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最後攻略(八)
晉.江獨家,防盜時間為12個小時。「梅九?」江陵笑盈盈喊了一聲,隨後恍然,「唔,小國師?」
他們一個背對滿院燈火,肩背筆直;一個半躺石桌,衣裳凌亂,可是目光相觸之時,江陵卻笑了,反而是梅九躲開了目光,受驚似得低下了頭。
隨後才輕輕應了一聲「嗯」,聲音細如蚊蟲。
梅九這反應,江陵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行動了。
目前這情況著實尷尬,江陵正準備不計後果玩一次「弒君」,偏偏在下手時,有人先一步打暈了昭陽帝,還將昭陽帝隨手扔在了地板上。
要是友軍,江陵就該鬆一口氣,豎起大拇指說:兄弟啊,你太給力了。
要是敵軍……敵軍根本不會這麼干!
而梅九恰好在兩者中間,要說身份,他是昭陽帝同父異母的弟弟,是天昭的國師,本該是血濃於水的關係。就算昭陽帝在他幼年時期多有忽視,可是從今日宴會上的情況來看,昭陽帝對他很是器重。
可是他偏偏今夜出現在擷芳庭,還打暈了昭陽帝,下手不輕,之後也看不出絲毫關心之態。
……這讓江陵犯了難。
那就威脅吧。
江陵腦海之中滑過這個念頭,是梅九傷了昭陽帝,他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過錯推到對方身上,然後適當拿捏這個十來歲的小少年。
一國國師能幫他的地方太多了。
江陵躺在冰涼的圓桌上胡思亂想,然後覺得鼻翼有些癢。
「哈欠——」
驚天動地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江陵淡定的想,著涼了,希望別發燒。
在江陵想捂住口鼻時,一直低著頭,只能看見額間碎發的少年也被驚動。
他稍稍抬頭,臉上浮現訝異之色。
「冒犯了。」梅九輕輕說道,聲音柔的似三春清暉。
隨後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隔著玉帶握住了江陵的手掌,用著極為柔和的力道,將江陵從桌面上拉了起來。
江陵初初站定,衣領便敞開大片,鎖骨處的肌膚便暴露在空氣中,被夜風一吹,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梅九目光落在江陵頸項,眼神非常乾淨,臉頰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暈染紅暈。
「那個……」梅九伸手指了指江陵的衣物,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麼的。
江陵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面前這人渾身上下寫滿了尷尬兩個字,想著自己現在是女裝,這少年這麼嫩的樣子,估計還沒開過葷,便意思意思的隨手拉了兩下衣服。
手指合攏衣領時,江陵側過頭,捂著臉又打了兩個噴嚏。
於是江陵可以肯定了,他真的著涼了。
這麼想時,面前伸出了一雙手,沒有任何不規矩動作,非常認真仔細的替江陵拉上衣物,整理衣襟。隨後從江陵手中抽出玉帶,彎下腰,替江陵束上腰帶。
江陵看著他的後腦勺,隨後移到了他臉上,肩頭零散的碎發落在臉側,只能看到根根細長的睫毛。
「小國師,你知道你剛剛在幹嘛那?你打暈了當今天子,你哥哥。」江陵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了趴在地面,孤零零的老皇帝身上。
梅九束好腰帶之後,退後一步,隔開了兩人的距離,見江陵穿著單薄,疑心他冷,又脫下身上外袍,為他披上。
聞言有些靦腆:「可是,你不願意,對不對?」
「我不願意你就打暈了他?」江陵眯了眯眼,又是調侃又是試探,「還偷偷溜到了我院子里,你不會是戀慕我吧?先說好,我可算是你嫂子。」
「……」
梅九微微睜大眼睛,宛如看天方夜譚似得看著江陵,愣了好久才細聲細語的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我只是在心海居前看到你了,然後……跟了上來……」
後面四個字,因為底氣不足,頗為心虛。
這樣子實在純良。
江陵嘖嘖兩聲。要不是梅九頭頂血淋淋的負一百沒有任何變動的話,他還真以為這個少年對自己頗有好感,才敢幫自己。
「我還看到了少恆,在你走後,濕淋淋的從心海居出來。你們是吵架了嗎?」說這話時,梅九眨了眨眼,清碧色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倒影出江陵的身影,沒有一絲一毫的渾濁。
「我跟他沒關係。」江陵斬釘截鐵。
「哦。」梅九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信了沒信。
江陵揉了揉眉心,隨後抱著手,慢悠悠道:「你打暈了陛下,算是你的錯,這件事我會完完全全推到你身上。」
這一句話梅九倒是回答的很快:「好。」
「行刺君王,這可是掉腦袋的事。」
「的確是我做的。」
江陵歪頭:「你不怕?」
梅九用很輕的聲音回答:「不會掉腦袋的。」
隨後,他朝著江陵笑了笑。
本就柔和細長的眉眼彎成了月牙形狀,再加上本就青澀還未完全褪去嬰兒肥的臉,真是……可愛極了。
「系統,小紅。」江陵眨了眨眼,在心裡緊急呼叫系統。
經書在花叢中蹭的香香的,做賊一般壓低聲音:「紅娘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少貧嘴。」江陵詢問,「好感度是不是出錯了?」
「絕對沒有!」系統反駁,「自從上次出錯之後,我上上下下全部修理了一次,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吧,系統沒問題的話,就是說梅九頭頂血淋淋的負一百也是確確實實的。
江陵稍稍出了會兒神后,將梅九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扯下,往人臉上一扔后,揮了揮手:「謝謝你剛剛出手,現在你可以走了。」
朝著昭陽帝走去,江陵聲音慵懶:「最好躲著一點,別讓人瞧見,我可不想明天聽到國師從擷芳庭出來的傳言。」
「你剛剛說……」梅九接住鶴氅,一時間愣住。
「剛剛是剛剛。現在我來解決。」
江陵瞧著地上這一坨,先是踢了兩腳,確定不可能出現詐屍情況后,這才半蹲身子,將臉朝下的昭陽帝翻了過來。
一瞧見昭陽帝的模樣,江陵就樂了,哈哈笑了兩聲。
梅九推開昭陽帝時,可沒有任何輕重,導致昭陽帝磕的鼻青臉腫,瞧著有趣極了。
昭陽帝的確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擷芳庭。剛剛江陵完全是氣狠了,現在冷靜下來了才想清楚,一旦弒君,他自己也活不成了,他一時爽了,命也沒了,挺傻的。
「宿主……你這是打算擼~嗎?」經歷了上次的陰影,系統小聲的猜測。
「沒錯。」
「不對啊。你就算擼的他腎虛幾個月,臉上這青的腫的怎麼算?擼的流鼻血了?」
「那就刺激一點兒,玩瘋了,玩點兒大的。小皮鞭什麼的通通上一遍,變成什麼樣子都不奇怪。」
「宿主,你居然是這樣的宿主!」再度被拉低三觀下限的系統開始控訴。
隨後又好奇了:「這樣的話,昭陽帝估計見不了人了吧?」
「作為一個禍國妖妃,從此君王不早朝什麼的,不很正常?」
「……」
結束了和系統的對話,江陵已經扒下了昭陽帝的衣袍,開始扒褲子時,被一隻手擋住。
江陵回頭,看到了面露糾結的梅九。
「還沒走啊。」
「……為什麼脫他衣服?」
江陵無聲的笑了,因為離得近,他一手撐地,一邊靠近梅九,在梅九耳邊細語。聲音太低,被風吹散,又被蟲鳴掩蓋,然而江陵眼底是滿滿的惡趣味。
樹葉沙沙作響,投下斑駁陰影。
梅九直接連耳根子都紅了,整個人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向後退去。
「呦,不是吧,你連這個都沒做過?」江陵不客氣的大笑。
「你,你……」梅九抬手捂住了臉,「別笑了。」
「哈哈哈。」
「你好歹是個姑娘……」
「也許我不是了?」江陵依舊笑盈盈的道。
梅九沒話了,一雙清碧色的眼睛瞧著他,試圖嚴肅正經一點:「如果你是為了那個宮娥的話,其實沒必要這麼惱怒,我看的出,她並非不願。」
「你想說她為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為了榮華富貴,情願被睡?」
梅九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正常來說,任何一個后妃知道服侍自己的宮娥有這種想法,都不會讓那個宮娥好過。
可是江陵又不是真的後宮嬪妃,他也從來沒有被困於方寸之地過。
他漫不經心道:「那又怎麼樣?」
梅九不解。
江陵便又道:「追求榮華富貴可沒有錯,而且,她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受這種屈辱。」
「因為,她目前是我的人。」
「這是一種慢性毒.葯,人若是長期服用的話,前期尚且看不出什麼,只會覺得體虛氣短,到了後期,毒性爆發,會造成惡疾假象。」
待江陳氏離開之後,江陵張開了手掌,紙藥包安安分分待在手心。
江陵瞧了兩眼后,隨手拋給了系統,由系統鑒定這是什麼鬼玩意。
事實證明,這真的是個鬼玩意。
吃了見鬼的那種。
系統繼續講解:「……這個世界醫術水平不高,應該檢查不出荼石散。等老皇帝毒性一爆發,估計只會以為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罷了。」
「嗤。」江陵輕輕而笑。
系統炸了:「宿主,我跟你說,嘲笑系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會造成宿主系統雙方關係破裂的!」
「我可沒笑你,可別自己湊上來。」江陵斜靠床榻,笑容不屑,聲音也是懶洋洋的,「我是笑江家好計算。」
不等系統回答,江陵便自顧自的道:「別說是無法查出毒藥,就是查出來了又怎麼樣?干這件事的,可是當朝國師啊。」
光線從窗欞投入,空中懸浮著細小的微塵,江陵歪著頭,倒是想起了那個小國師在七夕宴上那副冷淡的模樣,隨後又想起了月夜之下,哭著鼻尖紅紅的少年。
聲音輕了些:「他這個身份,不管是為了皇位謀害天子,還是因為過往怨恨天子,都是說的過去的。」
「就算說不過去又怎麼樣。」江陵眯了眯眼,梅九那雙清碧色的眼睛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淡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