去教室，放學又跟著他一起坐車回家。蘇澈也只是一個孩子，每天還得照顧一個比他小一點的孩子，這就算了吧，她根本跟不走老師上課的內容，蘇澈還得每天都教她功課，這就使得蘇澈上課的時候特別認真了，否則他怎麼教她？

她在家的時候就不是那麼乖了，完全不知道學習是什麼，只憑著喜好來。蘇澈被她折騰得沒有辦法，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念給她聽，錯了的話就打她的手心。

她每次被打了就眼淚汪汪：「蘇澈壞，壞蘇澈。」

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手心，在一年級下學期的時候，她的成績才算得上有點樣子，也是這點樣子讓她沒有再讀一個一年級。

二年級的時候，她的成績稍稍好了一些，能排在班上的同學中間的了。

但蘇澈卻是成績最好的那一批人。

期末考試的時候，蘇澈考了一百分，她看到以後，在自己的考試卷子上也寫了一個一百分，因為嫌那一百分寫得不好看，於是又在旁邊寫了另外一個一百分。

那一張卷子她拿回家后，蘇明誇她：「我女兒真厲害，考了雙百分回來。」

「那是我自己寫的。」她特別的誠實，並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爸爸。

至於爸爸會是什麼表情和心情，她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在三年級的時候，她的成績突飛猛進，四年級的時候，爸爸很欣慰的抱著她：「我家閨女念書終於用假的雙百分換了一個真百分回來了。」

她不知道大人們為何會哈哈大笑，就像她後來才知道，蘇澈並不是她的親哥哥，要一個爸爸一個媽媽的才是親兄妹，她遺憾了好久，因為這樣她就不是那個和蘇澈最親的人了。

她依然和蘇澈一起上學放學回家，在她冬天喜歡睡懶覺時，蘇澈還會跑到她家裡，用手冰她，把她從床上拖起來，然後一起去坐車回學校，所以如果他們遲到，兩個人都會一起遲到。

六年級畢業的時候，他們兩個都已經成為大家都知道的成績優秀的男生女生了。

他們的成績優秀到什麼地步呢？如果繼續在鎮上讀書，他們都會覺得會耽擱他們，於是送到城裡最好的實驗中學考試去了，他們兩個很輕易的考上了。

爸爸媽媽都很開心，因為她是自己考進去的，而不需要家長拿錢硬送進去，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念初中的時候對於蘇夏歡來說和小學沒有太大區別，不同的只是和蘇澈一起回家和去學校，從每天變成了每周。

星期天回學校時，有時候蘇澈去她家裡等她，有時候是她去他家喊他，那時候他們相處得如此隨意，甚至都以為一輩子都會如此。

只是總有人問她：「蘇澈是你哥哥嗎？」

「不是啊！」

「不是那他怎麼老是等你放學？你們怎麼老是在一起？」

「我們一直都這樣啊！」

……

初二的假期，蘇夏歡偷偷和蘇澈一起去到長悅中學，長悅中學很大也很漂亮，比實驗中學好很多很多，蘇夏歡看中了長悅中學的亭子，覺得坐在裡面一定非常舒服。

「我們就在這裡讀高中吧！」蘇夏歡是非常滿意長悅中學的，這幾屆高考似乎都很不錯。

「好啊！」那時候蘇澈已經蛻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舉手投足都吸引別人目光。

她聽到他的回答，笑得眯起了眼睛。

她想和他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去彼此家裡叫對方。

但最後她還是沒能去長悅中學，實驗中學作為能和市裡重點初中媲美的學校，一向是重點高中招生的重點，他們的成績早被人關注了，然後學校找到家長，直接簽約，無論中考成績如何，都直接去那所高中。

蘇夏歡和蘇澈就這麼去到了七中，因為那一年的文理科高考狀元都出自七中，他們的父母本能的就覺得七中最好了。

蘇夏歡以為，他們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永遠不會分開。

可是最終，他們還是無法實現關於永遠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