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胃痛
「南方的梅雨季節里,走著粉紅色的婦女,樹林里的男孩撿起一塊石頭,朝她渾圓的肚子砸了去……」
周皓又一次從詭異的夢境里驚醒,摸出手機,正是凌晨兩點多。在距他很遠的位置,躺著一個男人。
男人光著上身背對著他,只見得剛毅線條勾勒起的背部,還有那頭懶散的黑髮。
幾個小時前,他倆還在疊羅漢,恨不得埋進對方身體里,這會兒,溪壑分離,恨不能岔開八百米遠。
「江羽騫,江羽騫……」周皓把身子湊了過去,一連喊了好多聲,手和嘴侵襲式地在男人身上點火。
男人嘴裡咕噥了幾句,翻身壓過周皓。
「想要?」男人半睜半醒問道。
「睡不著,想整點事干。」
一拍即合,兩人又緊緊疊在了一起……
大約半個小時,兩人都差不多從彼此身上得到滿足。男人推開周皓,進了衛生間,隨即就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的水聲。
黑暗狹小的空間里,周皓摸索到床頭柜上的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點燃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事後總得一根煙。煙霧能夠麻痹神經,暫時忘掉許多事,還能忘掉方才的魚水之歡。
沒多久,男人沖洗完畢,腰部以下裹了層浴巾就出來了,頭髮上還是濕漉漉的水跡,滴答到肩上,還有地板上。他打開了房間的燈,一下子黑暗沒了。
粘稠不堪的床單,周皓的裸-體,還有周皓大腿間那一團白色液體,瞬間跳進了男人的視線里。
「去衛生間洗洗。」男人擰眉說道。
周皓笑了笑,把煙蒂懟進煙缸里,抬頭挑眉問:「剛才舒服嗎?」
男人沒有理他,自顧擦拭起頭髮來。
「江羽騫,」周皓在心底醞釀了很久,極為鄭重地喊出了這一聲。
男人回頭不解地看著他。
「明天是我生日,你晚上過來。」
男人的眼睛里閃過若有似無的嘲諷,似乎在指責他的逾矩,「明天是周一。」
隱形的條約橫亘在兩人之間——周一至周五,男人根本不會來這裡,只有周末他才會過來。
這是個過分好看的男人,深不可測的黑瞳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慾望的深淺,寒冰般堅不可破的面容,永遠都綳著一張臉,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
良久,周皓都沒說話,他把自己關進籠子里慢慢舔傷。傷舔得差不多了,他才自嘲一笑,無所謂地說,「是周一啊,我差點都忘了。成,那我自個兒過了。」
總有一種人,裝得孤傲自負,甚至已經到了惹人嫌的地步,他都不肯輕易卸下那層偽裝。明明心裡脆弱得要命,孤獨得要命,更是要命得盼望能有人陪他過個生日,但他就是不肯認慫。
好巧不巧,周皓就是這種人。
江羽騫擦乾頭髮,走到床頭,看了看煙缸里的半截煙頭,神色凝重,「以後別在房間里抽,味道難聞。」
周皓眨眨眼睛,痞里痞氣地說,「怕吸二手煙啊?」
江羽騫漠然以對:「我去客廳睡。」
周皓像是突然間受了刺激,衝過去堵住了門,「不許去!你哪裡都不許去!」
「你又抽哪門子瘋!?」
股間的精-液順著大腿滑到小腿上,像是身上掛了無數條透明的蛇,周皓的身體軟了下來,他緩緩移到了旁邊去,讓開卧室的門。
江羽騫也看到了自己剛才的「耕耘」,他的神色軟了下去,「你去沖個澡。」
頗似關心的話,周皓又燃起了一點點希望,他抱住了面前的男人,「我這就去沖澡,你別去客廳。」
少有的一次,周皓毀掉自尊地妥協了。
窸窸窣窣間,周皓先是去沖了個澡,洗完澡后,他掀開床單,丟進洗衣機里,又從柜子里掏出一條新的換上。
周皓忙得很快,不敢耽誤一秒,生怕江羽騫反悔,跑到客廳里去睡。
他在心裡已經把自己的生日提前了,就當是今天吧,就當是今天過生日吧。
兩人躺在乾淨的被單上,周皓睜眼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看,看來看去沒意思,他又開始盯著江羽騫的後背看。
「江羽騫。」他小聲喊道。
背對之人沒有反應,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隱約在夜色里。
「江羽騫。」他又喊了一聲,比剛才的聲音大了點。
背對之人還是沒有反應。
周皓突然伸手揪住江羽騫的頭髮,強迫他轉了過來。
「你發什麼神經!?」
周皓眨眨眼睛,窩在床上老老實實地一動不動,眼睛像望穿秋水似的,盯著江羽騫躁怒的臉。
他沒想做什麼的,他就是想聽男人跟他說一句——
「皓皓,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