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
設置了購買比,30%,看不了的話,十二小時過後看!抱歉呀!周皓還記著這人上次摟抱自己的事兒,心裡存了點希望,以為他倆的關係也許會有轉機。
可現實卻將他打腫了臉。
11月18日,江羽騫的生日。
周皓特地挑在半夜零點給他發的生日祝福,等了好久那人都沒回,後來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第二天早上翻手機,還是沒回,心裡悶得慌,有點失落。
這天晚上,他去了江羽騫公司——「南億科技」,被公司前台的姑娘給攔住了。
「先生,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周皓搖搖頭,然後走到了一側的接待區。
公司前台以藍白色為主,一進門中間是巨大的Logo——「南億科技」,右側是周皓正坐著的接待區,有四組暖黃色沙發。周皓一直知道這家公司的地址,但是一次都沒來過。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下班時間到了,穿著職業裝的人流一下子涌了出來。出來一個人,周皓就抬頭看一眼,到最後,才發現了江羽騫跟程靜好,兩人有說有笑往外走。
「江羽騫。」周皓突然從一側冒出來。
江羽騫轉過身子,面無表情,「有事嗎?」
周皓瞧著面前的兩個人,他舔舔嘴唇,很艱難地開口,「生日快樂。」
程靜好先是看看周皓,再看看江羽騫,然後稍微覺察出兩人之間流動的異樣情緒,她趕緊說道,「我哥在華萊餐廳定了位置,一起去吧,反正大家都認識。」
江羽騫沒有吱聲,他的眼神有些漫不經心,也許是不耐煩。
周皓被當場難堪了一把,他的目光像只機警的小動物,投向程靜好。
這個妝容精緻的職場女性,一言一行都顯露著大城市的洋氣。程子旭跟她有著相似的容貌,他們的臉上永遠是自信而高貴。
他這個南方小城裡的窮小子,要跟他們一起去吃飯嗎?
周皓猶豫了片刻,臉上露出自我保護的傲慢,「好啊,正好我沒吃飯。」
江羽騫開來車,程靜好想也沒想拉起副駕駛的門,就要坐上去,周皓擋住了她,「你坐後邊去。」
程靜好有點尷尬,但還是保持住得體的笑容,她還真客客氣氣地坐到了後面。周皓拉開門,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三人一路無言,江羽騫的眼睛一直盯著前面,哪怕等紅綠燈的時候,也從未向旁邊瞥過去一眼。正好是下班高峰期,三人堵在了半道上,等到了華萊餐廳,也已經7點半了。
程子旭沒料到周皓會跟來,有些意外,不過僅僅一閃而過,很快他就玩笑式地說,「你們遲到了半小時,該罰酒。」
江羽騫解釋:「路上堵車。」
周皓心裡冷笑,瞥了眼小娘炮。
四人入座,這一餐飯大家都很安靜,程靜好剛開始還說些趣聞調和調和氣氛,後來發現沒人搭腔,也就靜默了。
「這裡的鵝肝很好吃,大家一起碰個杯吧。」長久的安靜,程子旭首先發話,「祝羽騫生日快樂!」
「謝謝!」他們三人碰了個杯,周皓鳥都沒鳥,自顧吃著盤中餐。
隨後,程子旭掏出了自己準備的禮物,是一塊勞力士手錶;程靜好也送出了禮物,粉紅色盒子包得十分精緻,當場沒拆,周皓也不知道裡頭是啥。
周皓沒準備禮物,往年他也從沒送過這人禮物。不過這會兒,他倒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我也有個禮物送給你。」周皓不懷好意地笑笑,然後伸手摟住江羽騫的脖子,在他左臉頰親了一口,「江羽騫,生日快樂!」
程靜好顯然被嚇得不輕,表情十分僵硬。程子旭還好,他知道這兩人的複雜關係,稍微有點心理準備,不過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江羽騫臉色慍怒,狠狠挪開了周皓搭在他肩上的手,「你給我收斂點!」
這麼個場合,這人不敢張揚動怒,恐怕換個沒人的地方,兩人早就吵著吵著滾到床上去了。
周皓想到此,心裡一陣酣暢,這人不爽,他心裡就爽。這人越是惱火,他心裡越是舒服。
他倆就該這樣,折磨唄,誰也別想好過。
「收斂什麼啊?江羽騫,你是讓我回家在床上收斂點嗎?」周皓眨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說。
對面兩人早已看不下去,借故先離開了。
江羽騫獃滯地盯著程子旭走的背影,右手緊握成拳狠狠掐進肉里。他不知,自己傷痛的表情,同時也刺痛了身旁的周皓。
「回去吧,晚上我讓你開心開心。」周皓說的是個大實話,他沒什麼錢,只能盡量在床上滿足一下這人。
「周皓,你怎麼就不能放過我?」有氣無力的聲音,周浩聽出了這人的疲憊。
「放過你?」周皓自嘲一笑,「那我怎麼辦……」
江羽騫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錢?我向你買那個視頻。」
「你就那麼喜歡他!?」答非所問。
「……」
「那我告訴你,多少錢我都不賣。你敢跟程子旭在一起,我就毀了他。」
江羽騫嘴角冷笑,「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從兜里掏出一個藍色小盒子,隨意撇在餐桌上。
周皓打開盒子,是兩枚男士對戒,心裡陡然升起躁動的喜悅,他細細觀摩,然後發現了戒指內壁的字母,J&C。
江羽騫&程子旭。
「本來想送給他的,現在也用不著了。」江羽騫看著周皓的臉色,如同疾風驟雨,由明亮轉灰敗,「喜歡的話,送你了。」
周皓的表現,他看得十分滿意。這麼些年,兩人折磨來折磨去,他似乎也漸漸摸索到傷這人心的訣竅。
「兩塊破銅爛鐵,我不稀罕。」
周皓一路上都愣愣的,思緒還是停留在那對戒指上,兩人之間誰也沒跟誰說話,最後還是回到了公寓里。
夜裡,月光泄滿房間,周皓起身去了客廳的陽台,抽了根煙。莫名的煩躁,總覺得什麼東西已經失了控,抓也抓不住……
戒指。呵呵,他還想甩掉自己……
腦子裡的思緒越來越亂,他掐滅香煙,跑回房間里,像個幽靈似的站在江羽騫的床頭。
「你都跟我在一起了,你還想出軌?」
「還敢送他戒指!?」
「江羽騫,你真沒良心,我對你不好嗎?」
……
周皓一連說了好多詭異變態的心裡話,然後臉上是一副百毒不侵的痛快模樣。床上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瘋子!」
周皓臉上的偽裝一下子褪掉了,他如同傻子一般,恍惚地走到床另一邊躺下睡了。
翌日早晨,江羽騫開車帶他去了個地方。在車上,周皓還問過幾次,到底去哪兒?他們要去哪兒玩?
江羽騫默不作聲,後來車子駛到了一家醫院——A市腦科醫院。
「下來。」
「你什麼意思?」
江羽騫俯身解開周皓的安全帶,一把把他推了下去,「去啊,進裡邊看看病。」然後車門砰然合上,汽車呼嘯而過。
「江羽騫,你他媽王八蛋!」
所有的憧憬瞬間破了,他昨天雖不開心,但總想著這人今天要帶他去個地方,想著想著,心情也漸漸好了。
可是現在,他孤孤單單地站在醫院門口,被所謂的最親的人羞辱,周皓也想不明白了,他這麼些年,到底是圖個啥……
就像現在,夜半時分,他又看見了陽台上的兩人。他倆追逐、嬉笑、遊戲人間,干盡了可乾的樂事。
他傻愣愣地仰頭盯著那處看,他想看看,他的家人這會兒在做什麼?好端端的,憑什麼不要他了?
從四年前開始,他就把江羽騫當成了家人,那人領著他進了現在住的這間公寓,把鑰匙往茶几上一扔,「你的鑰匙。」他聳拉著眼皮一句話都沒說,伸手接了過來,妥帖地放進口袋裡,那個時候,二十二歲的皓皓終於有了家。
家不大,一百多平,陽台南北通透。
兩人的第一次就發生在兩陽台之間的客廳里,是冬天,外面的大風吹得呼啦呼啦響,沒有任何潤滑的情況下,江羽騫生生地嵌入了他。
那個時候的他啊,疼著,也開心著,滿心歡喜地想:身體有了糾葛,關係只會越來越牢。
他不重欲,卻在每個周末急吼吼地催促那人過來,他只想把關係長長久久地牽扯下去,這樣江羽騫就能徹底成為他家人了。
雖然後來,他明白了這種想法的天真幼稚,但依然滿懷希冀,滿懷童真,他是越長越像孩子了,腦子裡一根筋,直來直去。
這麼多年,他年長了很多歲,可始終,脫離不掉童年的怪圈。他太渴望相依為命了,心裡也越發地,依賴江羽騫。嘴上裝酷不說,心裡無時無刻不在叫囂:馬上又是周末了,他又能過來了。
婆婆媽媽的碎碎念,他不厭其煩地念叨了四年。這裡頭,砸進去了多少心血,又砸進去了多少希望,結果呢?一場空!他又被丟回了潮濕的小閣樓里。
兩人在陽台鬧了一陣,然後程子旭跑進了客廳,江羽騫隨之也跟了進去。很奇怪,明明離得很遠,光線也很不清晰,他卻能仔仔細細地看見江羽騫臉上掛著的笑。
周皓也笑了,他享受這種自我折磨的快-感。
他有點累了,落魄不已地倚在花壇邊,他想自己應該趁著累的當兒,趕緊闔眼睡一會兒。可是,腦子裡就跟放電影似的,全是以前他跟江羽騫同居的片段——
急於宣洩的做-愛方式,做-愛后的同床異夢,還有呢?還有永遠了無生氣的房子,永遠撬不開心的愛人,永遠得不到回應的親人……
周皓顫抖著手,從兜里掏出了煙,瑟縮地點上一根。
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入口的濃郁感,掩蓋住了他內心淺薄的涼意。他又故意咧嘴大笑,笑聲被他壓抑地憋在嗓子里,並沒有嗚咽出來。
嗓子里的灼燒感,像一把破土而出的的大火。
笑著笑著,大火終於噴-吐了出來,他毫無形象地哭了。深更半夜,像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流浪在六月份的花壇邊,哭了。
「你們毀了我!你們毀了我……」周皓在心底瘋狂地發泄。
他偏心的母親毀了他的童年、少年,他就像個背著十字架時刻在尋找救贖的孤獨孩子,他以為江羽騫是能夠救贖他的人。結果,糾纏了這麼多年,這人還是一腳把他踹進了地獄里。
女人有了乖巧的女兒,男人得到了苦戀多年的情人,他們恣意享受人間的歡情,再也不管他了,把他扔在了犄角旮旯里,發霉生瘡。
漸漸的,熾熱的悲傷轉換為了濃烈的恨意。莫名其妙的,猶如龍捲風一般,刮進了他內心,卷倒了心上的房屋樹木,帶走了安寧的一切。
只是,風來得快,去得也快。恨意漸漸消了,又變成了自怨自艾的悲傷。
手指的香煙,一圈一圈燃燒得只剩下短短一截。周皓又從兜里掏出一根,他銜在嘴裡,顫著手劃開打火機。香煙又燃了,吞雲吐霧間,他抬首又盯著那棟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